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不知道爲什麼冷王妃要這樣慎重的強調這一點,很久以後,她才明白,其實她家王妃早就已經多多少少地預知到了之後的很多事情,所以才這樣慎重。
彼時,她毫不猶豫地點頭,說道:“王妃,你放心,奴婢不會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的。”
安安皺眉,藍玉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有些不安地試探性開口:“王妃,難道奴婢哪裏說得不對嗎?”
“藍玉,跟在我身邊的話,你以後就不要張口閉口‘奴婢’、‘奴婢’的了,每個人都是人,人生而平等,就算是身份不同,但是也沒有低踐到了哪裏去。以後,在我面前的時候,你只要自稱‘我’就可以了,懂了嗎?”
安安看着藍玉那雙靈動的眼睛閃爍着不可思議的光芒,似乎對她說的話很是詫異的樣子,但是,她是真的不希望,自己身邊的人下意識地就將她自己看低了一個等級,這樣的人,安安是看不慣的。
與其日後看得不舒服,還不如在一開始的時候,就交代清楚了,這樣對藍玉,對她都好。
“王妃,這樣真的好嗎?會不會……”被發現啊?
要知道,不論是什麼丫鬟,哪怕是貼身丫鬟,在主子面前沒大沒小,若是被什麼外人知道了,那都是犯了大忌諱的,特別在月國,是極其重視尊卑之分的。
“你怕?不是說好了,要聽從我的任何命令的?怎麼,這才第一天,就要開始違抗了麼?”
安安猛然板起了一張精緻、絕美的小臉,哪怕活潑如藍玉,也忍不住心下一個“咯噔”,小心臟猛跳了幾下,什麼有異議的話都不敢說了。
“沒有,我都聽王妃你的。”
藍玉立刻猛的點了幾下頭,一臉的“真誠”。
安安突然就覺得自己說話的語氣是不是重了些?
下一秒就放柔了聲音,說道:“藍玉,你不用怕我,我只是不喜歡日後一直跟我朝夕相處的人,老是將什麼狗屁尊卑之分放在嘴邊上,那些對我來說,都是浮雲,你懂嗎?”
藍玉似懂非懂地點頭,她是真的很驚奇。
她以前認識的那些小姐妹們,哪一個被退回來的時候,不是抱怨着那些富家千金小姐們不好伺候啊,性情反覆無常得緊。
爲什麼她看她家王妃,是這樣特別的主子呢?暫且不說她的性情如何,就單單看她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隨性又高貴的氣質,她就覺得,她家王妃不是一個特別難伺候的主兒了。
而且,她口中的這番“人生而平等”的言論,就已經讓她很錯愕了好嗎?
不只是錯愕,還有她此刻眼神裏面的認真和坦然,也讓她心裏僅剩下的那麼一點點不安和忐忑的情緒瞬間消失了。
如果說,之前她答應安安要對她衷心不二的時候,是迫於安安冷王妃的身份,那麼此刻,藍玉覺得,自己此時此刻是真的有一種衝動,想要永遠追隨這位“與衆不同”的新主子了。
“王妃,我懂了!”
安安滿意地看着藍玉的眼中,終於變得堅定和自信了很多,這樣的她,看起來也更加耀眼,更加討喜多了。
“藍玉,你說,是王爺早上買你回來的,是怎麼回事兒?”
安安開口,問道,同時在藍玉的伺候下,從牀榻上走了下來。
藍玉一邊鋪着被褥,一邊喋喋不休地說道:“是啊!多虧了冷王爺,我才免了一頓毒打呢!”
“怎麼回事?”
“王妃你不知道,收養我們這些小丫頭的那位牙婆子,特別兇惡,我們之中的很多小姐妹都希望自己能早日被那家富貴人家給買走,脫離苦海。因爲,牙婆子實在是太兇了,若是我們這些小丫頭,好幾天都沒有被富貴人家給看中的話,那牙婆子肯定是要找我們的麻煩,拿我們出氣的。”
“出氣?她會打你們嗎?”
安安還是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怎麼真的會有人把其他人的性命不當回事兒呢!就這樣隨意糟蹋,這樣歹毒的心腸,就不怕日後遭到報應麼?
“王妃,打我們已經算是輕的了,她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拿燒得滾燙、滾燙的沸水,澆在我們的胳膊上,好像看着我們發出痛苦慘叫聲,她纔會感覺到心情舒暢似得。”
藍玉撇嘴,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時光,還是會忍不住心生怨恨,背對着安安的那雙眼眸,靈動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濃烈地化不開的憤恨之色!
這麼變態的人,莫不是已經心靈扭曲了?
安安突然就來了興趣,緩緩開口繼續追問道:“既然是這樣,你們怎麼不逃呢?”
