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宋黎很古怪,也不是和許辭吵架,好幾次許辭過來找她,她都拒絕不見。
明妤時常跑去Z大,所以等她想起要和盛明淮打籃球已經是下個星期的事,還有幾天剛好中秋,今年的中秋和國慶一起放。
假期空蕩蕩的校園,待著也沒意思,她看宋黎心情不是很好,就想著一起回S市。
明妤去籃球館之前,盛明淮已經在那裡了,七八個人,裡面還有祝遇安和郭嘉奕。
男生熟得很快,打一場球就能稱兄道弟,郭嘉奕天天兩頭跑,就連食堂阿姨都認識他了。
但他這次來,並不是專程來打球的。
空蕩寬闊的籃球館沒有開放,座位席上空無一人,只有籃球不斷拍在地面又彈起的砰砰聲。
祝遇安把一個人推進來,是個男生,縮著腦袋,懷裡抱著圓鼓鼓的東西不肯拿出來。
郭嘉奕見到後率先朝他的屁股踹了一腳,“走快點。”
都說盛明淮脾氣好,為人沒有不和善的時候,可是他身邊的這幫人,不見得個個都像他一樣。
“阿淮,人給你抓過來了。這小子躲女廁所了,東西還在。”
有點眼熟,好像上次在警局見過。
長得有些瘦小,年紀看起來和他們差不多大,但不是A大的學生。進A大需要學生證,或者有人帶,不知道怎麽他怎麽混進來的。
盛明淮漫不經心地拍著球,眼神冷冷地瞥過來後,手中的籃球率先砸過來。
砰——
“啊!”
籃球砸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響聲。
男生嚇得驚叫,但那顆球只是從臉頰擦過,耳廓都被擦紅了,臉卻白得毫無血色。
剛剛被郭嘉奕一腳踹得跪在地上,又被那顆籃球嚇得腿軟,低著頭只看見一雙球鞋走到面前。
“東西呢?拿出來看看。”
盛明淮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還是很平常的,沒什麽溫度,但也看不出生氣。
他死死地抱著相機,沒松手,郭嘉奕又想踹人,還是祝遇安攔住,笑著過去搭他肩膀,“哥們,識趣點,有什麽好東西就拿出來分享一下啊,免得一會兒我們盛少爺生氣了,把你腦袋摘下來當球踢。”
發現有人偷拍是上周的事情,但當時沒什麽人在意,盛明淮這張臉走到哪兒都有人暗戳戳地想拍。
只是祝遇安覺得很離譜,這家夥怎麽招蜂引蝶到了男生都追著偷拍的程度。
次數多了就覺得奇怪。
直到有一次他看見盛明淮和明妤分開走後,他拿著相機跟在了明妤身後。
原本想告訴盛明淮,可是他消失了幾天,今天上午又看見他鬼鬼祟祟地出現。
祝遇安和郭嘉奕的暴脾氣可不一樣,用最燦爛的笑容和你說最陰狠的話,捂住耳朵還以為想跟你稱兄道弟。
盛明淮沒那個耐心,蹲下來直接從他懷裡把相機給掏了出來。
比起上次用手機偷拍,這次的相機還真是花了血本。
相機不算太貴,但是這個牌子的鏡頭起碼值十幾萬,他身上穿的襯衣都是舊的,連帶鞋子加起來可能都不超過一千塊。
盛明淮不陰不陽地開口:“你挺有錢啊,攝影發燒友?”
他不敢說話。
祝遇安按住他的肩膀,笑著拍他胸脯威脅他不要輕舉妄動。
盛明淮打開相機,裡面全是偷拍明妤的照片,宿舍樓、教室、畫室、公寓,甚至還有女廁,還有不少是盛明淮在無人的教室和她接吻的照片。
有一張照片,他們還穿著綠色的軍訓服。
盛明淮散漫的表情轉向陰沉,旋即毫無征兆地踹了他一腳,踩在胸膛上時,相機也砸在了耳邊。
“誰叫你拍的?”
他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手機這個時候突然響了,盛明淮沒理,就打到了郭嘉奕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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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家二公主的電話,接不接?”
