“你說他是不是有毛病。”次日放學,溫暖對方哲翰說起了前一晚的經歷。
“大佬有大佬的脾氣,一般人也不敢惹,偏你上趕著往人家跟前湊。”
她慢悠悠地說:“有點好奇,想摸清這人的底。”
方哲翰忽然斜著眼睛盯溫暖,盯得她心裡毛毛的:“幹嘛!”
“青少年健康教育讀本說,對異xin產生好奇,就是xin的萌芽。”
溫暖隨口道:“那如果是對同xin產生好奇,怎麽解?”
“那就是某朵花癢了。”
溫暖:“……”
無法和你們男人交流。
路過學校外面的副食店,溫暖想起昨天江焯嘴裡的棒棒冰,索xin也買了一根,拆一半遞給方哲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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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哲翰欣然接過:“你以前不愛吃這些小零食啊。”
“我變了。”
她漫不經心地叼著棒棒冰,踱步走在街上,引得周圍女孩不住側目偷看。
“溫寒”最近真是越來越酷啦,就算吃棒棒冰這麽幼稚的行為,都能讓“他”吃出一股呆萌美少年的氣質。
方哲翰也學著溫暖的樣子,叼著棒棒冰,不過換他做起來,就跟八十年代香港僵屍片裡伸著長舌頭的太監僵屍似的。。
現在的“溫寒”,真是一台行走的少女芳心收割機。
不,不只是女孩子,就連男孩望“他”一眼,都不免覺得有些燥熱。
“哲瀚,再幫我回憶一下,我出事的那段時間,有沒有提到過什麽事?”溫暖嚼著棒棒冰,問方哲翰。
方哲翰看著溫暖,不解地問:“當真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我隻想得起來你還欠我兩百塊。”
“你老人家還是忘了吧!”
方哲翰想了想,說道:“我記得幾個月前,你不是說,你正在做一件大事麽,如果這件事能成功,你爸就再也不會看不起你,你會比那個溫承業更有出息。”
溫暖忽然停下腳步,詫異地問:“我有沒有提起,到底是什麽事?”
方哲翰搖了搖頭:“你說成功之後我自然就知道了,但沒幾天,你就受傷送醫院了。”
溫暖眉心微微蹙了起來。
如果按照方哲翰的說法,那麽溫寒出事,也許就不再單純只是學生之間的恩怨,而和他正在做的那件所謂“大事”有關?
線索越來越複雜了。
“再跟我多說一些,比如‘我’之前都講過哪些話,都和什麽人接觸過,或者做過什麽奇怪的事。”
方哲翰聳聳肩:“你蠻多事兒都不告訴我,說我嘴上沒把門的,會破壞你的計劃。”
“你要是想到什麽,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方哲翰點點頭:“反正我覺得,你真沒必要事事都去跟那個溫承業較勁,他可是咱們學校成績排前五十的家夥,妥妥重點大學的料,你成績爛成狗.屎,這根本不在一個水平線,怎麽比,徒增煩惱嘛。”
溫暖嘴角抽了抽:“我以前很喜歡跟他比?”
“那可不,你一看見他就炸毛,總去找他茬,不過你太笨了,總是被他反虐。”
方哲翰無奈又同情地望著她:“人啊,有時候還真得認命,咱們就是loser,認準自己的定位,開開心心每一天。”
“你還挺豁達。”
直到今天,溫暖聽方哲翰說起溫寒的種種事情,才算真的重新認識了兄長。
過去他看起來好像很沒腦子、喜歡做出格的事、跟一幫自我定位是loser的小子們瞎混。
但實際上,正如昨天飛機頭所說的那樣,只是孤獨,只是想吸引別人的關注。
他在意父親的偏心,他想引起他的注意和關心。
溫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她不在意父親到底喜不喜歡她,反正她有關心她的師父、有團寵她的師兄弟們…已經很足夠了。
但是對於溫寒而言,父親是他唯一的父親,他想得到他的認可。
……
學校路邊停著一輛黑色奔馳車,溫暖認出車門前的男人,是父親溫恆,還有他現在的夫人張伊雪。
當然,溫承業也在,他穿著一件白色運動衫,手裡抱著籃球,滿頭大汗。
張伊雪正溫柔地用絲巾擦拭他臉上的汗珠。
他拎著一瓶可口可樂,仰頭猛灌。
父親溫恆慈愛地看著他,一隻手替他拎著書包:“慢點喝。”
溫暖準備假裝沒看見,轉身便走。恰是這時,溫承業叫住她——
“溫寒弟弟。”
溫暖翻了個白眼,停下腳步。
因為剛剛得知了溫寒過去的一些事,她現在情緒不太好,所以沒搭理他。
“站住!”父親叫住了她:“溫寒,你給我過來。”
溫暖頓住腳步,極其不情願地走過去:“幹什麽?”