“王妃,牙婆子特意請了數十位身高馬大的打手日夜看管着我們呢,
逃走?又哪裏那麼容易呢!”
藍玉的眼前浮現出了另外一張同樣清秀、可人兒的小臉,還有她臨死之前,那種倔強不屈的眼神,手下整理被褥的動作也跟着慢了下來……
“藍玉,你口中的那位牙婆子,改日帶我去瞧瞧吧!我的身邊,正巧還缺幾位丫鬟,不若就去看看。”
安安注意到了藍玉的異樣,心思微轉,就意會到了原因,再加上,對於那位心理扭曲的牙婆子,她也是莫名地感覺反感的,不如就替天行道一回吧!
也算是行善積德了吧!
“王妃……我……”
藍玉回頭,看着安安那雙柔和、清澈的眼眸,有些哽咽地說不出話來,她以爲,不管是誰,頂多也只隨便聽聽她的話,一笑而過罷了,誰肯沒事兒給自己找麻煩,平添爭議呢?
那仇、那怨,終究還是得自己親自去報!
可是,她沒有想到,她的主子,冷王妃,居然一眼就看穿了她心底的怨恨和不甘,還有仇恨,怕她喫虧,就用這樣雲淡風輕的語氣,將這件事情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雖然安安沒有明說什麼,但是藍玉已經猜到了,安安這就是準備殺到牙婆子那裏,爲自己,爲那些可憐的小姐妹們,出氣呢!
“你該繼續整理牀榻。”
安安示意藍玉看看此刻那塊被她的小手蹂躪到快要變形了的被褥一角,有些無奈地想要扶額。
心中感嘆着,哎!果然是人無完人麼?
剛剛還誇她機靈來着呢,現在這種不淡定的表現是要鬧哪樣?
“對不起,王妃,我這就整理好被褥。”
藍玉低頭就看到了自己手中捏皺了的被褥一角,小臉一瞬間漲紅,手忙腳亂地整理着。
看着王妃一臉無奈卻沒有怒火的樣子,應該是沒有生氣吧?
待到藍玉收拾好了牀榻,安安也已經穿好了衣裳,沐浴着窗櫺處撒進來的和煦陽光,好似心境也跟着平和了不少。
當然了,前提是沒有看見某人。
冷月晨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一身淡藍色綾羅紗裙打扮的安安,上等的綢緞做底,外面簡單地覆蓋了一層很是縹緲的紗,長長的水袖曳地,安安一頭如墨般的青絲披下,恰似傳說中的天外仙子一般,靈動、美豔到不可方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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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套衣裳,是他特意吩咐小丫頭帶過來給安安換上的,可是沒想到,安安穿上去以後,竟然比他想象之中的,還要來得讓人見之驚豔!
冷月晨竟然一時之間也忍不住地看得癡了……
安安突然感覺到了一道炙熱到不可忽視的視線緊緊地鎖住了自己,一回頭,就看到了盯着自己看,若有所思的冷月晨。
微愣過後,安安的心中劃過一種微疼的情緒,小巧、飽滿的菱脣抿了抿,迎上了冷月晨看着她的那雙深邃眼眸,說道:“王爺怎麼得空兒來了?”
安安用的是“得空”二字,潛臺詞就是,你那麼忙,繼續忙你的就好了,沒事兒就走吧!不要勉強了!
安安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是在鬧情緒,不可否認的是,她現在的心情的確很煩!
所以,冷月晨最好祈禱不要撞到她的槍口上,不然,她發起飆來,自己都害怕!
她管你是誰?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她也不會心慈手軟的!
冷月晨深邃的眼眸微微閃了閃,清俊的容顏上沒有多少其他的情緒,擡步走了進來,開口說道:“安兒今日這麼光彩動人,我來請你出去用膳,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吧?”
切!
誰稀罕要你要請我出去用膳啊?
安安忍不住想要翻白眼的衝動,但是考慮到那個翻白眼的動作的確有些上不得檯面,只得作罷,轉而換成了狠狠瞪了一眼冷月晨,賭氣般回答:“王爺的意思是說,以前的我就土得掉渣是嗎?還有啊,我現在不餓,不想出去用膳,謝謝!”
冷月晨不知道安安這番明顯就是鬧彆扭的舉動所是爲何,但是他是特意來請安安前去大廳一同用膳的,安安身爲冷王妃,自然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缺席,引人詬病的,這次無論如何,他都要將她帶出去。
“我自然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安兒你不出去用膳,真的沒事?”
冷月晨一貫清冷的聲音,微微揚起,似是在確認着什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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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繼續賭氣地一擡精緻的下巴,不假思索地回答:“沒事!”
說不餓就不餓,說不想喫就不想喫,你廢話那麼多幹什麼!
囉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