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運籌帷幄(一)

發佈時間: 2023-05-19 06:4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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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聞言亦是輕嘆一聲,垂首之間看到自己懷中的孩子,便見他小小的臉皺巴巴地還帶着胎裏的孱弱模樣,但那眉眼之間卻是和自己有幾分相似,弱小的模樣讓人心中憐惜不已。

 他沉默半晌,終於是垂下眼瞼道:“你感念芯妃爲朕拼命產子,可朕亦是關懷自己的孩子,可若是開了這樣的先例,便是害了朕的皇子。”

 明月星眸之中淚光瑩然,她擡起雙眸凝着皇上的臉,眼角的透明一點點地滴落,梨花帶淚地模樣着實讓人覺得於心不忍,便見她沉銀幾分,纔開口道:“皇上若是覺得芯妃娘娘的出身不夠高貴,那麼臣女便請求皇上讓二皇子寄養到德妃娘娘的膝下。德妃娘娘曾經與芯妃娘娘交好,兩人居住的宮宇亦是相隔不遠,這樣也好讓芯妃娘娘時時刻刻去探望二皇子。”

 皇上聞言,眉毛軒了軒,終究看向身畔的皇后,低聲道:“皇后以爲如何?”

 皇后執起手上的絹子,掩了掩眼角才道:“皇上決定就是,只要不要委屈了芯妃便好。”

 手中抱着的孩子在睡夢之中扭動幾下,將小手指伸到自己的嘴邊,朦朧之中竟然允吸着自己的手指,酣睡地模樣憨態可掬,觸動了皇上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叫他沒來由地心頭柔然一片。

 眼神垂下,便見到自己腳下跪着的一片奴婢皆是期盼的神情,皇上最終只得頷首一下,輕聲道:“那好,朕便答允你的請求。將二皇子寄養在德妃的膝下,待他大一些是會後再送去皇子所,也方便芯妃常常去探望。”

 皇上的話落在耳中,衆位奴婢也算是鬆了一口氣,都露出一副欣慰的模樣。

 明月垂首掩去眼中的淚水,這才攜着衆宮人向皇上行禮道:“謝皇上恩典。”

 這,便是最好的安排。

 明月手指摩挲着自己袖口的梅花花紋,眼角餘光卻是和身後的苑竹觸碰到了一起,霎時間激起一層電火石光。

 苑竹立即會意,這邊便不易察覺地觸碰了一下跪在她身邊的彩雲。

 彩雲是芯妃的陪嫁侍女,自己主子的事情自然是關切,見到明月這樣爲芯妃求情,心中自然是感激不盡。這時候被苑竹這樣捧了一下,心中立即會意。

 皇上頷首一下便道:“好了,都起來吧。”

 衆人應聲起身,唯有彩雲和歡雲還跪在地上,皇上眼角餘光注意到,便軒起眉心問道:“怎麼?”

 皇上的話輕描淡寫,卻帶着隱約的不悅,彩雲是個機靈的,急忙叩首兩下道:“回皇上的話,今日我們娘娘原本是在皇后娘娘宮中賞花,卻不想從那花叢之中竄出一隻大貓,這才驚了芯妃娘娘,致使娘娘摔倒才動了胎氣。”

 皇上聞言立即臉色變了幾分,他將懷中的二皇子遞給一旁的|乳|母,目光精銳地環視一週,便道:“皇后,你來說是怎麼回事。”

 皇后見到皇上是真的生了氣,便急忙行禮一下,道:“彩雲所言之事卻是事實。”

 皇上不聽則以,一聽便更是生氣,見到安泰已經傳旨回來,便冷聲道:“那畜生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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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身邊的吉祥急忙福身行禮一下,道:“皇上息怒,那大貓已經被掌事太監李順海扣下了。”

 皇后見狀也急忙吩咐了李順海進來,便見到他打了一個千兒道:“皇上萬福金安。”

 皇上額角跳着青筋幾下,冷顏道:“那出聲是哪來的?你是這宮中的掌事太監,怎的自己宮中進了這樣不乾淨的東西還絲毫沒有察覺。”

 李順海一聽,便垂下頭跪地道:“皇上息怒。是奴才沒有檢查好宮中事情。只是這貓並不是什麼夜貓,而是宮中一位小主的。”

 身畔一聲倒吸地冷氣,明月只是冷眼旁觀,便見到皇后驚奇道:“是誰的?”

 李順海小心翼翼地擡眼一下,才沉聲道:“是芳常在小主的貓兒。”

 皇上的臉色陰沉地好似山雨欲來的烏雲,還未發話,衆人便紛紛跪下行禮,皇上也不看他們,便轉而看向皇后道:“皇后怎麼說?”

 皇后此刻已經平靜了很多,沉聲道:“芳常在今早便已經回了臣妾,說自己的貓兒已經丟了好幾日了,想來她也是無心的。”

 皇上軒一軒眉毛,眼中的怒火更勝,卻是隱忍幾分道:“自己養的畜生也看管不好,這會子有什麼可說的。皇后也未免有些太放縱這些人了。”

 皇后聞言急忙福身行禮道:“是臣妾管束不嚴,還請皇上息怒。”

 皇上睨視一眼地上跪着地一片人,聲音好似從遙遠地地方傳來,帶着空前的迴音道:“安泰,將芳常在請來。”

 安泰不敢遲疑,即刻便退了出去,不多時,便見到芳常在啜泣着來到皇上的面前,跪下道:“皇上萬福金安。”

 皇帝神色漠然冰冷,朗聲道:“金安?若非你養的東西,朕還能金安?”