“今天是你承業哥哥的生日,正好遇見了,就一起去吃飯,順便給你承業哥哥慶祝生日。”
溫恆對待兒子溫寒,儼然是一副家長典型式的嚴肅面孔,說話的調子也如陌生人一般。
張伊雪笑著說:“是呢是呢,小寒跟著一起去吧,反正你媽在外面忙,成天不落家,就算你現在回家了,也沒人給你做飯啊。”
溫暖的母親姚曼芝的確很忙,滿心想著不蒸饅頭爭口氣,拚事業線去了,不回家是常有的事。
當然,溫暖很支持她重拾理想,女xin本不應當困囿於家庭、孩子和廚房裡。
溫暖覺得,父母既然都不管,自己也許可以肩負保護和照顧兄長的責任。
這也是她這次回來的原因。
“走吧,一起去吃飯,我們定了山本日料的包廂呢。”張伊雪走過來,就要拉她。
溫暖連忙後退兩步,淡淡道:“不用了,我回去叫外賣。”
溫承業對父親道:“爸,我是真的很想邀請弟弟去參加我的生日party,這是增進我們兄弟感情的好機會呢。”
溫暖快嘔了。
你好歹是最有希望傳承家業的豪門繼承人,能不能別像個白蓮似的,令人倒隔夜飯。
這樣的男白蓮,她這傻哥哥怎麽可能是他的對手,過去被虐得嗷嗷叫,也在情理之中。
溫恆聽寶貝兒子這樣說,自然是想要滿足他,板著臉道:“溫寒,今天你必須來給哥哥過生日。”
溫暖冷笑:“不好意思,今天作業有點多,真沒空。”
溫恆臉色垮了下來,斥道:“平時沒事兒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麽努力學習。現在弟弟過生日,你就要趕著回去寫作業了,我看著就是你的借口!”
溫暖懶得和他們廢話什麽,隻說道:“對。”
“你這是什麽態度!”
“我什麽態度?”溫暖忽然轉身,眸光冰冷地望向父親:“他過生日,我就必須參加,那老爸你還記得我和妹妹什麽時候過生日嗎?”
溫恆愣了一下。
張伊雪見狀,連忙走到父子倆中間,連連擺手:“哎喲,別吵別吵,這兒這麽多同學看著呢,有什麽話,上車說吧。”
說完,她走過來假意拉扯溫暖,溫暖順手一擋,張伊雪險些摔在車上。
溫恆是真的發火兒了,走過來,猝不及防就是一腳,踹向了溫暖的側腰。
當然,以溫暖的身手,避開這一腳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她沒有避。
她就是要感受一下,那個平時看起來笑嘻嘻、好像從沒煩惱的兄長,究竟是在怎樣的屈辱和委屈中,獨自承受這一切。
父親這一腳雖然沒怎麽用力,但是帶來的屈辱感…卻遠遠超過了身體的疼痛,周圍的同學們都看著,竊竊私語地討論著,溫寒又是那樣要面子的男孩。
溫暖緊緊攥了拳頭,滿腔怒意都快沸騰了。
不遠處,江焯和陸宇葉青幾人站在樹下,望著街對面發生的一切,看熱鬧。
“難怪溫寒那小子平時一言不合就搞暴力,原來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陸宇嘖嘖說。
葉青繼續手裡拿著畫筆,沙沙地勾勒著溫寒緊繃的臉龐,漫不經心道:“他看起來…很傷心。”
江焯杵滅了煙頭,伸手摸到了兜裡的彈簧繩彈弓,抬手瞄了瞄,瞄準了溫恆。
“我靠!祖宗!”
