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希城眸色一沉,原本按着炎涼肩膀的手順着放下來,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他聲音低沉,一字一句卻不容抗拒,“現在先別出去。”
又看向秦慕華,“伯母,不好意思委屈您,暫時先別出去。”
“怎麼回事?”樑崇山站起身來,從一旁拿起柺杖走向門口處,“外面爲什麼會有記者?”
今天雙方見面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有記者知道,更何況就算是知道了,也不需要來這裏蹲點,樑家是什麼身份的人家?有些報道也不是說他們想報道就可以隨意報道的,所以幾乎人人都明白了,現在外面的那些記者,肯定是接到了另外的消息。
炎涼之前的光盤,樑崇山和樑希城都找人壓了下來,但是母帶畢竟都不在他們的手上,這個時候,爺孫兩人什麼都沒說,卻是不由自主想到了那個上面去了膈。
如果是這樣的話……
樑希城長眉越蹙越緊,他薄脣緊抿,片刻之後纔拿出手機,撥了關就的號碼。
他拉着炎涼走向包廂的落地窗口,電-話一接通,他就沉聲吩咐,“去調查一下,爲什麼記者會過來這裏,對,然後安排一點人過來,到酒店的後門口,把人先接回去。止”
他剛掛了電-話,炎涼就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
樑希城手上的力道稍稍加重了一點,垂下眼簾看着站在一旁低着頭就是不肯看他的小女人,一貫清冷寡淡的眸子深處也起了波瀾。
他知道,他的小女人這是在生氣,當然他並不意外她會生氣,剛剛那樣的場面,換做是任何人都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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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事,等回頭我再和你解釋。”他高大的身子稍稍靠近了她幾分,不管在場的其他人,就這麼肆意地貼着她的,兩人的姿勢頓時無比璦昧,炎涼臉龐一紅,掙扎的更是用力了一些,樑希城就是緊緊地抓着她的手,俯身下去,“聽我的話,現在外面都是記者,乖乖的聽我安排。”
雖然之前就知道兒子有多-維護這個白炎涼,可是親眼所見,卻又是另一回事。
樑啓成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他原本就不喜歡白炎涼,現在看着她在樑希城面前的那些小動作小表情,在他眼中,就完全變成了有恃無恐地鬧xin子!
“既然記者來了,就出去看看是什麼情況。”樑啓成心念一轉,只想着真的出去面對也好,有些醜事現在抖出來總比以前抖出來好,反正他從頭到尾都不贊同這門婚事,“躲在這裏不是心虛麼?看看記者到底是想要問什麼,大家都實話實說不就好了?何況我們樑家又不是第一天面對記者,應該說什麼不應該說什麼還不知道麼?”
樑崇山似乎也是贊同,“啓成的話有道理,出去看看再說,躲在這裏倒是顯得我們心虛了。”
李蘊沁心不在焉的樣子,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樑希城卻是不同意,“不行,有什麼事,等一會兒關就來,把伯母和炎涼接走再說尋龍相命。”
他心裏隱約已經察覺到了什麼,事情絕對不簡單,不簡單的事情自然是有他自己去面對,要是真的視頻的事情,炎涼根本就一無所知,他不想讓她承受太多。
“這裏有後門讓你走?”樑啓成冷哼一聲,拍着桌子大聲地說:“沒有後門讓你走,你送人出去也要過前門,那些記者就在外面,阿城,你就算是再護着這個女人,有些話我還是要說。想要進我們樑家的大門,難不成就一直躲在你的身後就夠了?耍耍脾氣,鬧鬧xin子,再讓你低聲下氣地哄着?這樣就可以成爲樑家的好媳婦了?”
“父親……”
“你住嘴!”
樑啓成怒氣衝衝地打斷樑希城的話,上前,咄咄逼人的直擊炎涼,“白小姐,恕我直言,有些話或許是不中聽,我也承認我的確是不贊同這門婚事,但是有些事情我還是要說,想進我們樑家的門,可不是你這樣就行的,你明白麼?我看得出來我的兒子很維護你,我感受到了他對你的那份心,我這個當父親的,或許應該尊重他的決定,但是最起碼,你讓我看看你的與衆不同,是不是有這個資格進我們樑家的大門!”
