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塵進宮以來，這是最害怕的一次，還是從心底裏往外的害怕，一個勁地祈禱着，“滿堂的菩薩，這次若大難不死，定去叩謝菩薩。重塑金身。”
沈錦則攥緊了拳頭，滿眼的怒火，“我要殺了她！”
小德子在一旁提醒道：“主子，皇上沒直接下旨撤查，也沒有傳出動怒的事來，奴才想着，應該沒什麼大事，今個不過是能問問。”
沈若塵激動地看向小德子，“真的？”
“奴才是這麼猜的。”
“那等皇上來了咱們好好的說說，”沈若塵衝沈錦道，“皇上不是那不講理的人，咱們說明白了。”
“妹子，實在不行，這事就推在哥哥一個人身上，你保全你自己！”沈錦認真的說道。
“不行，那怎麼行，咱們沒做過，幹嘛要認啊！”
“總不能咱們都全軍覆沒吧？”沈錦指了指沈若塵懷裏的三阿哥道：“你還有三阿哥要照顧呢，這是大姐姐留下的骨血，不能讓人欺負了，你不能有事。”
“你也不能！咱們全家都不能！”沈若塵十分害怕地強調着，生怕自己這大哥幹了什麼糊塗事。
兩人正說着，只聽門外傳來太監的傳喊聲：
“皇上駕到！”
元德帝隨後大步走了進來，身後帶着兩個小太監。
沈錦和沈若塵紛紛跪在地上，“皇上吉祥。”
“怎麼行此大禮，快快起來。”元德帝笑着道。
可此時此刻，看着元德帝的笑容，沈若塵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哪裏還敢有半分之前撒嬌的樣子啊，砰砰地磕頭，“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這事怎麼了，你可別在朕大舅哥面前弄這個啊，不知道的還以爲朕平時欺負你了呢，快起來吧。”元德帝親自上前扶起沈若塵，又示意沈錦起來。
沈錦忐忑地起身。
“今個就是家宴，朕想着你進宮這麼多年了，也沒見到你家人幾次，這你哥哥更是剛入朝爲官，今個正好聚聚，”元德帝想了想道，“今個就喫鍋子吧，你看行麼？也讓大舅哥嚐嚐。”
“是，”沈若塵聽話的點頭，不敢多說半個字。
沈錦則忙站起來請罪，“不敢當皇上這樣的稱呼，臣不過是得皇恩，這才……”
“哎呀，不必客氣。坐，快坐。”
很快，鍋子就被擺了上來，一應的菜品也都上了來。
元德帝示意沈錦隨便，道：“這宮裏的鍋子很是有名，從先帝開始，打進了冬，就天天喫鍋子，不過冬天菜品少，這時候喫最好，你看看，什麼小蔬菜都有了，朕最喜歡喫這個莜麥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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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下鍋之前直挺挺的，下了鍋，一下子就軟了，口感很好。”元德帝繼續說着，“其實很多菜下鍋的時候，也都軟了，可是只有這個菜，就是軟了也和別的不一樣，人家不爛糊，還一根似一根的，看着倒像朝廷裏的那些忠臣，寧折不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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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得，沈錦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磕頭大聲道：“皇上明鑑，臣沈錦忠心耿耿，願意爲皇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沈若塵也忙從椅子上滑跪在了地上，“皇上，臣妾也是，對皇上絕無二心！”
“你們兄妹倆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還跪下了，”元德帝放在了筷子，“快起來啊！”
“皇上！”沈錦磕頭，“臣來的時候已經聽說了，我沈家出了一個叛逆，不知是受了何人的指使，竟然說了不少污衊之言，還請皇上明察。”
“嗯，既然你聽說了，那朕就直說了吧，”元德帝這回沒有放下筷子，而是夾了一筷子的菜放在了自己的碗裏，“有些話其實朕也不信，不僅僅衝着宸妃，也衝着你們沈家，也是朕不信有時候也不行，要天下人不信纔行。”
沈錦直直地看着元德帝，十分嚴肅地道：“還請皇上吩咐！只要能洗脫臣身上的冤屈，臣就是死了也願意！”
“好端端的你死了，朕豈不是少了一名忠義之士？你家的那個朕會殺了，可是你，不管是不是冤枉的，恐怕都要受一番苦楚了。”
沈若塵害怕地剛要求情，沈錦面不改色地搶着道：“還請皇上吩咐。”
“你不用緊張，嚇着你妹子”元德帝又夾了一口肉，塞進了嘴裏，“陝西這幾日出了亂子，正缺一個文官去管一管，不知你可有興趣啊？”
“陝西？”
“對，武將朕已經選好了，缺一名文官，朕想來想去，想着你最是合適，也是洗脫嫌疑的好機會，不過朕醜話說在前面，那地方可苦得很，有時候連水都喝不上，還有邊界的賊敵，有生命危險。”
沈若塵倒吸了一口涼氣，害怕地看向自己大哥。
可沈錦猶豫都沒猶豫，“大丈夫自當爲國效力，臣感謝皇上給的機會，自當拼盡全力，以死謝國！”
“大哥！”沈若塵忍不住喊出了聲。
沈錦拱手道：“還請皇上善待臣妹，臣妹單純在家的時候又懶散慣了，有時候定是做得不好，還請皇上海涵。”
“你不求朕收回成命，反而爲你妹妹相求，朕欣賞你這脾氣秉性，很好，”元德帝這次算是放下了筷子，“起來吧，都起來吧。”
“皇上……”沈若塵想說什麼，卻被沈錦用眼神止住了，沈若塵把話生生地嚥了回去。
這一幕被元德帝看在眼裏，不由得笑了，衝沈若塵道：“看來還是朕的這位大舅哥厲害啊！能管住你這個不聽話的丫頭！”
沈若塵眼圈裏都是眼淚，使勁地控制着不往下掉，滿臉的驚慌失措，活脫脫像一個小兔子。
元德帝笑着站了起來，“朕喫好了，你們兄妹倆好好喫吧，喫完在說說話，算是送別了。朕前朝還有事，就不在這影響你們兄妹說話了。”
“恭送皇上。”
只聽元德帝邊往外走，嘴裏邊說着沈若塵的口頭禪：“不要慌，不要慌，太陽下山有月光，月亮下山有朝陽。”
“妹子，皇上這話是什麼意思？”沈錦道：“聽着像是好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