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將心心念念的秘藥拿到手, 一想到兄長即將醒過來, 溫暖恨不得長翅膀飛回去。
所以在第二天, 她便定了回程的火車票。
而葉瀾是自己開車過來的。當然, 就謝修和葉瀾之間大眼瞪小眼、互不搭理的情況來看,她和江焯也不可能同路回北城了。
早上時間, 溫暖聽全南山門的八卦小能手陸思晏編排師父的閑話:“當初, 其實是咱們師父主動跟葉瀾師叔提分手的。”
溫暖驚訝:“咱師父提的,為什麽呀?”
“有這麽幾個版本, 版本一呢, 師父對貓毛過敏, 而葉瀾師叔酷愛養貓,所以倆人生活不到一塊兒去,掰了。”
溫暖點點頭,這個版本是南山門流傳最廣的版本。
“版本二呢,是說葉瀾師叔隱瞞了自己真實有錢的身份,這讓師父覺得不被信任。”
“不是吧。”溫暖特別不相信, 她覺得就她師父這德行,如果一朝得知男朋友是個隱藏的大佬, 能舍得輕易把他放下山?
“還有地三個版本, 說是葉瀾師叔太花心了。”
“這個也有可能, 畢竟咱不知道實情,也不敢說。”
早飯全程,倆小家夥都在小聲嘀咕著南山門那些年的八卦往事。
謝修和葉瀾坐在對桌吃飯,葉瀾舉止動作都更得體, 也更優雅,相比之下,謝修就隨意灑脫得多了,坐姿也沒有葉瀾那樣端正。
不過倆人的顏值都很高,坐在一塊吃早飯,更是世間難得一見的風景。
葉青又忍不住摸出繪本,想把倆人吃早飯的情形畫下來。
兩人沒說一句話,就像陌生人一般。
雖然如此,但是溫暖他們明顯還是能察覺到,倆人周遭暗流湧動的氣場,絕對不似普通陌生人。
就連謝修肩膀上那隻話最多的虎皮鸚鵡喳喳,這會兒都不敢說話。
終於,吃過早飯之後,葉瀾率先擱了筷子,對溫暖道:“小暖,以後你就是我徒弟了,如果有什麽需要或者幫助,盡管來找我。”
“噢,謝謝葉…”
她話還沒說完,謝修打斷了她,不滿地望向葉瀾:“誰說她是你徒弟了。”
葉瀾抬起頭,漆黑的眸子宛如平靜的湖面:“這麽快就忘了,你在信裡苦苦哀求我,讓我指導她。”
謝修氣呼呼地說:“我哪裡苦苦哀求了!還有,就算你教了她,她也不是你徒弟!她只有我謝修一個師父!”
“有區別嗎,反正將來我們也會成為一家人。”
“誰要跟你當一家人啦,忒不要臉!”
葉瀾淡淡一笑,睨了眼葉青身邊的江焯:“當初我問你要那枚冷香玉,你舍不得給,說要傳給最疼愛的弟子,現在這玉戴在我徒弟身上,你說,我們會不會成為一家人?”
謝修都要氣死了,偏偏無可反駁。
江焯那小子,是他寶貝徒弟選定了的男孩。
雖然一頭白毛看起來怪怪的,但是以謝修的超級顏控眼光來看,這小子五官絕對是極品中的極品了。
只能認栽了。
臨走前,江焯叼著根真知棒,走到台階邊,漫不經心問了聲:“下次,什麽時候見面。”
溫暖抿著唇,故意問道:“怎麽,舍不得我啊。”
他嘴裡的真知棒從左邊滑倒右邊,腮幫子鼓了起來,死不承認:“我舍不得你大爺…”
話音未落,女孩忽然伸手攔住他的窄腰,入懷,輕輕抱了抱他。
她深呼吸,嗅著他身上那股獨特的松香味:“我還…蠻舍不得。”
江焯腦子轟然炸開,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擱,只能僵硬地抬起來。
不遠處,葉青不住給他做手勢:“笨蛋!抱住啊!抱住抱住!”
江焯揉揉自己的頭髮,似終於下定決心要回抱住她的那一刻,她松開了他,笑著轉身:“很快,很快就會再見。”
江焯懷裡一空,伸出去的手立刻收回來,不自然地摸了摸耳朵。
應該,是很快就可以見面,名正言順的…
他望著小丫頭離開的背影,生平第一次開始有些期待未來。
兩個小時之後,高鐵抵達了北城高鐵站。謝修和陸思晏半途下車回了南山。
下車的時候,溫暖在包裡摸到身份證,結果竟然找到了丟失好幾天的橡皮繩。
她將皮繩當在陽光下,眯著眼睛看了看,心裡高興極了。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
出站之後,溫暖接過電話,電話裡傳來母親姚曼芝的聲音。
“媽,怎麽了?”
