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翎辰冷哼一聲,掉頭朝樓梯跑去。
別墅背後有個閣樓,只有二樓能通到後面。耳際中傳來林楠楠的聲音,“繼續往前走,在從左往右數的第三個房間。”
湯姆一路跟在肖翎辰身後,看着他如入無人之境般推開一扇門,臉色瞬間冰冷異常。
肖翎辰嘲諷地看了眼湯姆,大步進門。
門口是半透明玻璃的廁所,繞過半圈,是一個衣櫃,衣櫃後面纔是一張雙人牀。
“故弄玄虛。”
肖翎辰雖然看不上湯姆的手段,但只要想到楚然馬上能出現在他面前,他不由得緊張。
牀上的楚然聽到肖翎辰的聲音,悶悶地說:“就算你裝成肖翎辰,我也不出來。”
湯姆跟在肖翎辰身後,故意說:“可是親愛的美女,你已經三天沒吃飯了。難道你不餓?”
三天沒吃飯!
肖翎辰磨牙,瞪了湯姆一眼,又聽到楚然說:“聽說七天不吃飯纔會死人。反正我現在還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下雪。我好像聽到下雪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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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姆很滿意楚然的前言不搭後語,得意地看了眼肖翎辰,好像在說:“看,我的傑作。”
肖翎辰走到牀邊,拍了拍鼓起的被褥,“你以爲是在做夢?這次是真的。”
蠕動的被子停了一下,肖翎辰又說:“聽湯姆說,你在艾倫的手下撐過七天,真的很了不起。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很佩服你。你知道嗎,之前經常欺負你的安子柏都對你豎起大拇指。”
楚然沒反應。
肖翎辰又說:“我知道你肯定怨恨我。所以跟我回去,然後你想怎樣懲罰,我都認罰。”
湯姆吹口哨,“不錯。深情的男人永遠都值得女人珍惜。”
楚然仍舊沒動。
肖翎辰嘆息,一點點掀起牀上的白被褥。
楚然頭朝下趴着,肩膀輕微聳動。肖翎辰拍拍她的頭,“乖,我來了。”
湯姆又發出一聲怪音,被肖翎辰手中扔出的枕頭砸中。
“你這些天,做了什麼,告訴我行嗎?”
“我一直在找你,很想你。”
“我周圍的很多人都以爲潘雨纔是我的真命天女。我一直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現在才明白幾分,也許是因爲當初潘雨走後我有過幾天癲狂,而其他女人沒這樣的情況。楚然,以後肯定不會這樣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行嗎?”
肖翎辰說了半天,說的口乾舌燥,楚然始終沒擡起頭。
肖翎辰捏了捏額間,對耳際那邊的人說:“封鎖郊區。”
安子柏準備的心理諮詢師有了用處,諮詢師說:只需要一晚上,楚然就能按照暗示中提醒那樣,醒來,說不定會忘了那幾天發生的事情。
肖翎辰表現的很平靜,“醒來就好。”
安子柏從始至終旁觀,只能輕嘆。
湯姆被肖翎辰限制自由,甚至被威脅嘗試楚然那幾天經歷的生活。湯姆笑得妖妹如風,毫不在意,“我怎樣,你當然不在意,我又何必在意?反正楚然大美女不好受,你心裏也不好受。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湯姆就是個瘋子!
肖翎辰愣了一會兒,慢悠悠地說:“肖老頭說他下個星期從米蘭回來,Dnany可能隨行。他們一定對你的舉動很滿意。我已經準備好替你鼓掌。你放心。”
說完,吩咐安子柏好好關照這個男人。
楚然已經很久沒睡過一個好覺。睡夢中都是光怪陸離的夢境,或者是突然出現的光線。她覺得全身都是輕飄飄的,好像躺在雲彩中,舒服得不想醒來。
身邊有個聲音,“你快醒來。我請你吃紅燒魚。”
京城小館的紅燒魚,代表了她大學時最濃墨重彩的記憶,楚然好像看到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自己,整天在朝氣蓬勃的校園裏亂竄。然後,遇到一個相貌俊逸的男人……鼻尖充滿紅燒魚的香味,楚然眼皮動了動。
“你醒了?”
楚然眨眨眼,皺眉。
“不認識我了?”
楚然看着他,動動嘴,發不出聲音。
“我叫季逸飛,是你的學長。聽說你生病了,來看望你。”
楚然抿嘴,微微點頭。
季逸飛扶住她的肩膀,幫她在脖子後面墊上抱枕,“你剛醒來,身體肯定沒勁。有需要告訴我就行。”
楚然看着他,仍舊不說話。
季逸飛也不着急,幫她削了一個蘋果,蘋果皮在他手上卷出一層層皮,好像一朵紅白相間的花。
楚然看得認真,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季逸飛把削的蘋果放在果盤上,巧妙地切了幾塊,用牙籤插上,舉着果盤放在楚然面前。
“你以前最喜歡吃蘋果。嚐嚐,和你記憶中的味道一樣不?”
