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中西之辯
兩個小時後，飛機已經飛抵疫情爆發點湖中省樂山市舞陽縣一道溝村上空。
“飛機即將降落，現在，由工作人員分發防護服，請大家務必穿上！不可將任何一點肌膚暴露在外面。”蔡厚勇一臉肅然地囑咐道。
疫情這麼嚴重，傳染xin那麼強，治癒率那麼低，大家都不敢怠慢，包括張江楓在內的所有人都套上防護服。
他們穿的是防護服中的防蟲服。
聚乙烯纖維材質，全部密閉，而且他們還要戴上氧氣罩，揹着小型氧氣罐。
天氣本來就溽熱難當，再加上穿着完全密閉無法散熱的防護服，笨重的氧氣罐，只片刻功夫，大家就吱吱地冒出了大片的汗水，將衣服全部打溼。
飛機在一塊平整的地面上降落，葉凡他們走出了機艙。
一道溝村，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山村，山村的一側，一條寬寬的河流中，清澈的河水緩緩流淌。
村內村外，樹木茂密，修竹濃郁，再有幾聲犬吠、雞鳴隱隱約約地傳來，顯得分外的靜謐而安詳。
但是，這一切都只是表現。
整個村莊，已經被路障、鐵絲網圍起來，上百名身着防護服，荷槍實彈的軍人不住地來回巡視，警惕地盯着村內的反應。
張江楓先帶着葉凡他們來到了幾間綠色的帳篷房內，指着幾位正在忙活着培養血清、化驗的十幾位工作人員說道：“這些工作人員，都是從全國抽調的疫情防治方面的專家。其中的八位還是31醫院疫情防疫科的主任醫師、副主任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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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工作人員，一看葉凡他們進來，都紛紛擡起頭來，打量着葉凡他們。張江楓又介紹道：“同志們，這些都是嶺南名醫大會選拔出來的嶺南十大神醫！他們正在神龍架開學術會議，聽到這邊的情況，主動請纓，來援助我們！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感謝他們的到來！”
但是，那幾名工作人員只是面帶不屑地象徵xin地拍了拍手掌，其中一位還哧地一笑，說道：“張主任，您不應該只讓什麼十大神醫過來！所謂的十大神醫，確切說應該是十大中醫！”
張江楓倒是疏忽了這點，微微一愣後說道：“姜主任，這個倒是我大意了，不過沒關係，如果人手不夠的話，我們還可以讓他們趕過來支援……”
蔣主任叫蔣大爲，是31醫院疫情防治科的主任醫師，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傳染病專家，但是，他學的是西醫，一向認爲中醫是巫術邪道，就笑道：“傳染病上，中醫一向沒啥建樹，讓你們過來，也只能是打打醬油。當然了，等我們把疫苗研究出來，你們倒是可以順便分點功勞……”
“你什麼意思啊？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來了幫不上什麼忙？”謝倩雲秀眉微皺，冷聲問道。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蔣大爲訕訕地聳了聳肩。
“你什麼態度！”姚和峯山羊鬍子一撅，一臉不悅地說道：“你們西醫要是有效果，怎麼在這裏耗了兩個月，卻一點成果沒有？”
“哼！這種變異的沙蝨病，是全球的醫學難題，全世界的醫生都束手無策。又不是我們沒有辦法！何況，我們至少讓其中的輕症病人沒有進一步惡化。也算是成果不小了！”蔣大爲傲然說道。
另外一名醫生也冷着臉幫腔，說道：“要是你們中醫出手，恐怕只會貽誤患者的治療吧！”
“你，欺人太甚！中醫在幾百年前，就對這種沙蝨病有記載，而且很多藥方有顯著的療效。而西醫對該種病症，也只不過是在近一百年才取得了突破xin的進展。身爲華夏兒女，你們卻崇洋妹外，不感到可恥嗎？”謝倩雲雖然是西醫出身，但是對中醫也是極有感情的，此刻見他們不由分說地否定中醫，也是心中不滿之極。
“哼！那我們很期待你們的表現，看看你們的神奇中醫啊！”
“中醫只不過是巫術邪術，治好了，那是碰運氣，治不好，那是病人病得太嚴重了！”
“就是，還沒見患者呢，就信口雌黃！我倒看看你們有幾斤幾兩！”幾名西醫紛紛反駁。
……
張江楓聽他們爭吵，心中很是着急，唯一讓他感覺安慰的就是葉凡一直保持沉默，可是他的臉色也變得很陰沉，幾乎能擰出水來，猛地喝道：“不要吵了！”