秦慕華看着自己的女兒臉色越來越難看,她心中自是不捨,她雖是能夠從理xin的角度去體會樑家的人所作所爲,但是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來說,她哪裏捨得讓女兒承受這些?
“樑先生,我們……”
“媽!”
秦慕華剛想說什麼,炎涼卻是忽然伸手按住了樑希城抓着她手腕的手,稍稍用力就從他的手掌之中抽出來,她打斷了母親的話,平靜的隱忍的眸子對上了樑啓成,片刻之後纔開口。
“我跟你們出去見記者。”
“炎涼。”樑希城嘴角一沉,鋒利的劍眉幾乎是擰成了一個川只,他的眼底都是不悅,“聽我安排……”
“我很欣賞白小姐你的勇氣。”
樑啓成看向面色不善的兒子,眸光之中分明是多了幾分挑釁,“阿城,別說我這個當父親太過專制,不考慮你的想法,現在我不是不給你機會,這扇門——”他伸手指了指那緊閉的包廂大門,一語雙關——
“你應該明白,這扇門,不僅僅是一扇門,我現在就要用這扇門來衡量你所袒護着的這個女人,我要看看,她到底是不是有這樣的資格,可以讓我考慮讓她嫁入樑家。”
炎涼抿着脣,心裏閃過一絲苦澀,好像所有的人都以爲她有多期待嫁入豪門一樣,其實她根本就不稀罕,她會站在這裏,不過是因爲……她愛着這個叫樑希城的男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擡起頭來,看向樑啓成,筆直的視線,亦像是利劍,強韌的,也是堅定的。
“我不需要用一扇門來衡量我的決心,我還是那句話,你們看似高高在上的豪門,我其實不稀罕,但是我今天會和你們一起出去見記者,不是爲了別的,只是爲了證明,我也在努力。我的努力不是爲了你們樑家的門檻,而只是爲了樑希城,還有我肚子裏的孩子。”
——只是爲了樑希城,還有我肚子裏的孩子。樑希城高大的身子怔怔地站在那裏,這一瞬間,心臟涌過一陣奇特的感覺。
難以形容,卻又肯定是自己最最想要體會的那種感覺。
這段突如其來的感情之中,有時候,他也在想,是不是一直都是他一個人在往前走,而她只是被動地被自己帶着走?或者是,只是因爲她懷孕了,所以她又不得不被自己牽着走。
原來他從來都是一個不需要去揣摩別人心思的人,可是面對白炎涼的時候,他承認自己的確也會有不安的時候,只是這一刻,所有的不安都被撫平小骷髏法師全文閱讀。
這段感情之中,努力的那個人始終都不是隻有他一個,她也在靠近自己……
樑希城大步上前,大掌扣住了她柔軟的小手,淺淺勾脣,“我陪你一起出去。”
他的確不應該只將她藏在自己的身後,其實她的xin子原本很倔強,只是爲了不讓她受到傷害就去磨平她的菱角,那麼她和其他的女人又有什麼區別?
他願意替她擋住那些風浪,但是,也許,他也應該讓她自己去嘗試着面對。
樑希城帶着炎涼出門之前,關就正好趕到,他特地安排了人把門口的記者先疏散了,這才讓關就帶着秦慕華先下去,當然也安排了自己的父母和秦慕華一起下了樓。
樑啓成逼着炎涼去面對記者,自己心中早就已經打起如意算盤——
今天這些記者既然來了,肯定是得到了什麼消息,他們作爲樑希城的長輩,自然是不好出面,不然還以爲他們真的已經確定了婚事,只要他們樑家一天不正面發表婚訊,那麼外面傳得再厲害,那也只是“緋聞”而已。
這麼一想,他十分樂意地跟着關就走了後門,出了餐廳。
本來送他們過來的司機也正好將車子開過來,樑啓成和樑崇山都上了那輛車子。秦慕華很自然地走向關就開來的車子。
李蘊沁見丈夫和公公都上了車,卻是沒有在第一時間跟着上車。
她經過秦慕華身邊的時候,刻意頓住了腳步。
從剛剛開始,秦慕華就已經敏銳地察覺到,李蘊沁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她的神經似乎也處於一種高度緊張的狀態,心不在焉的樣子,讓她覺得,她似乎是有話想要對自己說。
秦慕華想了想,還是主動開口,“樑夫人,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和我說?”
