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寒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還揣著疑惑。
十多年的時間,北城的街景也可謂是翻天覆地的變化,可是他看著身邊的街道,卻完完全全是高中時候的模樣。
難不成他真的夢回高中時代了?
念及至此,溫寒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他呲牙咧嘴,但是夢卻沒有醒來。
到底則回事啊。
不知不覺,溫寒走到了溫家老宅門口,很奇怪,過去冷冷清清的老宅居然燈火通明。
溫寒皺眉,想著是媽媽回來了,還是家來客人了?
他走進院子,卻聽到後院有金毛狗的叫聲,他循著聲音,好奇地來到後院,赫然發現一個穿著白色運動衫的馬尾辮兒小丫頭,正在謔謔謔地打了一套連環拳。
她身板筆直挺正,骨架小,可是看著卻格外有力量,氣質更是輕風颯爽。
“靠!”
聽到聲音的溫暖停下練拳,疑惑地回頭,見溫寒一臉驚愕的表情,她皺眉,不客氣地說:“怎,不認識我了?”
溫寒指著她,大喊道:“你怎回來了!”
溫暖用毛巾擦了擦鬢間的汗:“這是我家,怎,我不能回來,還是你不希望我回來了?”
小丫頭這會兒還是個刺兒頭,溫寒追著她進了屋:“我的意思是,我又沒變成植物人,你回來幹什?”
溫暖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小兩年沒見,我哥病得不輕啊。”
姚曼芝端著熱騰騰的一碗燒鴨煲,從廚房出來,對溫寒道:“小寒,你不是總念叨把妹妹接回來嗎,現在心願完成了。”
“媽,怎回事啊,她回來幹嘛!”
“妹妹跟你一樣,明年高考了,回來插班上學啊。”
“她在那山上念書不是挺好的嘛?”
“媽,我算是看出來了。”溫暖撇撇嘴:“哥根本不歡迎我回來。”
“不是…我…”
溫寒心太亂了,一頭霧水,弄明白現在是什情況。
如果他沒有受傷,按理說妹妹是不會回來的,可是情節的走向卻並沒有按照過去預設的軌跡發展。
“行了行了,你們倆就是見不得又離不得,見麵就吵,離了又念著。”
姚曼芝無奈地說:“快去洗手吃飯吧。”
……
吃飯的過程中,溫寒顯得異常沉默,和平時完全是兩個樣子。
姚曼芝和溫暖商量著入學的事情——
“明天媽媽就給你辦理入學手續。”
“嗯。”
“班級的話,你想和哥哥一個班還是…”
話音未落,溫寒忽然猛地一拍桌,喊道:“別別別,妹妹這樣的天才少女,跟我一個班,憋屈了。我們年級最好的火箭班是五班,讓她去五班吧。”
他這靜如處子、動如脫兔的模樣,倒是把姚曼芝嚇了一跳,她詫異地望了眼溫寒,說道:“也…也有道理,暖暖的成績很好,去火箭班也許更合適。”
“哪個班都無所謂,反正高中的課程我都已經自學完了。”溫暖隨手夾了一個雞腿:“就去哥哥的班上,我還能保護哥哥呢。”
溫寒連忙道:“別了別了,我不用你保護,你就去五班吧,五班好,我班還有……”
還有你未來的老公——我最可愛的寶貝外甥女的爹!
溫暖疑惑地看了溫寒一眼:“還有什?”
溫寒耐心地解釋道:“還有那多優秀的同學們,你在五班,一定能度過無比愉快的高中生活。”
說完他咧開嘴,配了一個無比職業的假笑。
溫暖聳聳肩,沒再堅持了。
溫寒暗自鬆了一口氣,這莫名其妙的穿越,一下子就把整個故事線都改變了。
如果故事不能夠按照原來的走向順利推進,妹妹和江焯就不會談戀愛,不會結婚的,那他的小外甥女就不會出世……
不不不,溫寒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必須要想辦法撮合江焯和溫暖,不能讓他的意外穿越,影響到妹妹的人生命運。
*
溫寒失眠到後半夜,天光快亮的時候,才昏昏沉沉地睡過去。第二天一早,便接到了好哥們方哲翰的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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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迷迷糊糊嘟噥了一聲,方哲翰卻說道:“寒哥,你怎還在睡覺啊?今天還來不來學校了?”
溫寒揉揉眼睛,喃道:“怎不來,老子又沒變成植物人。”
“植物人什梗?”
“沒什,打電話有什事?。”
“作為好兄弟,我警告你啊,你現在已經是頭頂一片大草原了啊,我建議你還是請假兩天吧,別來學校惹人笑話了。”
溫寒漸漸清醒了過來,坐起身,活動了一下脖頸:“什大草原?”