 芳常在哭了一聲,便急忙叩首兩下,道:“皇上恕罪,臣妾並不知道瑞宏是如何跑到皇后娘娘的宮中的,但是臣妾確實是不知情。”

 芳常在一邊嚶嚶哭着一邊祈求,惹得皇上眼中一陣厭惡地神色,皇后見狀,一向柔和的臉色也沉寂下來,嚴肅道:“不管是否與你相關,這隻貓都是你養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你終究也拖不了干係。幸而今日芯妃和二皇子母子平安,不然你有幾個腦袋都是不夠的。本宮便罰你半年的俸祿,回去面壁思過罷!”

 說話間,皇后便一揮手道:“皇上,您看瑞宏如何處置?”

 皇帝似是沒有聊到皇后會這樣說,但是終究也不好說些什麼,便昂首對着身邊的人道:“將那畜生亂棍打死,闖下這樣的彌天大禍,自然是千刀萬剮也不夠的。”

 芳常在嚇得一聲也不敢出,宮人們應聲下去,不多時便聽到瑞宏的慘叫聲,一聲比一聲慘烈,嚇的芳常在身子瑟縮了幾分,卻是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只是要緊牙關,不敢吱聲。

 明月眼眸之中閃過幾分寒冷的光彩,卻在落到芳常在的身上時候有些遲疑的疑惑。

 不過是一隻尋常的大貓,縱然芳常在心中疼惜,但她面上的神色卻與悲痛的神色背道相馳,更像是一種極度驚恐的模樣,但是卻又不敢言說。

 她眼神在空中流轉幾分,雖然自己對於芳常在並不很是瞭解,但是也有所耳聞,雖然是個色厲內荏的草包,但是現在的表現未免也太奇怪了一些。

 不自覺地顰蹙起了眉心,這會子便聽見瑞宏的的聲音逐漸低沉下去,芳常在只是無聲地落着眼淚,臉色慘白,羞愧地垂首跪在地上。

 皇后見狀,亦是嘆氣一聲道:“今日的事情純屬意外,好在老天保佑,芯妃母子平安,皇上也已經懲治了瑞宏,這會子也消消氣罷。”

 皇上冷哼一聲,寒聲道:“朕猶覺不足。”

 皇后略略轉首,才輕聲安慰道:“皇上息怒,如今二皇子康健,還請皇上不要再過分責怪芳常在了,就算爲二皇子積累一些陰德了。”

 聽到皇后提到“二皇子”,皇帝的眼神終究是沉着下來,睥睨一眼跪在地上啜泣不只地芳常在才沉聲道:“罷了,你便下去罷,免得朕看着心煩。”

 皇上的話叫芳常在臉上青紅交加,但最終還是由着自己的婢子攙扶起身,向皇上行了一個禮數才跌跌撞撞地出去。

 皇后見狀便上前將皇上攙扶到一邊的座位上坐下,一壁吩咐着下人上茶,一壁好似不經意地道:“說起來也是臣妾宮中的不是,若是能夠排查的嚴謹一些,也不會出了今日這樣的事情了。”

 皇上見到皇后有些愧疚的模樣,便呼出一口氣道:“貓等擅長攀爬,只怕也是防不勝防。這也怪不得皇后,你就不必再自責了。”

 正巧這邊的吉祥爲皇上奉茶,聽到這樣一句便忍不住插嘴道:“皇后娘娘實在是冤枉了,今日是儀貴妃娘娘走動時候驚動了那藏在牡丹花兒中的大貓,不然也不會有今日的事情了。”

 吉祥的話一出口,皇后微微有些色變,急忙出聲道:“吉祥,不準會胡說!”

 吉祥被斥責,慌忙噤了聲,但是面上卻顯得有些委屈,皇上不自覺地挑起眉毛,轉首將手中的杯蓋轉了轉,不悅道:“吉祥,你繼續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吉祥面帶爲難的神色,皇后眼神中的色變逐漸加深,一向端莊的臉上顯露出很不穩重的潮紅色,剛想開口便被皇上打斷道:“你但說無妨,朕恕你無罪。”

 吉祥躊躇幾分,終究擡眼看向皇后,才似是下了決心一般道:“回皇上的話,今日皇后娘娘請各宮的小主道花園中賞花,但是儀貴妃娘娘卻因爲一些瑣事和芯妃娘娘爭執了幾句。後來儀貴妃娘娘心中憤憤,便想要離開,不料身上的衣服刮在樹枝上,娘娘動作激烈擦將裏面的大貓驚了出來。”

 皇后聞言臉色呈現出一種難堪地青色,看的明月眼神一沉。

 皇上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但是終究沉默了一會兒道:“儀貴妃身爲唯一的貴妃,平時雖然跋扈了一點,但是這次終究還是有些失儀。罷了,這樣不穩重,還是不要再輔佐皇后了!”

 皇上話音剛落,皇后就有些疾疾道:“皇上不要生氣,都是臣妾的不是,與儀貴妃妹妹沒有干係。”

 皇帝沒有理會,只是軒一軒眉毛道:“皇后一向寬仁上下,終究是管理地太輕縱了。不然也不會出這樣爭風吃醋的事情。但這件事情終究也是因着儀貴妃而起。”

 頓了頓,皇帝眉心涌動了幾分不明的情緒,終究是穩了穩聲線道:“好了,這件事情到此爲止。朕今日一天也疲乏的很,你們都跪安吧。”

 說着便不由得皇后再說什麼,便起身準備離去,衆人先是一怔,這才躬身行禮,明黃|色的黑邊龍紋靴子停駐在門檻前面,皇帝才側了側頭道:“皇后,好生照顧芯妃,這纔是最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