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羊鎮李老爺家——薑似出於本能的敏感,覺得女屍的身份有很大可能落到這家頭上。
又與小沙彌套了些話,最終沒有再問出多少有用的訊息,薑似打發阿蠻去把老秦叫來。
“姑娘有什麽吩咐?”老秦收拾整齊了些,眼角處因為多年鬱鬱有著深深的紋,一看就是飽經滄桑有故事的人,但他的腰板比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挺得還直,給人厚重如山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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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似相信,有著這樣經歷這樣xin格的一個男人,確實如他所說,很會殺人。
有了老秦與阿飛,很多事確實方便許多。比如這個時候,阿蠻跑出去與阿飛聯系要比老秦麻煩得多。
“老秦,你告訴阿飛,這幾個地方都要他跑一趟,好好打聽……”薑似把小沙彌提到的富戶鄉紳家常來的女眷所在村鎮說了一遍,最後強調道,“先去大羊鎮看看。”
老秦抱拳,掉頭離去。
“姑娘,真的還有很多姑娘失蹤了嗎?”陪著薑似回客房的路上,阿蠻忍不住低聲問。
秀娘子的女兒居然是被長興侯世子害死的,可沒想到還有別的受害女子,長興侯世子真是喪心病狂!
“回去說。”薑似淡淡道。
等到了晌午,薑湛便來叫人。
“四妹,有師父送來了齋飯,你過來一道吃吧。”
薑似隨著薑湛去了隔壁房間,卻發現鬱謹也在。
她不由看向薑湛。
薑湛笑笑:“出門在外也沒那麽多講究,這齋飯還是余七哥訂的呢,據說靈霧寺的頭等素齋很出名,咱們正好嘗嘗。”
“我其實還不大餓,二哥與余公子慢慢吃吧。”
薑似轉身要走,被薑湛一把拉住衣袖。
“四妹,不好好吃飯會胃痛的。”
見薑湛擠眉弄眼可憐巴巴哀求的樣子,薑似到底心軟點了頭。
薑湛大喜,拉著薑似在身邊坐下來,殷勤遞過碗筷,還把一小碗湯羹放到她面前:“四妹,嘗嘗這道菜羹。據說這菜本是野菜,因為做成菜羹味道實在好,寺廟專門在後山開辟了一片地方種植呢,一般來靈霧寺小住的香客是必吃這道菜羹的。”
鬱謹一手放在飯桌上,眉頭微鎖。
殷勤都讓薑湛獻了,他還幹什麽?
大舅哥這樣疼妹妹,完全給他增加難度啊。
“二哥不必管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薑似擦了手,接過筷子。
“來來來,咱們先以茶代酒喝一個。”薑湛見薑似很給面子願意與鬱謹緩和關系,心情大悅,衝鬱謹眨了眨眼。
他就說四妹只是xin子冷,對他的救命恩人肯定會愛屋及烏嘛。
鬱謹端起茶杯,笑著衝薑湛示意。
“這泡茶的水是山泉水,據說也是靈霧寺中出名的待客之物,薑姑娘嘗嘗看。”
薑似輕輕抿了一口茶放下來,看在薑湛就在一旁的面子上淡淡道:“味道不錯。”
“看來靈霧寺來對了。不過這地方小了些,明天咱們去周圍逛逛吧。”薑湛提議道。
鬱謹笑眯眯點頭:“好。”
薑似放在桌下的腳狠狠踹了薑湛一下。
這到底是親哥嗎?是不是賣了妹妹還幫人家數錢?
薑湛咧了咧嘴,不好意思讓鬱謹發現挨踹了,乾笑道:“茶還挺燙嘴的。”
鬱謹輕笑:“是啊,有些燙嘴。薑姑娘,還是先喝菜羹暖暖胃,出門到底比不上家裡舒服,飲食上更要注意。”
“多謝余公子提點。”薑似漫不經心應了一句,用湯匙攪了攪菜羹,舀起一杓遞到唇邊,接下來卻停止了動作。
薑湛連喝了好幾口,見薑似遲遲不動,不解道:“四妹怎麽不吃啊?這菜羹味道確實極好。
”薑似乾脆把湯匙放下來。
“怎麽了?”薑湛越發不解,又舀了一杓子吃下,“很好吃啊,清香四溢,口感爽滑。”
四妹還沒吃,怎麽就嫌棄了?
薑似又舀了一杓菜羹放到唇邊,遲遲不動。
這一下薑湛也吃不下去了:“四妹,要是不喜歡就吃別的吧,別勉強。”
薑似盯著色澤翠綠的菜羹,黛眉越蹙越緊,再一次把湯匙放回碗中,肯定道:“這味道有些不對。”
“哪裡不對?四妹你還沒嘗呢。”薑湛被薑似說得一頭霧水。
薑似笑了笑:“味道用聞就夠了,不用嘗。”
“到底怎麽不對了?”薑湛放下了筷子,對眼前佳肴沒了興趣。
總覺得四妹不像開玩笑的樣子,莫非有人在飯菜裡下藥了?
那他吃的是蒙汗藥還是毒藥?該死,總不能是椿……藥吧?
眼見薑二公子表情豐富,臉色五彩繽紛,鬱謹拍了拍他的肩膀:“薑二弟還是聽薑姑娘怎麽說吧。”
“四妹,真的下藥了?”
薑似啞然失笑:“二哥想到哪裡去了。”
“不是就好。”薑湛大大松了口氣。
剛才就他吃得多,余七哥和四妹一口沒動菜羹。
“但是這菜羹有一種臭味——”薑似同情看了薑湛一眼,還是把後面的話說了出來,“像是動物屍體腐敗後溶於水中的氣味……”
薑湛臉一白,見薑似表情不像開玩笑,起身就衝了出去,很快外面就傳來乾嘔聲。
屋子裡一時間只剩下了鬱謹與薑似。
“真的有臭味?”鬱謹舀起一杓菜羹,放到鼻端嗅了嗅,卻聞不出絲毫異味來。
“該不會是薑姑娘戲弄薑二弟吧?”鬱謹忽然想到這種可能。
薑湛只是無意中幫了他一下,就成這丫頭的出氣筒了?
薑似視線在鬱謹唇邊的湯匙上落了落,點頭:“嗯,我就是戲弄二哥呢。”
鬱謹笑起來,唇微張想要把菜羹吃下。
薑似眯眼看著,卻見他又把湯匙放下來。
迎上少女微訝的眼神,少年微微一笑:“我覺得你在騙我。”
薑似不由咬唇。
敵人很狡猾,比二哥機靈多了。
薑湛返回來,扶著門框直喘氣,好一會兒才平複心情走過來。
“四妹,你該不會是逗我吧?這種玩笑你都開,二哥要生氣了。”
看著可憐兮兮的兄長,薑似苦惱皺眉。
她也很想說這只是她的玩笑,可是那氣味她太熟悉,前不久才聞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