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硬著頭皮,把他拉到一旁的後院。
容歷神情緊張:「是不是我姐嚇到你了?」是他心急了。
蕭荊禾搖頭:「我去你家不合適。」方才有外人在,她不好當著眾人的面說出拒絕的話。
他怕她生氣,把聲音壓得很輕:「怎麼不合適?」
明知故問。
她不看他,目光轉到別處,紅紅的耳尖露出來了:「我還不是你女朋友。」
容歷往她那裡走了一點,追著她的目光看:「阿禾,我很喜歡你,」他彎腰,湊近她的臉,「現在就讓我當你男朋友可不可以?」
他輕聲細語的,她暈頭轉向的。
屋裡,容老爺子扯著嗓門在喊:「子說,人呢,怎麼還不進來?」
蕭荊禾扭頭。
容歷把她的臉掰回去,非要她看著他。
她想了想:「可以。」
她回答得乾脆,容歷反倒愣了一下,目光緊緊盯著她:「阿禾,你答應了?」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嗯。」
她也喜歡他的,她能確定。如果不喜歡,方才在林家她就會撇得一乾二淨,她不是拖泥帶水的人,是他,擾得她魂不守舍。
罷了,她認。
她抬起頭,看著容歷的眼睛:「容歷,我也喜歡你。」
容歷,我心悅你。
千年前,他的阿禾也這麼說過,在邊疆的沙場上,當著數十萬定西軍的面,說她心悅他。兜兜轉轉,他還是尋到了她,他的阿禾,他的未亡人。
他張開手,將她抱進懷裡,低頭伏在她肩上,紅了眼眶:「阿禾,我等了你好久了。」
容老爺子還在喊他們。
她乖乖站著,任他用力地勒緊了腰:「不先進去嗎?」
小美言情 www.mei8888.com/
容歷把臉埋在她頸窩裡:「先抱一會兒,我想抱抱你。」
「好。」她伸手,環在他腰上。
兩情相悅,莫大的歡喜,也不過如此。
容菱躲在院子外面偷瞄,激動得不行:「我的天,那黏糊勁!」她都懷疑她看到的是幻覺,「那真是咱弟?」
真是那個三四歲就不肯再牽姐姐手的容歷?
容棠摸了摸下巴,斷定:「他以後肯定是個妻管嚴。」
容棠深有同感,感嘆:「一物降一物啊。」
容家老爺子留了蕭荊禾吃晚飯,容歷挨著她坐,一雙眼睛就追著她,她到哪,他就到哪。
老爺子本來還想單獨同小姑娘說說話,可怎麼使眼色容歷都不走,黏人得緊。
席間,容菱故意調侃:「你不是不與女眷同席嗎?」
蕭荊禾聽得不明就裡。
容棠接了一句:「他啊,七歲以後就不和異性同桌吃飯了,說什麼男女有別不合規矩。」
容歷把剔好了刺的魚肉放在蕭荊禾的空盤子裡:「阿禾不是別人。」
容菱忍不住酸他了:「我是別人嗎?你也不和我同席啊。」
「那怎麼能一樣,」容老爺子給孫子幫腔了,說得理直氣壯,「他們以後可是要同寢的關係,你瞎摻和什麼。」
容菱:「……」
好吧,她無言以對了。
「爺爺,」容歷嘴角有淡淡的笑意,「食不言。」嗯,他和阿禾是同寢的關係。
「哦。」
蕭荊禾低頭吃飯,頭頂的吊燈打在臉上,暈開兩團嫣紅。
一頓飯下來,容歷沒怎麼吃,又是斟茶,又是夾菜,從頭到尾眼睛都沒挪開一下,容家兩個老頭又是欣慰又是嫉妒啊。
飯後,她去了容歷的房間,他去給她泡茶。
容歷的姐姐說得沒錯,他就是個老古董,房間的裝修與擺設,竟與她外祖父生前的喜好習慣一般無二,一張牀,一張書桌,桌上是筆墨紙硯。
桌子前的牆上,掛了一幅水墨畫,畫上是個身穿戎裝的女子,星眸入畫,眉峰英氣,她拿著劍,坐在馬上。
容歷端了茶壺進來,她問他:「那畫上的人是誰?」
畫紙下面,蓋了章印,『子說』二字是繁體。
這是容歷的親筆畫。
容歷倒了一杯茶給她:「她是定西將軍,鶯沉。」
一個杜撰的人物,為何會有畫像?
