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有鬼

發佈時間: 2024-01-21 17:5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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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安誠堅持把薑似送回了海棠居,返回書房後取下掛在牆壁上的劍,一下下摩挲著寒涼的劍身。

再緩幾日,他定要狠狠教訓竇啟桐一頓,找個由頭不難,只要別扯到女兒身上。

薑似走了一路,回到海棠居腳心發寒,去了鞋襪靠著熏籠取暖。

阿巧捧了一杯薑茶來。

薑似接過來,有一口沒一口喝著。

阿蠻幾次欲言又止,見薑似一言不發,又怕提起來惹主子煩心,硬生生憋著。

“阿蠻,阿巧,你們想法子打聽一下今日來的竇表叔住哪個院子。”

“姑娘?”阿蠻看著薑似,驚訝中隱藏著欣喜。

難道姑娘又準備做些讓她激動的事了?

薑似端著茶杯,淡淡笑了:“條件允許的話,咱們盡量不留隔夜仇。”

有仇當天報了才痛快,她可不想什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誰知道十年後仇人還在不在啊,萬一被雷劈了呢?

阿蠻興衝衝點頭:“噯。”

阿巧一頭霧水:“怎麽——”

阿蠻拽著她往外走:“快去打聽,路上跟你說……”

隨著兩個丫鬟的走遠,屋子裡安靜下來。

薑似靠著熏籠,隨手拿起一邊的書卷翻看著打發時間。

外面下著細雪,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可室內沒有開窗,隔著半透明的窗紙,光線就有些暗了。

這樣的光線,使薑似並沒有真正看進書去,她的心思也不在書上。

鬱七這幾日都沒與她聯系,也不知道被父親打擊後憋著什麽壞招。

說來也怪,先前一心想著離他遠遠的,總覺得他出現在眼前的次數多了些,多到令她心煩意亂。而現在,不過幾日沒有他的消息,竟惦記起來。

薑似把書卷放下來,整個人斜靠在熏籠上,竹編的熏籠被壓彎了些。

她陡然想起那一晚被他壓在熏籠上,衣裳險些被炭火烤著……

薑似想著想著,忍不住笑起來。

能光明正大、理直氣壯思念一個人,是件多難得的事。

也不知過了多久,薑似靠著熏籠昏昏欲睡,阿巧與阿蠻趕了回來。

阿巧回稟道:“姑娘,竇表叔住在落楓居了。”

落楓居?那裡與二哥的聽竹居挨著。

薑似想到這裡,心中越發膈應。

竇表姑瞧起來是個文靜的女子,先不管真實xin子如何,既然父親因為今日的事會遠著她,那她就不會特意針對她。

竇表叔卻不行。

薑似覺得那個男人腦子或許不大正常,不然在別人家園子裡遇到個年輕姑娘,怎麽就敢衝上來調系呢?

這不是有病是什麽?

這樣的人,她決不允許留在伯府。

這個家,長者不慈,並無多少暖意,但再如何都是她長久居住的地方,有這麽一個人低頭不見抬頭見,豈不是給自己添堵。

更何況府上還有其他姐妹在,要是在花園裡遇到這麽一個人,說不準就要出大亂子。

“準備一下,晚上咱們去一趟落楓居。”

阿蠻大喜,脆生生應了。

阿巧微微掀了掀眼皮,竟也無動於衷。

薑似瞧著兩個丫鬟的反應抽了抽嘴角,擺手打發她們出去了。

睡個好覺,晚上好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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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伯府各處的燈籠早早亮了起來,照得地上白花花一片。

雪已經停了,揉碎了融化在石板縫中,結成薄薄一層冰。

兩道身影小心翼翼行走在路上,沒有打燈籠,墨色的鬥篷與黑暗融為一體。

“姑娘,路上一個人都沒呢。”

薑似笑笑。

這樣冷的天,若非想在夜裡乾點見不得人的事,

誰會出來呢。到了二門處,阿蠻摸出鑰匙悄悄打開了門,心中一陣激動。

自從年初姑娘讓她配了二門的鑰匙,這日子一下子精彩了。

天上不見星月,只有層層烏雲堆砌,好在長廊屋簷點綴的燈不至於讓人兩眼一抹黑。

風是冷的,如刀在柔嫩的肌膚上割,偶爾經過樹下,會有雪沫落下來,後頸一片冰涼。

主仆二人一路攙扶,終於來到了落楓居。

這種前院的院落不設院門,只有一道不高不矮的月亮門。

薑似扶著月亮門的牆壁,冷眼往內看。

落楓居已經熄了燈。

白日裡府上傳開了一則流言,說新來的竇家公子在花園裡撞邪了,是秋天的時候投了水池子的紅月的鬼魂在作祟。

阿蠻把聽來的流言對薑似說了,薑似莞爾。

紅月溺死後,肖婆子夜裡坐在水池子邊悼念女兒,因為被鬱七打昏傳出了鬧鬼的消息。從那以後,盡管老夫人她們明令不許亂傳,可私底下花園鬧鬼的傳聞在下人中就沒有平息過。

而她當時就在想,有這麽一則傳聞,對她來說倒是方便。

果不其然,竇表叔頂著一張豬頭臉被人發現後,不敢說出真實原因,人們立刻就想到了鬧鬼的事上去。

薑似抬腳走了進去。

竇啟桐躺在柔軟的牀褥上,裹著散發著淡淡熏香的錦被,迷迷糊糊並沒有睡熟。

臉上起了幾道紅痕,疼得睡不安穩。

翻了個身,竇啟桐覺得有了尿意,含糊喊睡在外間的小廝端尿壺。

小廝是從金沙跟著來的人,竇啟桐用起來毫無壓力又順手。

可伺候慣了的小廝卻沒有應聲。

竇啟桐又喊了幾聲,小廝沒喊來,把睡意喊沒了。

他不得已睜開了眼。

室內靜悄悄的,一片黑暗。

好一會兒後眼睛適應了這樣的黑暗,終於能隱約看清屋內擺設的輪廓。

竇啟桐咒罵著撐起身子,卻突然神色一僵。

有呼吸聲傳來,均勻悠長。

伴隨著呼吸聲,是說不清的香氣。

那香極淡,卻好聞得緊。

竇啟桐顫了顫嘴唇,想問一聲“誰”,可這個字遲遲不敢吐出。

他猛然想到了白日裡回到前院被人瞧見臉上的傷時聽來的傳聞。

伯府的花園子鬧鬼!

我的天,這樣花團錦繡的地方,怎麽會鬧鬼呢?

難不成漫天雪花中向他走來的那個披著大紅披風的絕色少女,竟是個鬼?

那樣好看,那樣冷,打起人來那樣不留情,不是鬼又是什麽?

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姑娘!

女鬼找他索命來了?

這個念頭一起,竇啟桐尾椎骨便麻了一下,竟動彈不得。

這時,屋內陡然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