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只是想要一場婚禮
他看她睡得香,不忍叫醒她,所以下了車繞到她那側小心翼翼的把她抱了下來。
樓伶在睡夢中感覺到身子晃了一下,迷迷糊糊還以爲自己還在飛機上,也就沒想太多,只皺了一下眉頭後就又繼續睡。
秦牧海抱她進了電梯上十七樓。這套高級公寓是他除了家以外最常住的地方,除了上次樓馨因爲樓伶和樓嘉恆的事求他幫忙來過一次,其他就再沒有別的人進入過這裏。
他掏鑰匙開門時把一隻膝蓋頂在房門上支撐樓伶身體的重量,可能這樣的姿勢讓她不舒服,她不安的動了一下,秦牧海怕她摔,連忙抱穩她,結果鑰匙掉在了地上。
樓伶被鑰匙落在地上的清脆聲驚醒了,睜開眼看到那雙歉意的鳳眸,她有一絲不知道身在何處的迷惘,呆了幾秒纔像是想起來,忙掙扎着從他身上下來栳。
“怎麼我睡着了你也不叫我?”她輕輕開口打破尷尬。
秦牧海溫和地笑笑,彎身拾起鑰匙開了門。
在玄關口換鞋時秦牧海拿了雙女式室內拖鞋出來,這是他在知道她回香港後特意去超市買的,除拖鞋外還有其他的洗浴用品都一律準備得非常齊全指。
雖然他不知道樓伶爲什麼突然決定要和他結婚,而且還直接提出搬到他這兒來住,但這些都沒關係,只要她肯給他機會就好。
“你先坐一會,我去給你拿行李上來。”
他說完就出去了。樓伶打量了一下他的住處,有些訝異這套房子的內部結構居然是複式的,在客廳和廚房交界處有個白色的像琴鍵一樣的樓梯通往二樓。而二樓的兩個房間從外看有點像閣樓臥室,整體的顏色是米黃色與白色,分外的賞心悅目。
她猜這套房間的內部結構應該是秦牧海買下房間以後自己改造的,因爲從房間的面積來看有些空間的設計並不是很充裕。
她走到客廳的沙發坐下,視線落在那張白色茶几上過的一本相冊上。
——其實秦大哥是真的很喜歡你,那次你被那個人帶走我去求他幫忙,後來在他家的客廳茶几上發現一本相冊,你大概都沒想到那滿滿的一本相冊里居然都是你的照片。
她伸手把相冊拿過來,果然一打開就看到許多她的照片,整整一版都是她穿着騎馬服在馬場裏的身影,因爲沒有一張是正面照,而大多是背影或者是側面,所以不難猜這些照片是偷·拍到的。
她一頁一頁往下翻,又看到許多偷·拍的照片,有她發呆的樣子,也有她微皺着眉生氣的樣子,其中還有幾張照片裏的她居然是笑着的,雖然並不明顯,但嘴角的確是揚着的,而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些照片是秦牧海什麼時候偷·拍到的,有些場合秦牧海根本就不在。
“喀嚓!”一聲門開的聲音傳來,是秦牧海提着她的行李進來了。
見她在翻看那本相冊,他臉上掠過一絲尷尬,卻也沒解釋什麼。
他提着她的行李上樓進了第一間臥室,然後出來站在門口對客廳裏的她說:“你先洗個澡我們再出去吃飯。”
樓伶在飛機上吐得五臟六腑都空蕩蕩的難受,根本就沒食欲,就說:“我不想吃,洗完澡就休息了,等明天我再和你談。”
秦牧海沒問她要和他談什麼,其實不用猜也知道是結婚的事。
看她臉色還是難看,他想了想說:“你洗吧,我在家隨便煮點吃的,一會你多少吃一點。”
說是隨便煮點,結果端到樓伶面前的卻是一碗極其豐盛的烏冬面,裏頭放了瑤柱、海米、小鮑魚,面上頭還蓋着一隻漂亮的煎蛋,最後撒了鮮紅的聖女果丁和翠綠的蔥花做點綴,讓人食指大動。
“我第一次爲女人下廚,你給點面子多少吃一點吧。”怕她不吃,秦牧海說。
樓伶拿起筷子和湯匙,先嚐了口湯,味道很不錯,於是又喝了幾口。
秦牧海爲了等她一起吃飯一直沒吃東西,現在是真有些餓了,所以三兩下就把自己面前那碗烏冬面一掃而光。
樓伶吃了一半就飽了,他收拾碗筷拿到廚房放進洗碗機裏,等出來時樓伶已經上樓回房了。
樓伶睡的是秦牧海的房間,雖然他沒說,也刻意整理過,把一些他的用品拿走了,但她剛纔收拾自己的行李時看到衣櫥裏還有許多他的衣服。
牀上用品顯然是他換過的新的,躺下去還能聞到洗衣液的清香。
旅途中的暈機後遺症讓她很快就睡着了,然後又做起夢來。
她夢見自己披着一襲曳地婚紗站在教堂的聖壇前,閉着眼雙手合十,虔誠的在祈禱什麼。在她身後,緊閉的教堂大門被人打開了,她聽見聲音回頭,一個穿着一身白色西裝的男人走進來大步走向她,她想看清楚那個男人的臉,可是有一束強烈的白光始終籠在男人臉上,將他的整張臉都掩住了,讓她分辨不清這個男人的身份,她只覺得男人的身形十分像莫笙,又或者是穆亦。