“你女朋友喬韻詩啊,昨天下午,她在校門口當著那多同學的麵兒,說你無出息,然後轉頭就跟你的好哥們徐嘉元走了,你一個人買了酒去後山買醉了嗎,好多人都看著呢,你還哭了。”
溫寒徹底清醒了過來,聽著方哲翰的敘述,腦子終於回想起了他蛋疼的青春往事。
他過去是有個女朋友叫喬韻詩,挺溫柔一萌係妹子,他也是成天追在人家身後,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喬韻詩叫他往東,他不敢往西。
那時候他是真的喜歡喬韻詩,或者說他是喜歡喬韻詩這一類型的女孩子,甚至包括他高三那年新談的女朋友,叫什來著?過了這多年,他連人家的名字都忘了。
當年的審美,和廣大直男同胞一樣,都喜歡這種外表可愛,帶有一點淡淡綠茶風的女孩子。
“淡淡綠茶風”是當年溫暖形容他諸多女朋友的風格。
一開始溫寒拒不接受這種稱呼,覺得是對他審美的侮辱,不過後來見的世麵廣了,尤其是工作之後,越發覺得自己過去的審美,好像是有點問題。
“寒哥,你還在嗎?”方哲翰的聲音從電話傳出來。
“在。”
“那你…還來學校嗎?”
“來,怎不來。”溫寒說道:“事情總要解決。”
“你…你你你…你要怎解決。”
溫寒嘴角揚了揚:“以成年人的方式解決。”
隔了很久,方哲翰喃喃道:“完了完了,寒哥受刺激了。”
溫寒從床上翻身而起,走到浴室開始拾掇自己,先洗了個頭,然後把發絲間幾縷挑染的綠毛剪掉,刮掉胡茬,然後把衣櫃所有花胡哨的裝備全封存了起來,隻穿著一件幹淨清爽的衛衣配白校服出了門。
他要徹徹底底改頭換麵,和過去那個非主流少年告別,既然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他必須穩穩抓牢,彌補他這半生的意難平。
過去的十多年,他曾經無數次想,如果有重來一次的機會,重新回到那個女孩最愛他的那幾年,一定不能再錯過了。
現在,他真的回來了,必須穩穩抓住機會。
熹微的晨光,溫寒和方哲翰在他們早餐必去的陳記包子鋪見了麵。
陳記包子鋪的韭菜醬肉包是北城一絕,溫寒過去最喜歡吃這家店的包子,不過遺憾的是,後來這條街的門市拆遷,這家包子鋪也就關門大吉了。
在熱霧騰騰的包子鋪,溫寒終於吃到了當年的味道,一臉享受和滿足。
身邊,方哲翰擔憂地說道:“寒哥,待會兒到學校之後,見了那對狗男女,你可千萬再衝動了。”
溫寒說道:“放心,我不會對徐嘉元怎樣,你看我像是隨便動用暴力的人嗎。”
方哲翰咧咧嘴:“不,我主要擔心,你看到喬韻詩,又情不自禁哭出來,太丟臉了。”
溫寒:?
正說話間,一對牽手的情侶也走進了包子鋪。
“韻詩,你看看,想吃什隨便點。”
一聽到這聲音,方哲翰僵硬地回過頭去,正好看到徐嘉元和喬韻詩兩人走進來。
靠!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
他忐忑地回過頭望了溫寒一眼,溫寒卻風雨不動安如山,從容淡定地用筷子穿著包子,甚至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雖然某人表現得還是相當淡定,不過方哲翰卻隨時準備著,謹防溫寒控製不住自己,上前一個撲通跪下來,他高中三年的臉都會被丟盡。
幸好,溫寒什也沒做。
然而徐嘉元卻看到了溫寒,他給喬韻詩又是喂包子又是擦嘴角,秀了一波恩愛,仿佛是要故意氣溫寒似的。
方哲翰很看不慣他的做派,咕噥著說道:“也不怕燙了嘴。”
溫寒拎了書包起身離開:“吃得差不多了,走吧。”
“好。”方哲翰連忙起身,跟著溫寒走出包子鋪。
也是奇了,過去溫寒那醋壇子,哪能見這樣的場麵,隻怕會把包子鋪都掀了,今天居然這淡定。
而就在兩人掃碼結賬的時候,徐嘉元忽然開口道:“寒哥,這頓我請了。”
方哲翰心“咯”一下,心說溫寒都不計較了,你可別搞事情了吧。
徐嘉元站起身,走到溫寒麵前,微笑著對他說:“我和韻詩的事,對不住了,這頓早飯我請吧,你看看還要點什。”
溫寒還沒說話,方哲翰搶白道:“幾個包子而已,用得著你請嗎,當我們什人啊,幾個包子就能收買?”
