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岸(14)

發佈時間: 2024-10-23 06: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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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學還有兩天,午後閑暇,衡月和林桁窩在沙發裡看近期上線的一部國外電影。

電視屏幕尺寸大,窗簾垂落,房間光線昏暗,猶如置身影院。

電影情節正升至高潮,忽然桌上手機震響,是衡月的手機來電,屏幕上顯示的是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她接通電話,溫聲道,“你好。”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有些耳熟的女人聲音,“誒誒,您好,是衡小姐嗎,我是謝雲,林桁的班主任,之前在學校見過面,您還記得嗎?”

“記得。”衡月道。

不過……林桁的班主任?衡月記得上次去的時候謝老師還隻說是高三的年級主任,並沒有應允要帶林桁進她的班。

不等她想明白,謝老師又接著道,“不好意思在周末打擾您,打電話主要是想和您說一下林桁的事。”

衡月看了眼一旁端正坐在沙發上的林桁,找了個舒適的姿勢靠進沙發轉角,“沒事,你請說。”

電影的音量降低,林桁拿著遙控器,壓低聲音問她,“要先暫停嗎?”

衡月搖頭。

“是這樣,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之前林桁做了套摸底測的卷子,”聽筒裡傳來鼠標點擊的“蹭、蹭”聲,謝老師提及此,情緒有些高昂,語速都變快了,“各科老師已經把試卷改出來了,成績很不錯!因為林桁是在家做的,所以想問您一下這卷子是不是林桁自己一個人獨自完成的?”

這套試卷是學校的老師為了高三開學摸底專門出的試題,網上並沒有答案,謝老師心裡已經大概有張譜,但還是覺得打個電話求證一下為好。

她怕衡月誤會她的意思,緊接著解釋了一句,“因為林桁的測試成績實在出乎各科老師們的意料,想知道他是不是獨自按時完成,如果是,這分數進一班就完全沒問題!”

一班是高三成績最好的班,也是謝老師帶的班,每年高考市前十要佔小半名額,進去可以說已經半隻腳踩進了清北。

林桁學習的時候衡月很少打擾他,並不知道他是怎麽完成的測試,她對電話那頭道,“稍等,我問問他。”

衡月起身靠近林桁,問得十分直白,“林桁,謝老師給你那套卷子你怎麽做的?定時了嗎,有沒有抄答案?”

她跪坐在沙發上,一舉著手機,另一隻手捂著聽筒,微抬起頭看向他。

林桁並不知道是學校老師打來的電話,見衡月忽然關心起他的學習,一時愣了片刻。

兩人間隔著半臂的距離,並不太近,但林桁似乎覺得這已經屬於親密的范疇,不自覺放輕了呼吸。

熒屏光投射在他身上,烏黑的眼瞳反射出一層薄碎明亮的光。

“沒有,”他睫毛顫了一下,明明已經和衡月上過牀做過愛,但他平日表現得和做之前並沒有什麽區別,臉皮仍舊薄如紙片,只要衡月靠近些就開始燒。

此刻也一樣,只是房間內昏暗,看不出少年白皙的耳廓邊那抹不顯眼的紅。

“自己定時做的,沒抄答案。”他乖乖一問一答道。

衡月點頭,對電話那頭轉述了一遍,“是定時完成,沒抄。”

“好、好,那就好……”謝老師語氣聽起來十分欣喜。

轉校生忽然成了重點尖子生,沒有哪個班主任會不高興,也難怪謝老師專門為此聯系衡月。

電影裡,主角二人剛逃出生天,劫後余生,兩人並肩站在一起,望向遠方從地平線緩緩升起的金色朝陽。

炙熱霞光穿射入兩人之間,灑落在一望無際的荒原,主角二人不約而同面向對方轉過頭,四目相對,背景音樂忽然變得輕柔,畫面定住,毫無征兆地,兩個人就抱在一起啃起了嘴唇。

音量調得低,接吻聲模糊微弱,但寬平熒幕上兩張濕潤紅嫩的嘴唇卻十分明晰,兩條寬厚濕紅的舌頭在唇齒間緊貼,激情地攪弄在一起。

衡月握著手機微垂下眼,聽著耳機裡謝老師絮叨念著林桁的事,並沒有注意到電影的畫面。

眼角余光不經意瞥見表情難得變化的少年睜大了眼,些許震驚地看著電影裡的畫面,才察覺出異樣來。

衡月順著林桁的視線看去,心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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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長輩”一起看電視偶遇親熱戲這種窘迫場面少年雖是第一次經歷,但也知道這種情況越顯得在意氣氛越是尷尬,於是林桁隻好強迫自己盯著電影裡的兩個人不挪眼。

少年寬大的手掌搭在膝上,緊張地握緊又松開。好在沒多久,電影裡的畫面便暗了下去。

衡月看著他乾淨修車的手指,回想起什麽,一心多用地回著手機裡謝老師的話,“不用,和其他同學一樣就好。”

