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冬清楚的記得那個時候,妹妹的聲音裏都帶着哭腔,可是妹妹那雙大眼睛裏卻充滿了堅定的信任,反而讓他這個哥哥有些窘迫,也因此再也沒有做過類似捉弄妹妹的事情,他知道不能這樣拿着對他的信任來欺負她。
想來他這個哥哥和安夏完全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原本安夏應該能在安家那樣的豪門裏過着養尊處優,得天獨厚的生活,不論生活上還是學習上都有最優質的物質條件和家庭環境,可是因爲安家的拋棄卻間接xin的差點摧毀了安夏的人生,好在他這個妹妹夠堅強夠勇敢,對於過去的回憶大多數都是美好的畫面,即使安夏沒有屬於公主的水晶鞋但是他這個哥哥卻是守護在她身邊的騎士。
“哥,你不會是吃多了吧,怎麼迷迷糊糊的樣子,如果累的話就早點休息去吧。”
電視機的畫面不停的來回轉換,安夏拿着遙控器頭也不擡的隨口說着。
“你怎麼覺得我累,視線都沒有在我身上看過,還一廂情願的分析。”
“你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不用看也知道。”
當電視畫面停留在天氣預報的時候,那首熟悉的旋律響了起來。
“多少年了天氣預報的旋律還是這一首,果然是經典的就是永恆的啊!”
“安夏,我帶你離開好嗎?”
安夏專心致志的看着電視,條件反射的隨意附和着哥哥。
“看來明天應該不會下雨了……”反覆突然意識到什麼,瞬間轉過頭看着葉冬。
“哥哥,你剛剛說什麼?!”
震驚般的面孔,潛意識的將整個身子從沙發裏探了出來,一個激動竟然從沙發上摔了下來,重物墜落的聲音讓正在廚房裏收拾殘局的陸行都大吃一驚。
“什麼情況啊,書呆子,你不會是吃多了,運動呢吧,你的體重可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標準,別指望試圖毀壞我的地板,就算你跌出腦震盪來,我家的地板也不會有什麼變化,我看你還是省省心吧!”
原本猶豫了很久纔打開的話題被陸行這樣不冷不熱的調侃給一語帶過,反而讓安夏忘記了剛剛哥哥葉冬究竟是說了什麼話。
“真討厭,害的我錯過了B市的天氣預報,哎喲,疼死我了,今晚我是遍體鱗傷啊。”
“你那是自找的,我可是完全有不在場的證明,休想再污衊我啊!”
站在廚房水龍頭旁邊的陸行,伸出手臂拿起毛巾將骨節分明的雙手擦乾淨,得意的朝着安夏笑了笑,下巴的弧線很乾淨在燈光的照射下反而顯得異常柔美,安夏原本想回敬幾句話,卻被陸行的樣子哽住了,那雙和陸沿相識的眼睛正朝着她笑着,又長又濃密的眼睫毛一眨一眨的,反而讓安夏的胸膛有點異常的發燙起來,想起從早上哥哥離開之後,似乎還沒有和陸沿聯繫,於是纔想起落在衣帽間的手機,立刻起身朝着衣帽間跑去,情急之間還忘記了穿拖鞋,啪啪的光腳丫接觸在地板上的聲音一下又一下的拍着陸行的心。
當在衣帽間的U型沙發上找到手機的時候,安夏才意識到她錯過了陸沿發來的短
信,看了看短信發送的時間,已經是四十五分鐘之前的時候了,快速的解鎖查看短信。
收件人:安夏
內容:夏兒,電話已經確認,正在專心解決我們昨晚的商討的問題,請放心,好夢晚安!
放慢了速度,安夏再一次確認了短信內容,看來昨晚兩個人的顧慮和擔心應該已經有所好轉,至少陸沿已經找到了解決的辦法,這讓安夏有些開心,一整天都在撕開如何面對哥哥,擔心哥哥會因爲懷着對陸沿的敵意而刨根問底的詢問她的想法,於是自打哥哥葉冬回來就故意和陸行有一句沒一句的嬉笑打鬧,緩解氣氛儘量將哥哥的注意力調整到另一個頻率上,其實在剛剛看電氣預報的時候哥哥的那句話,她聽得很清楚,如果不是因爲她故意從沙發上摔下來,如果不是陸行即使緩解尷尬,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覆哥哥。
原本以爲哥哥從回到公寓之後心情還算不錯,似乎並沒有打算聊到她和陸沿之間的事情,也沒有過多的詢問這一年她的境遇,似乎是刻意的避而不談,但是又時不時的精神恍惚,這些反常的舉動讓安夏有些擔心,隱隱的感覺到不安。
“書呆子,怎麼躲這裏了,大冬天的沒頭沒腦的光着腳丫子就跑來跑去。”
悄無聲息走來的陸行將那雙拖鞋輕輕的放在地上,低着頭伸手擡起安夏的腳,試圖親自給安夏穿上拖鞋,這樣親暱的舉動反而讓安夏有些招架不及,在短暫的大腦短路之後才趕緊退後了幾步,牽強的笑起來。
“你這是做什麼,我自己來就行,哪能勞您大駕!”