她問男人是誰,男人也不回答,只是一直往她這邊走來,明明就只有那麼遠的距離,他走了那麼久,可是總也走不到盡頭似的,兩人之間的距離永遠是那麼遠。
她只好挪動腳步走過去,因爲她太想知道男人到底是誰了,可她剛走幾步,就聽‘嘭’地一聲,男人竟然不知什麼時候手裏多出一把槍來對着自己的胸口開了一槍,頓時鮮血直流,血紅的顏色迅速在白色的西裝上蔓延,可男人並沒有倒下去,他還在一步步朝她走來,她看到他頭頂的白光忽然淡了,他的臉漸漸變得清晰,劍眉星目,是她熟悉的臉……
她尖叫着醒來,同時臥室門被推開,她聽見‘喀嚓’一聲,漆黑的視野頓時燈光大亮。
秦牧海穿着白色的睡袍站在門口,臉上滿是關切:“你沒事吧?是不是做噩夢了?我聽見你在大喊大叫。”
樓伶坐起來,背後的冷汗順着背脊滑落,額頭那層細密的汗珠也落下來,尤其頭髮被汗水浸溼了大半,黏溼的貼在臉頰上,讓她看起來十分狼狽。
秦牧海走進來去浴室擰了張熱毛巾出來遞給她擦汗,她恍恍惚惚接過,整個人卻還沒完全從夢境中回過神來,那個胸口不斷在流血的穿白色西裝的男人,她分辨不清他到底是穆亦還是莫笙。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做這麼荒唐的夢,爲什麼會夢到自己一個人穿着婚紗出現在教堂。
她用力晃了晃頭,不想再繼續往下想那個可怕的夢境。
“要不要喝水?”秦牧海問她。
她點頭,秦牧海走出臥室下樓去給她倒了一大杯溫開水上來,她像是真渴了,一口氣喝光。
“如果怕再做噩夢就開着燈睡吧,或者放點音樂。”
樓伶手心託着額長長舒了口氣,說:“秦牧海,你怎麼不問我爲什麼突然要和你結婚?”
“我當然想知道答案,不過你不是說了明天才談嗎?況且……”他頓了頓,嘴角牽出一絲苦笑:“我知道你絕對不會是因爲突然愛上了我。”
樓伶微微側過頭,視線落在他臉上,其實她一直覺得秦牧海很好看,這種好看不是一般容貌上的帥氣,是結合了氣質、修養的一種很容易讓人心醉神迷的魅力。
只是她已經先愛上了穆亦,沒有辦法再愛別人。
她的目光慢慢對上他的,神色還有些迷離,她說:“秦牧海,其實我只是需要一場婚禮,而不是一個家。”
秦牧海似乎是怔了一下,雙手不自覺握緊:“什麼意思?”
“你也知道我不是因爲愛你纔要和你結婚,那麼一定是有其他的目的,而我的目的就是要你陪我演一齣戲,雖然是戲,但這齣戲也要做得逼真,你要和我在衆人面前秀恩愛,要騙過所有人以爲我們是因爲相愛才結婚。我知道你父母那邊肯定不會答應,但那是你的事,而且我也不在乎。我和你的婚姻不需要任何人同意更不需要祝福,因爲這只是一出我演給別人看的戲。至於你或許會覺得委屈,可這是你欠我的,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原諒你嗎?那麼這一齣戲就當是你還我的債,以後我們兩清。”
她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也不知道秦牧海有沒有聽懂,也許她剛纔說得有些語無倫次,但意思應該表達清楚了。她掀開被子下了牀,從衣櫥裏重新拿了套睡衣。
剛纔那場噩夢讓她出了身黏膩的冷汗,貼在身上很不舒服。她走向浴室,沒看一眼彷彿成了雕像一樣的秦牧海,等她洗完澡出來,他卻已經走了。
她重新躺下,卻已經有些難以入睡,此時已經是凌晨四點多,再過不久天就會亮了,可是她知道她的世界會一直暗無天日,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重見光明的那一天了。
儘管再難入睡,可最後還是睡着了,醒來的時候秦牧海已經起來了,她聽見門外傳來他的腳步聲以及他在講電話的聲音。
她起牀洗漱完換了套家居服下樓來,秦牧海已經在廚房忙碌早餐。
聽到腳步聲他回頭看了她一眼,還沒等樓伶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他就轉過臉去了,拿了一隻隔熱手套從微波爐裏取出烤好的麪包,又把煮好的咖啡分倒了兩個杯,然後和放在托盤上的烤麪包及果醬、黃油,還有兩隻漂亮的煎蛋一併端出來。
樓伶以爲他多少會因爲昨晚她那番話說點什麼,或者是向她抱怨兩句說她自私什麼的,但他沒有。他什麼都沒說,把其中一份早餐放到她面前後就安靜吃着他自己那一份。
樓伶有些訝異他竟然這麼安靜,於是主動問:“你沒什麼要說的?”