姚曼芝聲音聽起來很著急:“暖暖,你快到醫院來一趟。”
“怎麽了?”
“你哥哥醒了。”
……
溫暖下車之後,馬不停蹄地趕往療養醫院,在ICU病房裡見到了母親姚曼芝。
病房敞亮通透,牀單整潔白淨,房間裡卻只有姚曼芝一個人。
“媽,我哥呢?”溫暖幾乎是衝進病房的。
姚曼芝搖了搖頭:“你哥走了,給你留了一封信。”
“走了!”溫暖氣息都還沒有喘勻,聞言,大驚道:“他能走哪兒去,身體都恢復了麽?”
“他幾兩天醒過來,我一直在給你打電話,但是沒有人接聽。”姚曼芝歎息了一聲:“誰知道我今天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
“他去哪兒了!”
“你還是看看信吧,這是他留給你的。”
溫暖接過那封信,手都在抖,趕緊拆開了信封。
信紙上的字跡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她哥那一爪狗扒字——
【小妹,這段時間你cos你哥,玩得開心嗎?聽媽說,你還給我考了個年級第一回來,不錯不錯,繼續加油,爭取給你哥考個重點大學回來,嘿嘿。】
【不開玩笑,哥現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非常非常重要,如果這件事能成功的話…算了,先不透露了,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對了,這段時間還需要你繼續cos你哥,千萬別露餡了,如果你身份暴露的話,哥所有的努力就前功盡棄了!】
溫暖讀完了這封信,簡直想把她哥按在地上痛扁一頓!
她快被他給氣死了,費了這麽大的功夫幫他弄來一份起死回生的秘藥。誰承想,這貨自己醒過來,跑了!
這才脫離危險幾天,又跑出去搞事情。
能有什麽重要的事!
現在在溫暖看來,天大的事情,都比不過溫寒的xin命重要。
姚曼芝握了握溫暖的手,安慰道:“我已經雇了私人偵探,去調查他的行蹤,一有消息就會立刻通知你,不過我想,你們兄妹感情好,沒準兒他會聯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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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對姚曼芝說:“讓私人偵探千萬小心,如果發現他的行蹤,先不要打草驚蛇,第一時間通知我,這件事還要繼續保密,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當然。”
溫暖回頭看了眼空蕩蕩的病牀,知道她的女扮男裝生涯還要再繼續一段時間了。
……
兩天后,學校裡,當江焯再度看到一頭俊逸短發“溫寒”,穿著清爽的男款白襯衣,在全班女生的花癡注目下走進教室的時候,他稍稍愣了一下。
溫暖坐下來,將書包塞進課桌裡,問道:“看什麽,不認識你寒哥了?”
江焯抽回目光,漫不經心喃了聲:“沒什麽。”
他又側過臉,打量了她一眼,少年側顏輪廓完美,短發乾淨利落,幾縷劉海遮蓋了眉毛,桃花眼內勾外挑,形狀飽滿。
他的視線下移,又落到了她的鎖骨和更下面平坦的…
溫暖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怎麽,一個清明沒見,又把我忘了?”
江焯很正經地問了聲:“你是誰?”
溫暖以為他在開玩笑,側過身子迎向他,唇角彎了彎:“實不相瞞,我是你前世今生、命中注定的…爸爸。”
江焯翻了個白眼,幾乎立刻確定,面前這“少年”,還是那丫頭扮的。
五官可以一模一樣,身形動作可以模仿得來,但是她的神情氣質卻是獨一無二的。
溫寒本人…可笑不出她的傾城絕色來。
關於溫寒的事情,江焯沒有多問。
他一貫是個順其自然的xin子,既然溫暖還要繼續玩這遊戲,他自然奉陪到底。
江焯繼續趴桌上,懶懶地打了個呵欠,閉上眼睛:“睡會兒,幫我盯著。”
溫暖指尖轉著筆,笑著說:“行了,你放心睡,爸爸給你保駕護航。”
五分鍾後,江焯看起來是真的睡熟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樹梢掃入窗框,在他臉上投下一片斑駁的光影,皮膚白得似乎在發光。
她偷偷伸手,好奇地摸了摸江焯的頭髮。
當然,隻敢摸摸發尾,畢竟江焯這人平時最愛惜他這一頭白毛,誰都不讓碰。
比想象中的柔軟順滑,當然,如果髮型再適當修剪一下的話,興許能整出個明星的潮流范兒。
他就像午後凌空的驕陽,如此與眾不同,又如此…灼灼刺目。
記得十三四歲那陣子,她和萬千少女一樣沉湎於言情,曾經誇下海口說要談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要刀山火海、願意為你生,為你死的人。
師兄弟都說她是中二病,勸她現實。這世上,上哪兒去找個刀山火海的愛情,愛你愛到骨子裡,把心給你,命也給你,你是西施還是貂蟬,是趙飛燕還是楊玉環啊?