雖然口吻裏帶着些打趣的意味,但是陸行看得出來她脣角上牽強的笑意。
“你哥哥說要和你聊聊天,讓我去幫他出去買包煙,你知道我從不抽菸,所以,看來是有意支開我。”
陸行說着再一次伸手將安夏拉近了一些距離,仍然彎着身子給她穿上拖鞋。
“不要擔心,我很快就回來,好好和哥哥聊聊吧!”
在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有一個任何人都不可替代的存在,對於那個人的一切細小情緒和輕微的舉動都會心領神會,甚至於那些顯而易見的蹩腳藉口,往往能在潛意識中迅速的第一時間被察覺出來。
因此當陸行拿着一包香菸站在公寓門口的時候並沒有第一時間推門進去,即使他手裏拿着公寓大門的鑰匙,眼前發生的事情雖然他沒有親眼目睹,但是每一字每一句都聽得十分真切,清晰一字一句的蔓延在他的心頭,然後迅速膨脹直到炸裂開充溢着整個心臟!
“安夏,我要帶你離開這個地方,離開安家離開陸沿,你聽明白沒有!”
葉冬的聲音還在繼續,可是陸行只記住了最重要的一句,那顆頻率跳動紊亂的心臟也只聽進去了這一句,他的書呆子要被帶走了,而且還是那個書呆子最敬重和喜愛的哥哥!!
“哥,我不想走,原諒我,我真的不想離開!!”
也許是因爲葉冬的那些話有些過激,也許是因爲那些話刺痛了安夏的內心深處,總之伴隨着葉冬強硬的態度,安夏選擇
了拒絕和反抗,她感覺這一刻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翻滾炙熱的溫度席捲了全身,整個人竟然都變得失控了……
接下來的對話沒有偏激和爭吵,只是死一般的寂靜,然後在陸行遲疑要不要拿出鑰匙打開公寓門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低沉而又夾雜着卑微的抽泣聲,隨後瞬間迸發變成了歇斯底里的情緒,陸行想象着此刻書呆子的表情應該是什麼樣子的,會不會像當初在省中心醫院紅腫着眼眶苦苦哀求他救救陸沿的表情一樣,那個畫面瞬間就浮現在陸行的腦海中,整個畫面十分安靜,整個世界都在那一刻靜止了,唯一能夠讓人感覺的只有她的悲傷和止不住的淚水。
夜色幽深陸行站着的地方並沒有過多的月光,冬季裏的夜晚本就是星光寥寥月光幽暗的,在窸窸窣窣之間斑駁浮現出點點灰白的亮光,陸行看到身上的光點有些無奈,正如此時的心情,他有心而無力,他有勇氣站在書呆子的身邊可是對方呢,未必願意接受,在離開公寓前他爲書呆子穿上拖鞋後,在耳邊留下的那句話竟然得到了最無情的回覆。
“不要擔心,我很快就回來,好好和哥哥聊聊吧!”
“那是我的事情,不必你擔心……”
那個時刻無比凝重的寒意一霎間灌滿了陸行的全身,透心徹骨的冷,一直冷到骨子裏,彷彿時間從未在他身上做出什麼改變,他陸行在第一次遇到這個讓他傾心的書呆子時她的心裏早有了別人,而兜兜轉轉這麼久了她書呆子的心裏還是沒有屬於他陸行的位置,這將近一年多的時間彷彿從未存在過,原本一整天的親近感和嬉戲打鬧竟然在瞬間被無情的堙沒,消失不見不留一點痕跡!
不清楚究竟是在什麼力量的驅使下,陸行還是拿起鑰匙打開了公寓的房門,在門推開的一瞬間陸行發現書呆子婆娑迷離的雙眼很快發現了他,在略微的抽泣之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哽咽的聲音變得柔弱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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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難道這樣的我就是你想要挽救的?這樣的我離開了這個地方就會快樂?”語氣中蔓延出的冷漠讓葉冬有些莫名的悲傷,他看着妹妹拖着無比沉重的步伐走向陸行,透過客廳照射的燈光看到她有些茫然的表情,在一點點靠近陸行的時候口齒不清的含糊起來。
“陸沿,我知道你回來了,我看得到你眼眸裏屬於我的影子。”
面對經歷衰竭般的書呆子,陸行並不驚愕於她將自己認錯,此刻即使是把他當做別人的影子,只要能夠緩解心中的隱痛,陸行看着心愛的女孩在距離他四五步遠的距離突然倒了下去,於是一個箭步將垂在半空中的人橫腰攬入懷中,陸行的動作被內心的情感支配着,在接觸到書呆子的瞬間,溫熱的眼淚垂落在他的手臂上。
“即使你是爲了她好,可是畢竟要顧及她的感受,歸根結底不論是你這個哥哥還是我都只是想要她幸福。”
在陸行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將懷裏昏過去的人橫抱在懷裏,那一刻葉冬知道所謂的愛情終究將屬於他和安夏的兄妹感情分割開來,一半是美好的回憶,另一半是遊離在恍惚之間的現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