他用餐的動作頓了頓,但也僅一秒的時間就又開動了。他說:“既然你都已經決定好了,那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況且這是我欠你的。”
他的語氣平淡得聽不出一絲情緒,彷彿對昨晚她說的那番話並不在乎一樣。
樓伶望着他,內心思緒如潮。
其實她在蘇黎世飛香港的航班上想了很多,想的最多的是秦牧海到底欠不欠她。他是莫笙毀掉樓家的幫兇,他們家的秦心吞併了素美,如果她和他之間的關係是單純的生意上的死對頭,那麼他的所作所爲無可厚非,因爲他是爲了秦家的利益所以才答應和莫笙合作。況且就算不是他,也還會是別人,就好比易梓揚和陸彥南,他們比起秦牧海來其實更可惡,只是因爲秦心得到了素美,所以她才更恨秦牧海一些。所以其實秦牧海也並不是欠了她的,商場上成王敗寇,願賭服輸,即使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她也只能怨自己不夠強大。可是因爲他愛她,所以她說他欠了她的,他也不會不承認。
他說的對,他對她是真心的,他的愛情可以勝過一切,所以她這次利用了他的真心和他的愛情來成全自己去報復另一個人。
“一會陪我去打高爾夫。”秦牧海打斷她的思緒。
樓伶還沒從剛纔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一臉的莫名,他又說:“你昨晚不是說就算是做戲也要做得逼真,要我陪你在衆人面前秀恩愛?”
樓伶明白過來,認真望着他說:“不會耽誤到你的工作嗎?”
他已經吃完擦拭過嘴角站了起來:“沒關係,我說過,你最重要。”
“……”
“另外,我昨晚連夜讓助理安排了我父母和玫玫一起去大溪地度假兩週,所以你暫時不用擔心他們會來找你的麻煩。”
“……”
他居然不聲不響連他家人那邊都處理好了,樓伶心情複雜的望着他,良久才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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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着一星期秦牧海都和樓伶形影不離,兩人不是一塊去打高爾夫就是去騎馬,或者出海釣魚。到了晚上兩人又一起出席派對,大庭廣衆之下毫不避諱的親密牽着手,一副陷入熱戀中的標準情侶之姿,彼此臉上都是滿滿的甜蜜和幸福。
這樣高調的在大衆面前秀恩愛,尤其秦牧海還放話兩人婚期將近,見縫插針的媒體自然不會放過可以創收訂閱記錄的八卦頭條,所以兩人幾乎難隔一天就能登上各大報刊雜誌的頭版頭條。
這可急壞了一直被樓伶瞞着的樓嘉恆,他最近埋頭忙着汽配廠的事也沒和兩個妹妹聯繫過,所以根本就不知道樓伶已經回港了,而且還即將和秦牧海結婚,如果不是宋明朗無意中看到並且提醒他,他現在還被矇在鼓裏。他氣急敗壞的打電話給樓伶,結果她的電話關機,他只好按照報紙上提供的秦牧海所在的公寓地址找過去打算上門問個清楚,結果撲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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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樓伶幾天前就已經搬走了。因爲自從媒體曝光了秦牧海的公寓地址後每天都會有記者從早到晚藏在暗處跟蹤偷·拍,秦牧海擔心她的安全所以讓她搬去了他在銅鑼灣購置的一處獨棟別墅,反正他們借媒體向世人昭告兩人即將結婚的目的已經達到,以後只要偶爾在媒體的鏡頭下秀一秀以表兩人的‘恩愛’就行了。
雖然樓伶說過這段婚姻只是一齣戲,但秦牧海仍把兩人的婚禮當做是自己這輩子唯一的婚禮來操辦。在他和樓伶商量另外買套別墅作爲婚房樓伶卻只給了‘隨便’兩字後他就不再過問她任何有關婚禮的事情,他默默的一手包辦,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婚禮細節他都事必躬親,絕不假手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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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人其實也有些可憐啊……%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