溫暖看著少年乾淨的臉龐,忽然覺得,她肯定舍不得要他的命,她肯定在他上刀山之前,先一步跑到他面前去攔住他了。
喜歡一個人多麽不容易呀,她心裡暗暗篤定,一定要好好保護這小白毛。
溫暖摸著他的頭髮,就像摸狗狗一樣,一邊摸,一邊傻笑。
身後,傳來了葉青肺癆病人一般的咳嗽聲:“咳咳咳,咳咳咳咳!”
溫暖皺眉,回頭正要讓他有病吃藥,卻不成想,迎面而來是班主任張志明那張死人似的面孔,嘴角掛著東廠都督般陰邪的笑——
“溫寒同學,江焯同學的頭髮,好摸的呀?”
溫暖:……
過去在江焯和“溫寒”這段看起來璦昧不明的關系當中,江焯被請到辦公室喝茶的次數,遠遠超過了溫暖。
更多的時候,其實他都一直“保護”著她,
當然,他保護的人一直都是“溫寒”,他把溫寒當成知交和哥們,或者更多…
呸呸,自作多情。
“溫寒,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
張志明嚴肅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她連連點頭,關乖乖道:“我聽著呢,張老師,您說到了男同學和男同學的交往,更應該把握尺度。”
“當然,老師相信,你和江焯只是純潔的兄弟情,沒有過多摻雜其他成分,這樣,下節課你就去把位置換了吧。”
溫暖無奈地說:“張老師,換位置這事兒,真不是我說了算,你得找江焯,他要同意換,我麻溜兒就換了!”
張志明當然知道,讓江焯松口同意,絕對比愚公移山還難。
那小子認死理,一但是他確定的事情,萬難改變。
“咳咳,這個事兒暫時先不提,對了,過幾天運動會,我讓體育委員把你的名字報上去,你好好給我將功補過,咱班的榮譽,就靠你了。”
溫暖輕松地笑了笑:“放心吧張老師,這個交給我。”
運動會什麽的,對於她來說,絕對小case。
溫暖走出辦公室,大樓花台前,江焯嘴裡叼著一根棒棒糖,站在階梯邊上,跨上去又跳下來。
陽光照耀在他身上,彷彿將他籠在一片純白中。
他給溫暖的印象,一直都是一個乾乾淨淨的少年。
“你在這裡幹什麽呀?”溫暖走過去,背著手問他。
江焯站在階梯上,居高臨下看著她,皺眉問:“老張讓你換位置了?”
“嗯。”
“想都別想。”
溫暖就知道他不會同意,說道:“行了,反正老張說讓我下周運動會好好表現,要是拿了名次,興許一高興就放過咱倆了。”
這話說出來,兩個人聽著都覺得有點怪怪的,好像…他們倆真有什麽似的。
江焯走下一級階梯,問道:“早讀課,你不好好看書,摸我頭髮幹什麽。”
溫暖微笑著踮起腳,又要去摸他頭髮,不過被他偏頭躲開了——
“你頭髮舒服呀,我最喜歡摸軟軟細細的頭髮了。”
江焯似乎有些驕傲:“我以前發質更好,不過染了,有點傷。”
“那為什麽要染啊?”
他理所當然地說:“帥。”
溫暖嘴角抽了抽:“你審美真奇特。”
“不然老子也不會…”話音未落,他忽然頓住。
溫暖還在等他繼續說下去,江焯卻不再提及這個話題了,踱著步子下了兩級階梯,然後將腦袋湊到她面前。
溫暖:“幹嘛。”
他抓起了她的手,摸到了自己的頭頂——
“不是說很舒服嗎,讓你再舒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