她看著畫中女子的容貌:「定西將軍有原型嗎?」
容歷沉默。
她回頭看他,他正望著畫裡的人:「那幅畫就是她的原型。」
那幅畫是定西將軍的原型,那麼,誰又是那幅畫的原型?她方才聽容菱說,容歷善筆墨,卻只繪山水,從不畫人。
她是誰,為何能入容歷的畫,什麼樣的女子,能教他把筆墨柔成這樣。
蕭荊禾微微蹙了眉。
容歷抬著她的臉,在笑:「吃醋了?」
她否認:「沒有。」
嗯,是吃醋了,唇都被她咬紅了。
容歷放下茶杯,拉著她的手,把她抱進懷裡,下巴擱她肩上蹭了蹭:「阿禾,你不要吃醋,我只喜歡你。」
定西將軍是她,鶯沉是她,阿禾也是她。
他就只喜歡她。
蕭荊禾眉頭這才鬆開,被他蹭的有些癢,也不躲,順從地把手放在他腰上:「很晚了,你要不要送我回去?」
「可不可以留下來?」他捨不得她。
蕭荊禾拒絕:「不行。」她尚有理智,剋製自己不能由著他,「我第一次來你家,留下來過夜不太好。」
她不想給容歷的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容歷依著她的意思:「那晚點再回去?」
她想了想:「嗯。」
她也想跟他多待一會兒。
過了十點容歷才送她回家,車停在她家小區外面,他替她解了安全帶,將一個樟木的盒子遞給了她:「這幅畫你帶回去。」
是蕭長山從台禪寺取走的那幅冬梅雪圖。
「蕭長山為什麼把畫送給你?」她很意外,這幅畫兜轉了一圈,還是回了她手裡。
容歷同她解釋:「他的公司在籌資,用畫來討好我。」
蕭長山不滿足房地產產業,開了個半導體公司,而且資金周轉很困難,正因為如此,前陣子蕭長山幾次三番地過來打她手裡那幾幅畫的主意。
蕭氏要融資,她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蕭長山想合作的對象是容歷:「你是做風投的?」
「你居然不知道。」他表情不怎麼開心,語氣也很幽怨,「阿禾,你都不上網查我的資料。」
她哪裡知道他這麼有名。
「那你要給他投資嗎?」不管容歷會不會和蕭長山合作,她都不會幹涉,生意上的事,她不懂,也不想左右他。
容歷反問:「我能不能替你教訓他?」
她失笑:「當然可以。」知道他的意思了,她也不過問,只表態,「你可是我的靠山。」
容歷是她男朋友,那麼,她所有的事,她都願意讓他參與。
「這筆帳,我幫你算。」容歷帶了詢問的意思。
她應:「好。」
雖然蕭長山是她血緣上的父親,但她有點不講道理,只要是容歷,做什麼都行。
她有些好笑了,蕭荊禾啊蕭荊禾,偏心得怎麼這麼快。
外邊起了風,從車窗裡吹進來,涼涼的,卻怎麼也吹不冷她臉上的熱度,她在副駕駛坐了會兒:「那我上去了。」
容歷拉住她的手:「再待一會兒。」他解開自己的安全帶,靠向她那邊,伸手去抱她,「阿禾。」
「嗯。」
他說:「我以後可能會很黏人,你要習慣,不要嫌棄我。」
才剛交往,他就開始患得患失,居然連嫌棄這個詞都用上了。
蕭荊禾不禁失笑:「你姐姐說你性子冷清。」
容歷抱她抱得很緊,臉靠在她肩上,聲音與呼吸都在她耳邊的為止,輕輕柔柔的:「那是對別人,你不一樣。」
她笑,明知故問:「怎麼不一樣?」
容歷歪著頭看她,神情一本正經:「我們以後是同寢的關係。」
「……」
她低頭,把臉埋在他肩上。
晚上十點半林家的壽宴才散,十一點,霍常尋回了他在郊區的一處別墅,那地方是他母親在他成年時幫他置辦的,他嫌地方偏僻,沒怎麼住過。
倒便宜那小丫頭了。
他想,過幾天把房子過到她名下去,他的人,總不能住的地方都沒有一個。他推開門,屋子裡昏昏暗暗的,就亮了一盞燈,人都住進來幾天了,還冷冷清清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拉開燈,才看見沙發上蜷著的那一團。
居然睡著了!
他走過去,踢了沙發一腳:「紀菱染。」
沙發上的人抱著毯子,翻了個身,沒醒。
霍常尋又踹了一腳:「紀菱染。」
她蹙蹙眉頭,還沒醒。
他惱了,一把扯掉她身上的毯子:「紀菱染!」
她猛地睜開眼,獃滯了幾秒,坐起來,看著他,整個人懵懵的:「嗯?」
霍常尋少爺脾氣上來了,沒好氣地說:「不是讓你等我嗎?」居然睡了?!他以前的女伴,有哪個像她,對他完全不上心!
這個不識好歹的!
紀菱染剛睡醒,目光惺忪,精神還有點恍惚,也沒說話,愣愣地看他。
霍常尋踢了踢沙發:「起來,去給我做夜宵。」
她『哦』了一聲,起身,想起來了:「家裡沒有吃的。」
「……」
霍常尋舔了舔後槽牙,他這是養了個祖宗呢。
他脫了西裝外套,坐在沙發上,一條腿搭在茶幾上,因著模樣生得好,痞裡痞氣的也勾人:「我給你的卡,刷完了嗎?」
紀菱染站得遠遠的:「沒有。」她不敢看他,低著個頭,「裡面錢太多,我刷不完。」
呵,還是頭一回有女人跟他說錢刷不完。
霍常尋抱著手,瞧那個在他面前畏手畏腳的小姑娘:「買了什麼?」
她小聲地回答:「一張牀。」
霍常尋不知道她那倔得要死的小腦瓜裡裝了什麼:「你買牀幹什麼?」
她不吭聲。
霍常尋摸到打火機,點了根煙:「說話。」
她說了:「給你睡。」
他這別墅挺大,不過,就一張牀,她住進來之後,他這是第一次過來,不討歡心便罷了,她還專門做讓他添堵的事。
行,買張牀是吧。
霍常尋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我睡你牀上。」
她一臉嚇到了的表情。
這姑娘以前可不怕她,自從住進了他的地盤,就開始對他避如蛇蠍,怕得不行。霍常尋只覺得心尖上有只利爪在撓,癢得他難受。
他是洪水猛獸嗎?還沒有哪個女人讓他這麼憋屈過,用力抽了一口煙,再懶懶地吐出來:「我們是什麼關係,還用我提醒你?」
她被嚇白了臉。
他們是什麼關係,她知道,她是他買來的。
霍常尋抽了幾口,沒了興緻,把煙掐了:「過來。」
紀菱染遲疑了許久,慢吞吞地走過去。
霍常尋扯了扯領帶,解了領口的一顆紐扣,懶懶散散地半躺在沙發上,燈下,一張臉妖妹得緊,他拖著調兒,命令:「坐我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