估計是已經到了籃球館外面,但是門關死了,進不來。
盛明淮不打架,但不代表他不會打。
單手把人從地上拽起來,拖著就進了更衣室,門被人一腳踢上,裡面就發出了很大的悶響。
祝遇安把地上的相機撿起來,拍拍他的肩膀就跟著過去,剩下的幾個人面面相覷,但顯然意思是交給郭嘉奕處理了。
明妤到的時候,只有郭嘉奕和幾個男生在那打球。
“你們幹嘛一直盯著我,我今天不好看嗎?”她走過去。
郭嘉奕:“妹妹這話說的,別說我現在十八歲,我八十歲了在公交車上搶座健步如飛,在超市搶特價雞蛋搶到滿頭大汗,見到妹妹你還是低頭臉紅不敢說話,那絕對是好看極了。”
明妤臭美但不吃他這一套,掃過來的眼神讓人有點心虛。
她自己挑出一顆球掂在手心,朝地面梆梆拍了兩下。
還挺有勁兒。
“你有點緊張啊,哥哥。”她皮笑肉不笑,“說吧,盛明淮去哪了,約好今天下午四點打球的,他時間觀念很強,不可能遲到。”
“嘉奕哥哥教你打不行嗎?想學運球還是投籃?我教授蜘蛛手運球可是很厲害的,賊帥,你要不要先學這個?”
郭嘉奕還想當場給她表演一個三步上籃,可惜下一秒就摔地上了,秦肖捂臉不敢看,心裡罵了句傻逼。
平時看不出郭嘉奕跟盛明淮關系這麽鐵,現在倒是問什麽都不說,但能招架得住二小姐淫威的也不是一般人,逼問數次後,他攤牌了。
“阿淮在路上碰到美女要微信了,還在聊天呢,估計再過個十分鍾就到了。”
十分鍾,她能把這個籃球館都炸了。
但是這一招似乎還挺管用。
“他就是把腿鋸成一米三都不會加美女微信,還十分鍾,少來糊弄我。”
明妤就是隨口問問,看他心虛才多逗幾下,遲到幾分鍾而已,不是什麽大事。
但更衣室內發生的卻不是什麽小事。
盛明淮掄起人揍的狠勁兒,祝遇安都不太敢看。
這是盛明淮頭一次發這麽大火,但這人嘴巴也硬,怎麽都不說。
相機被砸得稀巴爛,裡面的東西銷毀了,可是擔心這人手裡還有備份。
報警管不了他,警察來了也只是又像上次那樣拘留幾天然後罰款,盛明淮下手狠,但也不至於把人往死裡打。
男生像坨惡心的爛肉被扔在角落。
“他給了你多少錢?”
盛明淮單腳碾住他拿相機的右手,漫不經心的姿態完全看不出他打人會那麽凶,“從開學就開始拍,一個月下來幾百上千張的照片,一張能賣多少錢?不給你開張一千萬的支票,恐怕也對不起你冒的這個風險。”
“是……是別人叫我拍的,這不關我的事,他叫我不要說出去,給了我五十萬。”
男生哭著求他放過自己,五十萬對他來說,的確是天價,而且只是偷拍而已,其余的事情都不用他做。
但此時盛明淮看他的眼神,讓他覺得自己沒有花那筆錢的機會。
盛明淮問那個人是誰。
“甘、甘玕。”
照片的備份有一部分已經傳給他了,對方似乎也不避諱自己的名字,甚至對他說,假如哪天照片流傳出去,也請他轉告照片裡的那個女孩一句話。
過了一會兒,他才哆哆嗦嗦地開口,“他、他說,他要讓她和他一樣身敗名裂才算贖罪。”
上次鍾倩跟他說,器材室有個人在哭,即便是大白天,她也不敢進去。
私底下同學都在傳有些高年級的人會欺負同學,她不知道是誰,但是初中的時候也見過。
有些人明明和你是同學,但是他/她就是愛欺負你,也不幹什麽,可能是把你課桌裡的作業扔掉,路過時扯你頭髮,或者是在一個很尋常的自習課把你叫出去,在沒人的地方索要生活費然後再扇一個巴掌。
這些事情的發生,甚至不需要一個理由。
當時踹開器材室的門的人是明妤,裡面的人不多,好像就兩個人。
她躲在外面不敢進去,只聽見明妤和那個人在說話。
之後才知道那個人是高二(7)班的甘玕,他有點變態,同學們都說他喜歡男生,在器材室裡,他似乎在扒一個男生的褲子。
更多的事情她不清楚,只知道一年後甘玕突然退學了,明妤也轉去了市一中。
市一中不像英樺中學,砸錢就能進,要看成績還得有關系。
明妤那時成績不拔尖,高一她都在玩,不是在自己班玩就是到他們班,和她玩得好的宋黎成績倒是不錯,誰叫她有個同桌是許辭。
明妤說,誰跟許辭同桌成績都會好的,她初中的同桌也是許辭。
那個時候轉去市一中,費了不少功夫,她倒也乖,玩得沒有那麽瘋了,還靠著以前的基礎把成績提了上來。
一年的時間,明妤和甘玕結下的梁子可能不止器材室的那一個。
到底是因為什麽身敗名裂到需要明妤贖罪,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甘玕拿到照片時說,明妤挺會玩的啊,自己的哥哥也真敢泡。
祝遇安這才知道他們還有這層關系,“明妤是你妹妹?”