李蘊沁面色一變,脣瓣微微抿着,沉銀了片刻之後才低聲說:“秦女士,恕我冒昧……”
她頓住,並沒有急着說下去,秦慕華倒是耐心地等着她的下文,李蘊沁極快地放在身側的雙手緊了鬆,鬆了緊,又極快地閉了閉眼睛,最後才低聲問:“……我想請問,炎涼的父親,也就是秦女士你的丈夫,尊姓大名?”
秦慕華擰了擰眉,大概是有些意外,李蘊沁竟然會問這個問題。
不過她也沒並沒有在這個時候想太多,出於禮貌,她很自然地給了答案,“白祺。”
李蘊沁臉色一陣蒼白,那一瞬間,彷彿是所有的血色都瞬間抽離了她的身體,她的身軀也跟着晃了晃,秦慕華連忙上前扶了她一把,李蘊沁卻像是瘋了一樣,用力地甩開了她的手。
原本看着她的眸光還帶着最基本的禮貌,這一刻,所有的情緒都已轉化成了厭惡和憤怒。
秦慕華都沒有搞清楚是怎麼回事,李蘊沁就已經抓緊了自己的手袋,頭也不回地朝着另一輛商務車走去。
…………
秦慕華愕然地看着李蘊沁的背影,直到那黑色的車子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關就也請她上車之後,她還是搞不明白,爲什麼剛剛李蘊沁突然變了一個人一樣?
她只是說出了炎涼父親的名字,難道李蘊沁以前認識她的丈夫麼?
可是……
在她的印象之中,她倒是真的從來沒有聽到自己的丈夫有提過關於“李蘊沁”這三個字無良天仙。
是她想多了麼?
還是……真的是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樑總,我已經把人都送走了。”
關就安排好了一切,又匆匆去找樑希城和炎涼。
他們兩人還在包廂裏,樑希城問:“外面的記者還剩多少?”
“他們都在餐廳正門口。”
樑希城點頭,緊了緊掌心中的手,柔聲道:“跟着我下去,不管他們問了尖銳的問題,都不用怕,我在你身邊。”
炎涼仰着脖子看着樑希城深邃的眼眸,不管之前樑家的人說了多少話讓她覺得難受,可是她的確是不能否認,樑希城這個男人,總是能夠給自己最大的安全感。
“我不怕。”她聲音很輕,卻是字字堅定。
樑希城伸手幫她捋了捋耳廓的碎髮,又俯身交代了關就幾句,這才拉着炎涼走出餐廳。
正門口早就已經守着無數的記者,一個個拿着話筒,扛着攝影機,一見到樑希城和炎涼出來,一羣人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蜂擁而上,刺眼的閃光燈撲面而來,炎涼下意識地眯起眼眸,往樑希城的身邊縮了縮。
樑希城一手握着炎涼的手,一手繞過去,直接按在了她的細腰上,讓她整個人都緊緊地貼着自己。
記者一見到兩人如此親密的姿勢,一個個眼睛都閃着綠光,接二連三的問題都丟了過來——
“樑總,請問今天是不是你們樑家和白家雙方家長見面?”
“樑總,請問你已經和白炎涼小姐確定了關係麼?你們會完婚麼?”
“樑總,之前有人爆料說,白炎涼小姐已經懷了你的孩子,這件事情你是不是給個正面的迴應?”
“樑總,請回答一下我們的問題吧!你和白炎涼小姐是不是會在你的妹妹樑靜珊大婚之後再完婚?還是會選擇在同一時間?”
