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嬪因着那夜的事情嚇的不輕,身邊戍守的侍衛更是增加了幾十個,但是依舊是整夜地見到鬼火在院子當中漂浮不定,皇帝聞言便夜裏時常來陪伴,但是燕嬪時常夢魘,夢中也是叫嚷不休,皇帝雖然心疼,但是終究架不住這一日一日地熬眼,索xin也就不怎麼來了。
爲着讓燕嬪安心,皇帝便下令讓宮中的法師祝禱,更是將一些開了光的東西掛滿了燕嬪的房中。
然而這些東西雖然讓鬼火的頻率出現的低了一些,夜裏卻總是有野貓在賢合宮的角門叫喚,野貓的叫聲原本就似是嬰兒的哭泣,這樣半夜淒厲的叫喊也是夜夜吵得燕嬪不得安寧。
這一陣子的折騰下來,宮中的流言也變得五花八門起來,衆人衆說紛紜,亦是有說是芳常在的貓也前來鎖魂,但是礙於宮中的東西不得進去,便只能在角門哀嚎。
更有甚者傳言,是芳常在陰魂不散,但是因着被法師設置的東西阻攔,便索xin附魂在野貓的身上,日日夜夜地前來糾|纏。
這樣的流言蜚語不絕於耳,但後者似乎傳的更加邪乎一些,衆人衆說紛紜,只將賢合宮中的燕嬪嚇的不敢下牀,人也憔悴起來,皇帝已經打發了好幾撥的太醫前去探望,但是終究沒有什麼作用,一則因爲燕嬪是心病,二則她現在身懷有孕,更是不能隨意用藥。
皇后見狀也是極力地約束衆人的流言,更是做了異常水路大/法事,但是終究不能讓流言平息幾分,更是徒增了一些人更加篤定的相信。
一時之間,賢合宮中也是被弄的烏煙瘴氣,人人都覺得這是個不詳的地方,就連此刻燕嬪身懷有孕也不能炙手可熱了,眼見着便是門可羅雀,就連從那走的宮人們都紛紛退避,生怕招惹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儘管賢合宮中亂七八糟,但皇后終究是穩妥的人,午後便攜着上官蓮葉一同前來探望燕嬪,只見賢合宮之中掛滿了辟邪的東西,這薰香重的很,薰得上官蓮葉不住地掩住口鼻,一壁用手中的絹子晃悠着想要打發一些,一壁抱怨道:“怎的弄成這個樣子。”
皇后輕嘆一聲,聞着這其中的味道,終究還是雅然地皺了皺眉毛詢問那些婢子道:“燕嬪在哪裏?”
“回皇后娘娘的話,小主此刻正在榻上休息着呢。”荷香一臉的擔憂,雖然她那日沒有見到那鬼火,但是因着別人的以訛傳訛,也已經有些忌憚了。
皇后揚了揚手,吉祥便上前攙扶着她進到內寢之中,只見內寢之中白日裏也煙霧繚繞,簾子遮的厚厚的,叫人看不清楚裏面的人,
荷香放心不下,纔跟着進到裏面,向着牀上的燕嬪小聲地道:“主子,皇后娘娘來了。”
燕嬪原本也只是閉眸養神,聽到這樣的話便打算起身,然而皇后已經進來,見到燕嬪的樣子的時候不免皺眉更深道:“身子不好就不必起來行禮了。”
燕嬪聞言,便虛弱地應聲謝過皇后,荷香見狀才上前給燕嬪的身後墊了一個墊子。
微弱的燈光下面,只見燕嬪的臉色慘白,參雜着輕浮交加的憔悴臉色,眼底下面地明顯的烏青,原本麗水一般的雙眸當中也不滿血絲,她慼慼地看着皇后道:“皇后娘娘,臣妾沒有害死芳常在,怎的她一直纏着臣妾不放?”
皇后環視四周,便見到那些薰香但發着|乳|白的顏色道:“你當真是病糊塗了,那些不過都是怪力亂神,怎麼會真的有鬼魂這一說呢。再說芳常在也是罪有應得,並沒有人去逼迫她。”
皇后說着話的時候,眼神一直凝着燕嬪青白交加的臉,在聽到罪有應得這句話的時候,燕嬪明顯的瑟縮了一下,然而這點細微的動作也也落在上官蓮葉的眼中,她不屑地輕輕嗤了一聲才道:“燕嬪也未免太大驚小怪的了,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這種事情你若是沒做怎麼會害怕成這樣?”