盛明淮現在應該很糟心,話都不想說一句,一腳踢開那台被砸爛的相機。
那個人被警告過,盛家也不是吃素的,他要是敢再把照片發給甘玕,他也能掘地三尺把人拽出來像今天一樣揍一頓。
緩了一會兒,他才嗯了聲:“異父異母,兩個月前剛結的婚。”
但在這之前,他和明妤早就認識,只是他沒心情,也不想和祝遇安提高中那時候的事。
祝遇安不瞎,多少能看出來,“我就說她那時叫一聲帥哥,你怎麽就乖乖地走過去了。”
盛明淮笑,“就算那天我和她是第一天認識,她叫什麽我都會朝她走過去。”
“真的假的?”
“嗯。”
祝遇安看不出來,覺得有點匪夷所思,但事實如此,盛明淮第一次見明妤的時候,她甚至什麽都沒說,只坐在台階上,他就自己走過去了。
“那我可得提醒你一句,既然這樣的話,你們在學校可就不能那麽放肆了。”
有情人終成兄妹這種狗血也能灑到他兄弟頭上,也是他沒見過的,只能心疼地提醒,“不管這事怎麽說,女孩的名聲很重要。”
他揚起下巴,指了一下剛才那個人連滾帶爬離開的方向。
那背後還有個人盯著,說要她身敗名裂呢。
盛燁不是什麽出圈的名人,一直很低調,有不少財經雜志找他做專訪都會拒絕,從不在公眾面前露臉。
就算和明成惠結婚那時有媒體報道,但在日新月異更新換代極快的網絡時代,這種商圈的新聞很容易就被娛樂圈各種各樣的爆料蓋過去。
沒有人會過度關注這件事,更不會去深挖他們的兒子女兒。
可這件事在校園裡傳開,又是不一樣的性質。
盛明淮碾碎地上的相機鏡頭,懶聲開口:“知道。”
明妤沒什麽耐心,遲了近半個多小時,對方即便是盛明淮也會生悶氣,更何況是一個理由都沒有的情況下。
郭嘉奕知道她不會對盛明淮發脾氣,只是他們幾個有點慘,趁著她轉身去投籃的功夫,郭嘉奕打電話催他事情解決好了就趕緊回來。
“誰的寶貝誰哄,我招架不住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知道了。”那邊低笑,“馬上。”
郭嘉奕也算盡職盡責,幫人哄祖宗的事沒少乾。半個小時裡,明妤學了定點投籃,運球比較難,他就讓秦肖教了幾種基本的運球動作,自己在旁邊吹彩虹屁。
明妤沒耐心畫8字,他們雖然教得認真,但是看得出來是在糊弄她,幾個回合下來,她幾個高運球後把球重重地拍在籃板上。
“盛明淮呢?就算他不來也得給我回個電話吧。”
二公主生氣了,郭嘉奕哄不了,只能請盛少爺自己回來。
明妤一個人打了很久的球,定點投籃其實也沒多準,郭嘉奕教的擦線投總在她每個走神的瞬間偏離軌道。
座位席上悄無聲息地多了一個人,回頭對上他湛黑的眼神時,明妤才知道她在這玩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郭嘉奕說你的腳被美女絆住了,重傷,骨折,得在醫院躺一個月才能出來。”
她把腿放到他膝蓋上掛著,不重,皮膚很細膩,他抬腳踮兩下,就滑到了大腿的位置。
“嗯,你信了?”
“不信,但是他說你壞話,我不高興。”
“嗯,那我先記下。投籃是他們剛才教你的嗎?”
“是啊,但三步上籃好難,我學不會,一點都不開心。”
“累了沒?還想學的話現在過去教你。”
他很喜歡捏她的指腹,軟軟的,跟沒長骨頭一樣。剛才摸了籃球,上面有點髒,他用手擦掉灰,然後十指扣住。
想拉她起來,但是她不乾,兩條腿都壓他大腿上,眼睛盯著他看,“我說我生氣了,盛明淮。”
腮幫子都氣得鼓了起來,盛明淮牽住她的手沒松,放在膝蓋上捏了捏,脖子靠在椅背上,仰著頭笑,“那怎麽辦啊。”
“哄哄我。”
她今天穿的球衣,9號。乾淨利落地扎著馬尾,露出的臉蛋和脖頸都很白,沒有化妝,淡粉色的唇瓣很潤。
另外一只手原本只是松松垮垮地護在她身後的椅背上,視線滑過她唇瓣時,盛明淮收住她的腰,猝不及防地把人完全抱到腿上。
坐著的大腿一顛,她重心向他的懷裡滑,兩只手撐住才沒有撞到他下巴。但是他的眼神卻撞了過來,心神跟著蕩漾。
“怎麽哄?”
他明知故問,手握住纖細柔軟的腰肢,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你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