謝老師還在絮叨說著林桁的事,想來是受了秦崖的意,大大小小的瑣碎事一律講得十分詳細,衡月聽了幾句,覺得轉述麻煩,開了免提,把手機放在了茶幾上,讓他自己聽著。

電影彷彿重新開場,畫面徐徐亮起,炙熱日光烘烤著一望無際的乾涸沙漠,一輛漆面斑駁的暗紅色越野車停在黃沙之上,雖是遠景,也看得見車子正在小幅度地不停震晃。

畫面拉近,車子晃動的聲音逐漸升高,鏡頭從半升的車窗照入車內,女人高昂的呻銀和男人的喘息聲此起彼伏地響起,通過音響傳出,低啞璦昧地回響在客廳裡。

歐美電影,十部裡八部都有親熱戲,但林桁從小到大去就只看過學校或者村鎮組織播放的紅星閃閃愛國電影,再不濟也是弘陽親情的文藝催淚影片,哪裡看過這種直白的大尺度成人場面。

他才松下的氣立馬又吊在了胸口,從衡月的視角看去,少年神情緊繃,側臉線條明晰,又冷又厲,偏偏耳根紅得扎眼。

他神情極不自然地看著剛剛還抱在一起親吻的兩人赤果果身滾於雜亂的車後座,高大強壯的男人半撐在女人身上,褲子褪到腰下,露出寬厚的肩背和半邊翹臀,臀肌緊繃,腰胯快速聳動,正在做什麽不言而喻。

這是部大受好評的戰爭科幻片,電影基調粗獷狂野,就連性愛也是這樣,短短一分鍾不到的親熱畫面,又摸又咬,氣氛張力滿到極限。

女人渾身汗濕,她抓著車頂把手,雙腿纏著男人結實的腰,胸乳被男人一隻手抓在手裡,挺腰喘息,沒露點,但已經足夠讓人浮想聯翩。

林桁不自在地快速眨了眨眼睛,他下意識看了眼衡月,但很快便轉過了頭。

謝老師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來,幾絲通話的“絲絲”電流聲傳入耳中,衡月開了靜音,並不擔心電影聲音會傳到那邊去,但林桁並不知道。

雖然電影聲音不算大,謝老師好像也並沒有發現,但林桁卻有種濃厚地羞恥感。

手機已經息屏,林桁有些緊張地看向衡月,卻見衡月看著電影裡深陷欲望的兩人,彷彿並不在意電視傳出的聲音被手機裡的人聽見。

林桁忐忑地僵坐了三四分鍾,腦子裡亂做了一片,後半情節什麽也沒看進去。

他強迫自己聽著謝老師的開學叮囑,努力將注意力從衡月身上收回。

謝老師終於講至尾聲,衡月拿起手機,對謝老師道過謝,而後若無其事地掛斷了電話。

電影裡,男人赤果果露著上身坐在遼闊的星海下,褲腰松垮地掛在腰際,兩側佑人的人魚線延伸入看不見的下腹,衡月像是十分欣賞男主角壯實的體格,沒有收過眼。

林桁無法控制地回想起了一些臉熱心跳的畫面,他摸了下滾燙的耳朵,終是沒說什麽。

開學那天早上,衡月開車送林桁去的學校,她沒進校,隻送到了門口。

林桁下車前,衡月想起什麽,叫住了他,“把手機給我。”

林桁解開安全帶,從兜裡摸出手機,手機沒設密碼,界面乾乾淨淨,除了系統自帶的軟件,什麽也沒下載。

衡月給他下了個微信,幫他注冊了個號,然後給自己發了條好友申請。

手機界面跳出申請消息,她通過後把手機遞給他,“可以了,你現在還處於分化期,如果有什麽事給我發微信,重要的事打電話。”

林桁對電子設備沒太大興趣,一天看手機的時間不會超過十分鍾,他知道微信這個軟件,但顯然還不太會用,接過手機,道了聲,“嗯。”

衡月的微信ID是“NY”,林桁看著備注那一欄,不太熟練地敲著鍵盤,在NY兩個字後面又輸入了兩個字:姐姐。

衡月也給林桁備注了兩個字,她偏頭看了眼校門口烏壓壓的往裡湧的學生,問,“你們下午幾點放學,我來接你。”

“七點半,”林桁答道,但他搖了下頭,說,“不用,天熱,我自己能回來。”

衡月也不強求,“看你。”

高三已經不要求穿板正的校服,林桁今天穿了件灰色衛衣和黑色長褲,腳上套了雙運動鞋,整個人乾淨又挺拔。

陽光透過樹葉落在他身上,像是顆昂揚生長的白楊。

衡月看著他背著書包往校門口走,想起在安寧村見到他時泥土沾面的模樣,心中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成就感。

“林桁。”衡月按下車窗,忽然喚了他一聲。

她聲音不大,混在吵鬧的學生談笑聲中,不太真切,但林桁卻不知怎麽就聽得清清楚楚。

少年站定,見衡月好像有話要說,又大步走回來,彎腰望向車內,“姐姐,怎麽了?”

他生得高,腿都過車窗了。話沒問完,一隻白皙纖細的胳膊就從車窗伸了出來。

衡月摸了下他的腦袋,把他不太長的頭髮揉亂,纖細微涼的手指似有似無地擦過他的耳廓,那處一下就紅了一片。

衡月好像叫他回來就只是興起揉他一把,她收回手,“好了,去吧。”

成年人的遊刃有余和少年的局促在此時體現得淋漓盡致,林桁愣愣看著她,好一會兒才紅著耳根給出反應,“嗯?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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