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地睨視一眼不遠處的風輪,那風輪是純銅打造,共有三片大小相同的薄薄的銅片鑲嵌在一根輪軸上,後面銜接了一隻雕刻着夕顏花朵的手柄,正中的轉軸上面是一直幾欲飛起的蝴蝶,那蝴蝶也是用銅製成,只是雕工更爲精細,不僅上面的花紋清晰可見,更難能可貴的是那蝴蝶下面還銜着一顆鏤空的小球,轉動風輪的時候只要將其中加上香料點燃,便會有嫋嫋香氣順着那風輪和涼氣逐漸地飄散出來,不僅清涼,更增添了幾分清香。
荷香順着燕嬪的眸光看去,只是嬉笑道:“皇上現在是越來越疼愛小主了,知道小主怕熱,便特意叫內務府中的人將這個風輪找出來給小主用,聽說這風輪還是從前太后最喜歡的呢。”
燕嬪眼眉之中略微有些得意的神色,她慢悠悠地剃了剃指甲道:“宮中的女人啊,沒有恩|寵|就活不下去,你且看德妃從前就知道,儘管在妃位,還不是因爲許多年前得罪過儀貴妃而被打壓至此?不過她後來也醒悟的太慢了,若不是上官明月治好了她的毛病,只怕她現在已經一命嗚呼了。”
荷香聞言也是同意地點頭道:“這是自然的了,德妃娘娘雖然久居宮中,但是到底也鬥不過儀貴妃娘娘。”
燕嬪懶洋洋地用手上的赤金雕花護甲撥弄一下額頭上的花鈿道:“你由這件事情便知道,有個人適時的點撥是最重要的。本宮是人微言輕,但是四兩撥千斤也不是空虛來風。所以儀貴妃到現在也還要靠着本宮,帶着本宮,更重要的是她還怕着本宮。”
荷香手下一下下地扇着扇子,細思半晌也是道:“主子說的不錯,儀貴妃娘娘若不是忌憚着小主的能力,也不會叫蘭芝在小主侍寢過後送來那些避孕的湯藥,這樣兩年,咱們也是受着她壓制的。”
燕嬪冷哼一聲,才冷聲道:“現如今也該到頭了,本宮也不會像從前那樣任由她擺佈。本宮這些年來蟄伏在她的身後只不過是因爲前時羽翼未豐,現在也該是時候要一個孩子來鞏固自己的地位了。”
荷香附和着開口道:“主子說的是,眼下便是最好的時候,主子前時用的藥膳很多,想來身子已經調養的差不多了,只看這一次能不能成。”
燕嬪緩緩地正了正自己衣襟前面的珍珠瓔珞,便揚聲道:“時候差不多了,你且叫人準備着,明日陪本宮到儀祥殿一趟吧。”
夙興夜寐,晨起,燕嬪便收拾好了豬呢比到儀祥殿,方由着荷香扶着來到甬路之上,便見到皇上的轎攆遠遠
走來,一行人浩浩蕩蕩,燕嬪也是恭謹地退到一邊,只是低首地等候。
皇帝有些疲倦地用手撐着額頭,卻是在快要到燕嬪跟前的時候無意中睜了睜眼睛,見到燕嬪一副溫婉謙卑地行禮,不由得翻轉大手,安泰見狀便吆了一聲,衆人停下腳步,燕嬪的聲音才柔和地傳來道:“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皇帝見狀便揚聲道:“起來罷。”
他略略執起身子,帶着九連珠簾黃冕的頭微微向前傾斜道:“怎的這麼早便起來了?”
燕嬪溫婉一笑,盡顯灼灼其華,她輕聲道:“原是想去給貴妃娘娘請安,不想在半路上碰到了皇上。”
皇上輕緩地勾起脣角道:“朕也是剛從儀貴妃處過來,看來你與儀貴妃當真姐妹情深。”
燕嬪輕輕地夠了脣角,只是輕移蓮步上前,單手掩飾在嘴角,皇上見狀便低下頭,卻不想是一陣幽然地想起兜頭兜腦地襲了上來,他深深吸了一口,瞬間便有種清爽地精神,眼神迷離半晌的功夫,便見到燕嬪帶着粉色光澤的櫻脣輕啓一下道:“臣妾是想給貴妃娘娘請安,私心裏卻想着能碰見皇上,果然是如此,卻是臣妾的心思被皇上偷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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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迷迭香之中皇上聽到這樣的話,卻好似被一根潔白的羽毛撩撥一下一般,心中癢癢的有些難耐,不知怎的,小腹之中卻竄起一陣熱流,叫他有些按捺不住。
大手伸了過來,將那幾欲放下是柔荑扯到手中,皇上貼近燕嬪,另一隻手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精巧地下巴,沉下嗓音道:“愛妃的心思怎麼能是朕偷走的,明明就是被愛妃身上的幽香所吸引。”
燕嬪嬌羞一笑,卻是輕巧地從皇上的手中將自己的抽走,旋然退回到一邊,福身行禮道:“時候不早了,皇上要去上朝,臣妾便不打攪了。”
眼波流轉之中好似帶着一根肉眼看不見地絲線一般,將皇帝的神魂都拴住,皇帝似乎有些意猶未盡,卻還是在聽到燕嬪的話後端正坐好,面上的精神卻好了很多,他揚手道:“起駕罷!”
安泰有眼色地急忙招呼一聲道:“皇上起駕!”