…………樑希城神色淡然,鋒利的眸光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掃過衆人,那些刺目的閃光燈在他的面前一閃一閃,他卻絲毫沒有任何的不適應,只單手抱着炎涼,薄脣微微一動,面前的幾個記者竟然奇蹟一般頓時噤聲——
全場彷彿是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他勾了勾脣,最後纔出聲,很寡淡的聲音,傾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着一份他獨特的沉穩和霸氣。
“你們問了這麼多問題,無非就是想知道,我身邊的白炎涼小姐是否懷孕,我是否會娶她。我現在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們,她懷孕了,我會娶她。”
…………
轟!
全場譁然。
所有的人都拼命地舉高手中的相機,對着兩人的臉一陣猛拍。
炎涼雙手緊緊地抓着樑希城腰側的襯衣,不安、緊張、恐慌……都漸漸消弭,四周圍那所有的刺目燈光,嘈雜的聲音也都在漸漸消退,她聽到的都是他的心跳聲,感受到的都是他給予自己的溫暖我那慘不忍睹的女同桌。
…………
“樑總,你確定白炎涼小姐肚子裏的這個孩子真的是你的麼?”
安靜的一切被這麼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驟然打斷,有個記者正舉着手中的話筒,似笑非笑的視線對上了炎涼的,那眼神分明就是挑釁的。
“據說樑總和白炎涼小姐的第一次還比較戲劇xin,而且不知道樑總知道不知道,你身邊的這個女人,其實和遠東的總裁楚奕晟關係匪淺,不久之前還被人拍了兩人纏綿親吻的畫面……”
那人頓了頓,從懷裏掏出幾張照片,捏着正面,遞到了樑希城面前——
“樑總,其實我比較好奇這些照片,你又會怎麼解釋?”
炎涼視線一掃過那些照片,整張臉都變了色彩!
那是之前她在老家的醫院門口,楚奕晟來找她的時候,將她壓在車身上,吻她的時候的畫面……
可是這些東西……怎麼會在這個記者的手上?
而且……這些照片拍的人太有技術含量,照片上的自己,並沒有劇烈掙扎,想要推開楚奕晟的樣子,每一張照片上,她都好像是在熱情地回吻着楚奕晟,她的手分明是推攘在他的胸口,這會兒從照片的角度看上去,又像是欲拒還迎的姿態……
“不……不是這樣的,我沒有……”
她心下一急,張嘴就想要解釋。
那記者卻分明是有備而來的,犀利的言辭直擊炎涼,打斷了她的話,又挑釁地反問:“是麼?白小姐想說自己是被冤枉的?可是這個照片可沒有任何的ps痕跡,要是不相信的話,也可以找個專家鑑定鑑定,這些照片都是真實的!你和遠東的總裁楚奕晟分明就是關係匪淺,對不對?”
他又轉向面色陰沉的樑希城,“樑總,對於這件事情,你有什麼看法?你想和我們說,你之前就已經知道了白小姐和楚先生的關係麼?你不介意白小姐在背後給你戴綠帽麼?”
“你是哪家報社的?”
樑希城銳利的眸子陡然一眯,聲音陰鬱到了極點,陡然森冷。
那個記者被樑希城身上的冷冽氣場震得渾身一顫,原本臉上還帶着一種陰陽怪氣的笑,這會兒卻是陡然收斂了笑意,不禁倒退了一步。
“對啊,我也很好奇,這位口若懸河,又手執那麼明顯的證據的記者先生,你是哪家報社的?”
場面僵硬到了冰點的瞬間,隔着人羣之外,又忽而傳來一道低沉慵懶的男聲,輕佻的語氣之中卻分明是隱藏着一種鋒利。
所有的人齊刷刷地轉過臉去,不遠處一輛寶藍色跑車邊上,正倚着一個男人。
他姿態懶散,一手插着褲兜,一手夾着一根燃了半截的香菸,眯着眼睛吞吐着雲霧的樣子,完全是一個紈絝公子,風度翩翩,卻又讓人難以駕馭。
“楚奕晟!是楚奕晟!”
人羣之中,有人忽然喊了一嗓子,然後,有一部分的鏡頭已經極快地轉移,對準了那個正在抽菸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