“你可別亂來…”
陸宇和葉青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同時擋在他身前,生怕他胡來。
這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溫承業走過來,假惺惺想拉溫暖上車的時候,她拉過他的手,一掰一折,將溫承業扯到自己面前,一個擒拿招式將他放倒在地。
因為動作太快,行雲流水的一套熟練動作,以至於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她死死掐著溫承業的下頜,用力一捏,他疼得直哆嗦:“爸,媽……”
張伊雪見溫寒忽然發難,捂著嘴尖叫了起來。
溫恆都懵了,過去那個懦弱又愚蠢的兒子,受了氣也只會自己躲起來偷偷發泄,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般烈xin的一面……
“他”那漆黑的眸子,露出了狠絕的戾氣,前所未見。
“我隻說一遍,你聽好了,從今以後,你每踢我一腳,我就讓你寶貝兒子掉顆牙,看是我骨頭硬,還是你兒子牙齒硬。”
溫暖緩緩站起身,黑色馬丁靴踩著溫承業的胸膛,惡狠狠地望著溫恆,一字一頓道:“懂了嗎。”
“你這個魔鬼!暴力狂!垃圾!”護犢心切的張伊雪衝了過來,想要救下溫承業。
溫暖腳一松,將溫承業踹給了她,轉身離開。
“孽子!你等著!”身後傳來溫恆的破口大罵,溫暖已經聽不見了。
周圍同學目瞪口呆地望著“溫寒”的背影,又望望滿身狼狽的溫承業。
這這這…“溫寒”這也太A了吧!
溫暖沒有立刻回家,而是拐進了一個無人的小巷中,哆哆嗦嗦摸出手機。
很快,電話那端傳來一個懶洋洋的男人的聲音:“誰…呀!”
“師父,是我,小暖。”
“哦,暖丫頭,怎麽了。”
“師父,你在做什麽?”
“我在田埂邊上,監督你幾個師兄弟給我果子林施肥。”
溫暖的腦海中立刻出現了師父半躺在田埂邊的悠然自得模樣。
她吸吸氣:“師父…”
莫名還帶出了哭腔,溫暖覺得太不爭氣,深呼吸,平複了幾秒鍾。
男人聽出了溫暖調子裡的不對勁,問道:“被欺負了?”
“不是,師父…”
溫暖立刻讓顫抖的聲線平穩下來,說道:“剛剛我發脾氣了,也…動手了,嗚。”
“手疼嗎?”
小丫頭抽抽氣:“不疼。”
男人淡淡笑了:“動手打了人,怎麽你還委屈上了?”
“因為師父曾經說過,習武絕不是為了好勇鬥狠,而是修身養xin。”
“既然知道,那理由呢?”
“他欺負我哥,很多事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就…很難過。”溫暖聲音都帶了哭腔:“我或許不該衝動了,對不起,師父。”
良久,電話那端傳來一聲很輕的歎息——
“小暖,你永遠不需要為了保護自己最愛的人而道歉。”
溫暖的心顫了顫。
電話裡,師父的聲線輕飄飄的,溫暖似乎能夠想象到他微眯著眼睛,說話的樣子——
“哭什麽,努力讓自己變強,不就是為了保護最愛的人麽。”
……
溫暖剛走出無人的小巷,出來便看見江焯懶懶地倚在牆邊,夕陽下,他那一頭白毛明晃晃的。
不過,真要細看,他睫毛也算長得逆天了,又細又密。
溫暖想著,要配合他這一頭白毛,怎麽不去把睫毛也染白啊。
看見他,就想吐槽他。不過,今天溫暖是真沒這心情。
溫暖沒理他,徑直離開,這時,江焯卻擋住了她的去路。
“現在我心情不好。”她淡淡道:“你聰明的話,就別惹我。”
江焯背著手,並沒有讓開路。
溫暖壓著嗓子,冷聲威脅道:“今天筋骨活絡了,揍一個是揍,兩個也是揍。”
江焯依舊沒有動,目光下移,淡淡地睨著她。
“最後一次,別-惹-我。”
溫暖說完這句話,右手手掌繃緊,一道劈掌,帶著渾厚的力道,劈向了江焯的左臉側。
江焯沒有避開,低頭給自己點了根煙。
溫暖的手掌在他臉頰半寸的位置,停了下來。
江焯抬起頭,噴了她一臉煙。
溫暖:……
就在溫暖真要動手的時候,江焯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一折,一扣,拳頭被迫攤開。
速度也是快得驚人。
溫暖的手腕被他捏著,疼得她咬牙切齒,正要掙脫。
忽然,江焯在她的掌心,放了兩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