徐嘉元從容地說:“倒也不是,兄弟肯定是當不了了,隻是希望寒哥以後不要在打擾我女朋友了,否則她會很困擾。”
這還能忍?方哲翰都快忍不了了!
溫寒看著徐嘉元臉上的假笑,心隻覺得無奈,他過去聽溫暖說起過,徐嘉元因為自卑,心對溫寒一直有所齟齬,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想證明自己的本事罷了。
徐嘉元已經拿出手機掃碼了,方哲翰推開他的手:“幾個破包子而已,誰要你請了。”
“既然嘉元這熱情。”溫寒看了方哲翰一眼:“你又何必潑人家涼水呢。”
方哲翰驚訝地看著他。
這…是溫寒能說出來的話?
溫寒淡淡一笑,問徐嘉元道:“是不是我點多少,你都請我?”
“當然。”
“好,老板,你這兒剩下的包子,我全要了。”
老板是個矮個子的中年男人,他愣愣地問:“還剩好幾屜呢,你全要了?”
“對,打包全要了,我給同學帶福利,你算算價格吧,這位同學要爭著付款,我也不辜負他的好意了。”
“好好,我馬上給算。”老板拿著計算器,按照每屜多少錢,算好了,說道:“剩下這幾屜,一共435塊,我給你去個零頭,算430好了。”
徐嘉元臉色鐵青,全然沒料到溫寒居然會這樣做!聽到老板的報數,一下子慌了,他哪有這多錢。
溫寒卻繼續說道:“零頭就不用去了,你這是小本生意,我不能讓你吃虧。”
說著他拍了拍徐嘉元的肩膀:“好哥們,謝了。”
在座吃早飯的都是十三中的同學,大家相互間也都認識,現在所有人都盯著他們,徐嘉元臉頰憋得通紅,緊咬著下唇,嘴皮都快被咬破了。
喬韻詩看不下去了,說道:“溫寒,你不要欺負人。”
過去,溫寒覺得她真是純潔又善良,哪怕是她和別人在一起了,他也隻會反省是不是自己哪做得不好。
現在的溫寒,管理著偌大的集團企業,眼光手段都和過去的愣頭青不可同日而語了。
“既然是韻詩開口了,幾個包子而已,我自己掏錢。”說著溫寒便拿出手機,掃碼付了款。
眾人低聲議論著——
“不愧是喬韻詩,一開口就讓溫寒服了軟。”
“可不是嗎,溫寒多疼她呀!”
“我還以為今天的溫寒不一樣了呢,看來是我的錯覺。”
就在喬韻詩真要鬆口氣的時候,溫寒忽然道:“對了,是你主動提對我提分手的,是吧?”
“是…是啊。”
“既然如此,那過去逛街的時候我給你買的那些個包啊表啊,還有逢年過節我給你轉的什520,1314什的,你肯定也恨不得趕緊還給我了。”
喬韻詩驚住了,沒醒到溫寒竟然會說這樣的話,送出去的禮物還有要回來的道理?
不,他並沒有問她要,他隻是反將了她一軍,讓她無地自容,主動退還。
過去那個跪在地上求原諒的溫寒,怎會變成這個樣子,是氣糊塗了嗎?
喬韻詩睜大了眼睛看著溫寒,他雲淡風輕地笑著,絲毫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
他表情明明白白地寫著三個字:“不在乎。”
他根本不在乎她了。
周圍女同學低聲議論著,朝喬韻詩投來鄙夷的目光。
收了人家這多禮物,還給人家戴綠帽子,太不要臉了吧!
溫寒本來沒想做這絕,都是小屁孩,沒必要和他們計較。
但是既然他想要挽回趙檸萌的心,就必須徹底顛覆過去的形象,讓趙檸萌看到他的改變。
他再也不會被綠茶蒙蔽雙眼了!
“當然,其實那些女孩子用的東西,你還給我也沒用,我也不能把它們送給別的女孩了,那太渣了,是吧。”
喬韻詩似鬆了一口氣,說道:“你送我的那些包,還有表,我…我已經扔了。”
“扔了就扔了吧,如果還有遺漏沒扔的,比如說你身上現在這身衣裳,我建議你也不要穿了,穿了也別出現在我眼前了,眼不見,為淨。”
說完這句話,溫寒拎著幾大袋包子,頭也不回地離開。
周圍一眾同學們愣愣地看著他。
溫寒什情況啊?太帥了吧!
喬韻詩和徐嘉元無地自容,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活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