燕嬪聞言便有些慍怒地看向上官蓮葉,恨聲道:“本宮尚且在孕中,自然是擔心有人謀害皇嗣,這種事情不管是誰見了都會還害怕的,就連你也不例外。”
上官蓮葉卻也並不在意,只是冷哼一聲道:“我又沒做什麼,當然是不害怕的。”
皇后見到兩人又開始鬥嘴,便嚴肅地道:“好了,這件事情以後不許再提。芳常在不過是自戕,自然不是旁人害死了她。”
一句話便叫兩人都噤了聲,皇后見狀才沉聲道:“青天白日裏的也點了這麼多的薰香,即便你心神不安也不能如此,更何況你現在身懷有孕,更不能這樣了。”
皇后說話間,便招手道:“來人,將這些香爐全部都撤下去——”
“皇后娘娘!”燕嬪見狀立即出聲制止,伸手扯住皇后的袖子道:“皇后娘娘不要,臣妾不能離開這檀香。”
皇后見狀,卻是滿面的無奈,她不得不俯下身子道:“本宮看你是被這些東西給薰糊塗了,纔會神志不清。你看看你這宮裏,滿宮都是這些東西,整個人都被薰的昏昏沉沉的,肚子中的孩子怎麼會好。”
說話間,皇后的語氣當中帶着毋庸置疑的語調道:“你們,全部將這些薰香擡下去,如意,去將窗戶和門全部打開通風。”
皇后這樣一壁吩咐着,她身邊的燕嬪便顯露出一副驚恐的樣子,但是無奈身上虛弱,又是皇后親自下的命令,便不敢說些什麼,只好眼睜睜地見着他們將一切收拾好。
帷帳打開的瞬間,便見到外面的陽光直直地照射進來,一陣扎白的顏色讓燕嬪的眼睛有些受不了地眯了起來,窗戶當中灌進了一些清涼的風,皇后見狀滿意了很多,清新的空氣鑽了進來,衆人也覺得頓時神清氣爽起來。
“你這寢殿連陽光也不見,就算真的是有鬼,也願意來你這昏暗的地方。”皇后半是責怪半是安慰地道:“你這樣開窗戶通通風,也好好叫一些陽氣進來,省的你整日裏疑神疑鬼。”
燕嬪眨着眼睛應聲,因着受不了外面的強光,所以雙目都有着刺痛的感覺,這時候流了一些眼淚終於是好了一些。
上官蓮葉見到燕嬪一邊擦着自己的眼淚一邊躲避着陽光的狼狽樣子,不免有些譏諷地道:“燕嬪你這個樣子倒像自己是鬼一樣,皇后娘娘說的是,你現在身上懷有龍嗣,自然是要小心一些的。”
燕嬪有些不待見上官蓮葉的樣子,但是皇后終究在跟前,她也是沒有好氣兒地道:“這種事情也不要你來提醒。”
皇后見狀,纔是沉下聲音道:“本宮今日帶婉貴人過來看看你,你自己要當心身子,不管怎麼樣,都有皇上在,不要再相信那些鬼神之說了。”
聽到皇后這樣安慰,燕嬪才放心幾分,她輕聲道:“多謝皇后娘娘關心,臣妾會注意的。”
皇后應聲頷首一下,才帶着上官蓮葉轉身離去。
前腳剛踏出賢合宮,皇后便坐上了轎攆,上官蓮葉跟隨在皇后的身邊,只見座上之人用手拄着自己的額頭道:“你覺得燕嬪這是真的受了驚嚇?”
上官蓮葉的嘴角掛了幾絲詭異地笑容,在見到衆侍衛一行一行地走過之後,才輕聲道:“做了虧心事的人自然是被嚇唬一下便會失魂落魄,皇后娘娘方纔也見到燕嬪的樣子了,真真兒是狼狽至極。”
輕輕地嘆了一聲,皇后終於坐直身子正了正自己身上的衣衫才道:“只是不知道其中會是誰動的手腳。”
言語間,皇后的眼神已經落到的上官蓮葉的身上,上官蓮葉察覺之後便漾起笑臉道:“燕嬪現在懷有身孕,可是東宮之人的眼中釘,自然不用皇后娘娘動手,便有人去解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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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嬪眼下的樣子,便是應了那句“自作孽不可活”了。”皇后淡淡地接口,轎攆緩緩地行至鸞玉宮,一行侍衛才漸行漸遠地錯過明黃地儀仗。
三日過去,皇后回到宮中便吩咐太醫院中準備一套藥枕給燕嬪送去,爲着能讓燕嬪放心,皇后便讓燕嬪自己取了藥材回去讓侍婢親自縫製。
藥枕有安神的作用,其中有蠶沙、霍香、辛夷花、薄荷梗、艾蒿、蕎麥、菊花、薰衣草、銀杏茶等藥材,用這些曬乾了的草藥縫製成枕芯塞在枕頭當中,便能安神。
因着是燕嬪宮中的東西,明月便瞧了一眼藥材單子,上面都是一些正常的藥材,她也不多言,只是將那藥材收拾好了裝起來遞到了荷香的手中道:“記得要早些縫製,不要將藥材弄溼,要時常曬一下。”
荷香應聲謝禮退下,明月便目送荷香離去。
枕芯要縫製的細細密密地纔好,太大的針腳會讓針頭中的藥材掉出來,因着荷香要伺候燕嬪,便將這件事情交給下面的繡娘去做,這日謝子懷像往常一樣溜達着在外面巡邏,見到繡娘正在縫製的枕芯,便有些好奇地上前道:“姐姐這是在縫什麼?”
繡娘擡首看了一眼,見到是謝子懷,也便笑了笑道:“這是燕嬪娘娘要用的安神枕,我正在給娘娘的枕芯裏面放一些藥材呢。”
謝子懷的眼神轉圜了幾分,才笑着上前道:“這安神枕有什麼用處嗎?”
那繡娘手下的功夫沒有停,一壁用着細密的線縫製着枕套道:“這幾日燕嬪娘娘心神不安,這還是皇后娘娘吩咐着讓做的。”
頓了頓,那繡娘似是想起什麼似的,側身道:“你今日怎的打聽這樣多?”
謝子懷嘿嘿一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才道:“姐姐別笑話我,我之前也沒聽過這個東西,纔多嘴問了兩句,姐姐莫要怪我愚鈍。”
繡娘手中的針停頓了一下,卻是在自己的發間劃了劃才笑道:“我可不敢怪你,你是救護燕嬪娘娘有功的人,只怕我還要向着你呢。”
謝子懷有些木訥地笑了笑,旋及看向她手中的枕芯道:“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東西,姐姐能不能讓我摸一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