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動機

發佈時間: 2024-01-21 16:4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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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兒子的噩耗,婦人情緒激動起來,卻一口氣堵在喉嚨裡說不出話,轉瞬間一張慘白的臉就漲得通紅,彷彿被人掐住了脖子。

“大嫂,你怎麽樣了?”縣尉暗歎一聲,可眼下婦人的情況想徐徐圖之根本不現實,只能心存歉然。

婦人雙目圓睜,面部僵硬顫抖著,吃力伸出手指向玄慈。

眾人看著玄慈的眼神越發異樣。

這種情況下,玄慈依然保持著高僧風范,竟上前一步對著婦人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女施主可是有話要對貧僧說?女施主放心,只要害死您兒子的凶手是寺裡的,貧僧身為暫代住持,定然嚴懲不貸!”

婦人嘴唇顫了顫,似乎要說什麽,忽然渾身一僵,伸出的手無力放了下來。

“大嫂!”

婦人睜眼躺在牀上,已是斷了氣。

縣尉等人看著咽氣的婦人沉默不語,眾僧則念起了佛號:“阿彌陀佛。”

“大娘,大娘您醒醒呀——”小丫鬟撲在婦人身邊痛哭起來。

婦人沒有親口說出與凶手有關的訊息,似乎讓案子一時陷入了困境。

縣尉目光深沉看著玄慈。

“阿彌陀佛,大人若有什麽需要幫助的,貧僧定然率全寺僧人配合。”玄慈面色平靜道,顯然剛才婦人雖然手指著他,卻沒讓他覺得惶恐。

這也不奇怪,玄慈是暫代住持,若沒有確鑿證據而認定他是凶手,縣尉這些人別想走出靈霧寺的門。

香火鼎盛了將近二十年的靈霧寺,早已是盤踞一方的猛虎,非尋常獵人可以撼動。

“去把寺門外的百姓請進來,本官還要再問話。”縣尉看起來很沉得住氣,吩咐趙捕頭。

很快一群百姓就湧了進來,瞬間把問案的院落填滿。

黑夜從來擋不住百姓們看熱鬧的熱情,何況這次的熱鬧一波三折,先是隔壁鎮子的李家跑來撈屍,然後撈出了鎮子上劉家布店的少爺,現在劉勝的娘還被人砍了。

錯過這樣的熱鬧,簡直後悔三十年!

“請鄉親們進來,是因為劉勝的母親也重傷身亡。兩條人命事關重大,本官要再問鄉親們一些事。”縣尉說完對著手下耳語幾句,負手走入房中。

很快手下就從人群中指出一個人叫他進去。

那人很是莫名:“差爺,小民住鎮西頭,與劉勝就是個點頭的交情,什麽都不知道啊。”

“叫你進去你就進去,哪這麽多廢話!”

衙門裡的人一耍橫,小老百姓自然老實起來,忐忑不安走進房中。

接連數人依次進去,薑湛納悶道:“我怎麽覺得他們胡亂叫人進去的?”

“要的就是胡亂啊。”薑似盯著房門口,輕聲道。

剛才婦人那一指玄慈就有了很大嫌疑,可他是暫代住持的身份,僅憑婦人那麽一指不足以定罪,這時候縣尉就需要更多的訊息從而一擊致命。

然而對付這種在青牛鎮大有地位的人物,想從百姓口中問出什麽來並不容易,采取這種沒有規律可循的問話,為的就是讓被問話的百姓安心。

夜漸深,廊簷下一串串燈籠散發著柔和光芒,微涼的夏夜比白日還舒服些,只是蚊蟲惱人,時不時就從人群中傳來“啪啪”拍蚊子的聲音。

房門終於推開,縣尉大步走了出來。

他眉宇間帶著疲憊,眼神卻一片清明。

立刻有衙役搬了椅子放在院中,縣尉坐下來緩緩環視眾人一眼,對著縣尉沉聲一喝:“玄慈,你還不認罪?”

玄慈不急不慌:“阿彌陀佛,貧僧何罪之有?”

眾僧人盯著縣尉,虎視眈眈,

人群更是一陣騷亂。這些後來進來的百姓並不知道婦人手指玄慈的事情。

縣尉揚聲道:“劉勝之母咽氣前曾指向你,莫非玄慈師父要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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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不否認。”

“你莫非忘了,本官是要劉勝的母親指出害她兒子的凶手,她才伸手指向了你,剛才大家都看到的。”

玄慈淡淡一笑:“她指向貧僧是因為不知道凶手是誰,自然要向身為暫代住持的貧僧討個說法。”

“那麽你派去說是保護劉勝母親的僧人為何會對她下手?”

玄慈看向四戒。

因為先前伺候劉勝母親的小丫鬟的話,四戒已經被幾名衙役悄悄圍了起來,此時面如土色直直望著玄慈。

玄慈長歎一聲:“四戒,你太讓為師失望了!為師命你去把劉勝母親請來,你為何會傷人呢?”

四戒渾身一震,嘴唇抖了半天跪倒在地:“劉勝……劉勝是弟子殺的, 師父派弟子去請劉勝的母親,弟子唯恐事情暴露,就,就一不做二不休——”

圍觀人群頓時響起陣陣驚呼,顯然親耳聽到寺中僧人殺人太超出他們的想象。

“你為何殺了劉勝?”

“我——”四戒眼珠直轉,左手飛快轉動著佛珠,“他跑進後山鬼鬼祟祟,貧僧認為他偷東西就趕他走,誰知他卻打罵貧僧,貧僧一時衝動錯手殺了他,見大錯已經鑄成就把他推入了井中——”

“啪啪啪。”清脆的掌聲響起,縣尉臉色微沉,“沒想到出家人說起謊來竟行雲流水。”

他忽然看向四海:“四戒用哪隻手用飯?”

“左手啊。”緊張之下,四海脫口而出,說完才懊惱摸了摸光頭。

“本官看到四戒轉動佛珠一直用的左手,加上四海的話,足以證明四戒是個左撇子吧?”

“是,是又如何?”四戒求助看向玄慈,玄慈卻無動於衷。

“仵作!”

很快仵作上前來彎了彎腰:“凶手是從背後卡住死者脖子,死者頸間指痕右深左淺,證明凶手慣用右手。”

“凶手慣用右手,而四戒是個左撇子,這說明凶手另有其人。而讓四戒寧可承認是凶手也要維護的人,到底是誰想必已經很清楚了吧?”縣尉盯著玄慈,一字一頓問道。

大概是僧人的習慣,玄慈同樣摩挲著佛珠,面色平靜反問:“動機呢?就像大人先前說蔣二沒有動機所以暫且排除他的嫌疑,請問貧僧身為暫代住持去害一名普通香客的動機是什麽?”

“動機?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