燕嬪跟在安泰的聲音後面行禮一下道:“恭送皇上。”
明黃色的儀仗緊跟着便緩緩離去,燕嬪待到皇上走遠了,才揚了揚手,荷香立即上前扶着,她便脣角含笑地道:“該做的都做了,這會子還真是要辦正事了。”
荷香見到方纔皇上對燕嬪的態度,心中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一邊緊跟着燕嬪的腳步一邊道:“皇上現在喜歡主子。不知道等下貴妃娘娘見到主子會怎麼說呢?”
雖然是說着擔憂,但是荷香卻帶着淡淡的笑意,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落在燕嬪的眼中卻是瞭然地得意道:“是與不是本宮都做好了,儀貴妃能說些什麼呢?”
荷香見狀心中已經明亮的透徹,便不再不多言地跟着燕嬪來到儀祥殿。
這廂儀貴妃剛剛起牀梳洗打扮好,便見到燕嬪攜着侍婢前來,蘭芝在見到燕嬪手下的動作微微一個凝滯,旋及便福身行禮,儀貴妃正對着鏡子梳妝,澄黃的鏡面上反射着燕嬪婀娜的身姿,卻是嘴角吊了一下,便見到她福身行禮道:“給貴妃娘娘請安。”
燕嬪聲音恭順,儀貴妃只好放下手中的螺子黛,轉身道:“來到這樣早,你倒是勤勉了。”
燕嬪見狀只是笑了笑道:“娘娘不嫌棄臣妾就好。”
儀貴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重新在梳妝檯的盒子當中挑挑揀揀,隨後將一隻金枝纏花的鐲子套在手腕上,才起身過來。
這邊燕嬪還據着禮,儀貴妃才懶懶地道:“還行禮呢,起來罷。”
“謝娘娘。”燕嬪面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破綻,只是跟在儀貴妃的身邊走過去。
她慢條斯理地將坐下,一旁的蘭芝便奉上一盞香茶,她便吩咐了下面的人給燕嬪賜座。
燕嬪方纔坐下,便是一個小太監從外面進來,身後跟着幾個宮人手中都捧着時新的花樣被枕,儀貴妃擡起水紅漿染的蔻丹,隨手捏起看了看道:“這是什麼?”
爲首的太監慌忙打了一個千兒,臉上堆滿諂妹地笑意道:“回稟貴妃娘娘,這是今年新制的蜀錦,剛送進來幾匹,皇上便吩咐奴才將這些送給娘娘。”
儀貴妃不自覺地挑了挑挑眉毛,便一揚手,那些宮人立即會意,上前給儀貴妃看着那些花樣,只見上面都是繡着石榴,葫蘆,麒麟等圖案,尤其是被面上面的一對蓮花,旁邊沉甸甸地垂着兩顆蓮子,那花朵又飽滿佑人,儀貴妃看着便愛不釋手,不自覺地苦楚幾分笑意道:“當真是皇上讓送來的?”
那小太監陪着笑道:“這個奴才可不敢亂說,這宮中除了皇上還有誰能讓內務府送來這些蜀錦呢。”
他說話間便上前兩步道:“娘娘您瞧,這花樣可吉祥着呢,這石榴和葫蘆多籽,意爲多子多福,子孫繁盛,上面的荷花更是早生貴子的的好意頭,麒麟又主陽氣,必定會爲娘娘帶來一位皇子。”
儀貴妃聽見這樣的話自然是喜不自勝,便吩咐道::“你這樣好嘴,本宮自然是會好好的打賞你。”
那小太監將那躬身行禮地謝過,儀貴妃撫摸着上面的花紋,就聽見身畔的燕嬪羨慕地道:“皇上到底是疼愛貴妃娘娘,這些年來蜀中大雨連綿的,總是有洪澇,這蜀錦便更加難得了。好容易來了幾匹也都是撿了好的給了娘娘,說起來前一陣的事情,不過及時皇上爲了堵住悠悠衆口,做給那些人看的。”
儀貴妃聽到這話自然是得意洋洋,她看着眼前栩栩如生圖案揚聲道:“你剛纔說內務府只是從中挑選了幾匹蜀錦,那便是還有了?”
那小太監立即點首,隨後又似是想起什麼似的,便急忙噤了聲,儀貴妃好似渾然不覺地繼續問道:“那麼剩下的蜀錦都送給了誰?皇后?”
那小太監聞言一驚,面上的笑意在瞬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躊躇的神色,他沉銀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剩下的一部分除了皇后宮中,都給了芯妃娘娘……”
“什麼?”儀貴妃的裏臉色即刻就陰沉下來,卻是將手中的東西丟到一邊,冷聲道:“滾出去!”
那小太監自知說錯了話,便急忙退了下去。
儀貴妃臉色驟然冰冷,眼瞅着那些蜀錦便滿眼的怒氣,旋及道:“把這些東西拿下去!本宮不想再看到任何有關的東西!”
燕嬪噤聲半晌,終於是上前道:“娘娘不要生氣了,這會子若是傳出去,只怕不好呢!”
儀貴妃聞言更是惱怒,她轉而怒視一下燕嬪,揚聲道:“這裏是儀祥殿,不是她的聚福宮!以爲生了個孩子就了不起麼!本宮當年也懷過孩子!這會子在這裏矯情什麼!”
燕嬪沉銀半晌,才上前道:“娘娘切勿動氣了,臣妾倒是有一個良策。”
儀貴妃原本很是惱怒,驀然聽到燕嬪的話倒是有些遲疑,她便凝眉一下,燕嬪便上前耳語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