楚然擡手,手舉到半空中又無力垂下,沮喪地低下頭。
季逸飛只當沒看到,捻着牙籤喂到楚然嘴邊。
“他呢?”
蘋果擦着嘴脣,季逸飛聽到楚然模糊不清的聲音,愣了一下。
“醫生說,你可能記不清以前的事情。你說的那個他,是你記憶中的那個他?”
楚然垂着頭,不說話。
季逸飛嘆息一聲,“我叫他進來。”
楚然仍舊不說話。
季逸飛走到門口,看着站在樓梯扶手沉思的男人,停了一下腳步。
關上門,輕聲說:“醫生說的不錯,她現在可能有些自閉。”
樓梯扶手對面是兩人補拍的結婚照。照片上,楚然戴着黃白小花編織成的花環,躲在他胳膊裏笑得一臉純真。她曾是那樣信任他。
肖翎辰閉了閉眼,覺得心頭被一直手又揪又扯,讓他喘不了氣。
季逸飛知道肖翎辰是個皮相佑惑的人,尤其是當這男人表現出頹廢墮落的氣質時,最能讓人心神搖盪。楚然是因爲他長得好看,所以才死心塌地對他嗎?
季逸飛用這樣的藉口說服自己,但他很清楚,不是這樣。
世上的姻緣就是這樣。錯了一步,就錯了一輩子。午夜夢迴對着鏡子反思自己這一輩子,想到曾經有個女孩一片赤誠,未免遺憾。
季逸飛告訴自己,他放不下楚然,只是因爲那個女孩本屬於自己,但後
來又不知不覺中變成別人的了。他只是不甘心。
“她怎麼樣?”
肖翎辰看似沉思,其實一直關注房間裏的情況。他清晰地聽到季逸飛說:楚然醒來了。
“你擔心她,何不進去看看?”
肖翎辰搖頭,“慚愧。無言以對。”
“既然你知道傷害楚然的人,不打算替楚然報仇?或者說,你就眼睜睜看着楚然被欺負?我聽說,你奶奶有次請楚家人吃飯,你信誓旦旦地說,肖家的人最護短。難道這句話是雙重標準?”
肖翎辰看着照片魂遊天外,好像沒聽季逸飛的抱怨,片刻,才緩緩說道:“這是她的意思?”
季逸飛有些氣悶。
“如果楚然嫁給我,我肯定護她周全。”
肖翎辰瞥了他一眼。
季逸飛覺得這一眼飽含深意,說不出的怪異還未來得及回味,肖翎辰已經擡腳進屋。
楚然病倒在家,肖翎辰特意請了護工。此時,楚然在護工的幫助下穿上粉色的睡衣,靠坐在牀上,懷裏抱着枚紅色的阿狸,看着牀尾的位置發呆。
醫生說:自閉症的人並不是不知事實,而是生活在一個更純淨美好的世界中。這個世界太過於完美,所以和正常人有所脫鉤。
患有自閉症……
原來楚然安靜下來的樣子是這樣。他想象過靜如處子的楚然,只覺得那在搞笑。沒想到真正看到的時候,他接受的很好。
坐在她身邊,肖翎辰摸摸她懷中的阿狸,“很可愛,是不是?”
楚然只是眨眨眼。
自閉症的人最需要的不是過多的對話,而是安靜的陪伴。肖翎辰抿抿嘴,學着他的樣子靠坐在牀上,掏出手機,漫不經心地點屏幕。
不一會兒,手機上出現一幅堆滿色彩的抽象畫。
“喜歡嗎?”
楚然仍舊沒反應。
肖翎辰也不沮喪,保存了第一幅畫作,繼續第二幅。
楚然生病的消息不脛而走,在腦殘粉中造成很大影響。肖翎辰知道楚然是個愛護粉絲的人,趁她狀態穩定的時期,幫她召開記者招待會。其中有一幕是裴影俊代表廣大影迷探望病人。
攝像頭中,楚然表情很淡,頗有種雲淡風輕的味道。而事實上,楚然從始至終都沒有半點反應。
不明真相的粉絲以爲楚然很快就能恢復,親眼見到她的裴影俊和小蘭卻不禁紅了眼睛。
楚然突然失蹤,肖翎辰瞞得很緊。劉榮的官方說法,楚然和肖翎辰有急事,雙雙出國。豪門的事情很難說得準,裴影俊在內的所有人都沒太在意。
但突然有一天,他們被告知,楚然患有抑鬱症。
裴影俊只覺得,這一切都是他在做夢。
肖翎辰知道小蘭和楚然感情好,特意囑託她,“楚然喜歡安靜,不要一直說話。但要時刻關注她的狀態。我知道剛開始很難,但你習慣就好了。”
小蘭見楚然看着阿狸發呆,鼻子一酸,“我想留下來照顧楚姐。”
記者招待會後,粉絲都知道,拍戲途中,助理和楚然一起出國幫助豪門老公處理麻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