見張江楓發火，那幫西醫才消停下來，張江楓是衛生部的司局級官員，可不是他們敢惹的。
張江楓寒着臉說道：“都到了什麼關頭了？還在這裏做這些無謂的爭論？”
見發聲爭吵的衆人臉上浮現慚愧之色，他的語氣才舒緩下來，眼圈泛紅動情地說道：“現在一千多名患者在飽受病魔的折磨，低燒、高熱，全身潰爛！他們隨時都可能失去寶貴的生命！而你們……還爭論什麼西醫、中醫孰優孰劣，孰強孰弱？這有意義嗎？無論是中醫還是西醫，治病救人，懸壺濟世都是我們的天職！”
“張主任，不是我們詆譭打擊他們。而是我擔心他們貽誤病情。”蔣大爲解釋道。
“中醫、西醫各有所長，大家應該齊心協力，發揮自己的優勢，儘快拿出解決方案纔對。”張江楓笑着說道：“別忘記，你的頂頭上司葉臨風副院長也是中醫出身！”
“臨風主任的醫術，我當人信任了。”蔣大爲畏懼地看了一眼葉臨風，訕訕地說道。
他此刻也意識到自己做的有點過火了。
再說葉臨風可是他的主管領導，而且出身中醫世家，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若是自己這些嘲諷中醫的言論引起葉臨風的不滿，葉臨風想對付他的話可是輕而易舉。
“好了，大家不要爭論了，葉凡你們還沒有吃晚飯，我們就用壓縮餅乾對付一下。大家儘快地投入到工作中去吧！”張江楓說道。
葉凡他們從後勤部門拿到一些壓縮餅乾，在消過毒的全密閉帳篷內吃了，然後就跟着張江楓開始了工作。
張江楓沒有搞任何特殊，也用難吃的壓縮餅乾對付了一下。
他向葉凡他們介紹道：“在疫情爆發以後，村民的情緒很不穩定，很多人在看到醫療隊工作效果不佳以後，想離開村子，現在都被湖中省軍分區的戰士給控制住了。”
他解釋道：“村莊有五百餘戶人家，兩千多人。其中有五百多人感染了病毒，這其中還分爲重症病人和普通病人。其中重症病人現在已經被隔離在村委會，其他病人被集中在我們徵用的幾個大院子內。”
“讓我們見見患者吧！”葉凡提議道。
葉凡認爲中西醫的爭執很是無謂，葉凡並非食古不化的人。他知道西醫也有西醫的價值。
但是，用西醫的標準來衡量中醫，就如同用籃球的規則來判定足球比賽一樣，十分荒謬。葉凡認爲兩種截然不同的醫學，應該求同存異。
所以，他只想儘快見到病人，進行救治。
“好！”張江楓也是雷厲風行的作風，向身邊的兩名軍人一揮手，囑咐道：“我們一起過去，一定要保證醫護人員的安全！”
葉凡這種淡然的態度，也讓他很喜歡。
這時候，一位拿着旱菸袋，穿着對襟土布汗衫的老頭走了過來，笑道：“張領導，恁又來咧？我還以爲您和上次那個領導一樣，嚇壞咧，當了逃兵了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葉臨風知道他說的逃兵領導就是葉家派系的預防醫學會的鐘山嶽，其實嚴格來說，鐘山嶽也不是逃兵，而是因爲瞞報信息，救治不力，而被部裏調走的。聽到老頭這麼說，葉臨風臉上也是一陣不悅，眼睛閃過一道兇光。
“是啊，苟村長，你好。麻煩您帶着我們一起去看看病人，病人們的情緒還需要您來安撫一下啊……”張江楓笑着說道。
老者正是一道溝村的村長苟二蛋，別看他名字土氣，但是在這個村莊裏卻是地地道道的土皇帝，說一不二，威望很高。
而此時病人的情緒都很不穩定，如果他在場的話，會避免很多麻煩。
“那我肯定得去，這幫小崽子，要是我不去的話，不定咋蹦躂呢！”苟村長皺着鼻子說道，神色很是囂張，“我就要去看看，看誰敢不老實！”
“好，那就謝謝苟村長了。您這麼深明大義，給我們的工作帶來了很大的幫助，以後我會代表部裏給你送錦旗的……”張江楓示意苟二蛋帶路。
苟二蛋臉色變得古怪起來，拿着菸袋鍋子在土布鞋的鞋底上敲了幾下，呲着黃板牙，涎着臉說道：“那啥……能不能來點實際的？這些天工作隊吃了我們家不少雞蛋，你給結個帳唄，都是土雞蛋。一個一塊錢，不算多吧……”
衆人都鬨堂大笑起來，緊張的氣氛一時間淡化了許多。
張江楓鬱悶得好懸一口氣沒有閉過氣去，沒想到這個時候，他還惦記他的土雞蛋，不過想想也是，一個蔽塞落後的小山村的村莊，你讓他心憂天下也不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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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苦笑着對祕書蔡厚勇說道：“你把錢付給苟村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