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現在還不能離開。
大仇未報,所有的事情都還沒有了解,自己還不能離開!
前世的羞辱和殘殺,祖父的死因,孃親的死因,這一切的一切,她定要查個清楚!
這樣想着,明月的心中也驀然清明,她緩緩地將鳳邪的手推開,轉身道:“不,我不會和你走。”
鳳邪的手在一瞬間有些僵硬,但他即刻便恢復了神色,鳳眸有着不已察覺的受傷道:“爲何?”
明月輕咬朱脣,似是下定決心一般地道:“許多事情還沒有解決。”
深邃的瞳眸劃過一絲極快的瞭然,鳳邪幾乎在瞬間便恢復了往日的邪魅狂狷,他的薄脣不易察覺地向上揚了揚道:“沒關係,我可以等。”
這句話,勝過千言萬語。
明月的心中突然輕鬆起來,她情不自禁地紅了眼圈道:“等一切塵埃落定,我便會和你離開。”
迷濛的光暈之中,一切盡在不言中。
丞相府,老宅。
宅子中安靜的很,堂中只見一攏幽幽的檀香緩緩舒展,徐蘭君正盤腿坐在軟榻之上,閉眸神定,手中的串珠一下一下的推着,寧息從外面端着一盞茶走了進來,見到徐蘭君安靜的樣子也不多多言。
嫋嫋的檀香一點點的舒展開來,未及消散便已經消失不見,這樣沉穩的氣味同樣也叫人靜心,約莫着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徐蘭君才緩緩地張開雙眸,見到寧息只是端着澶茶盞站在一邊,才淡淡道:“如何?”
寧息恭順地將茶盞放到桌子上,輕聲道:“三小姐患上了貓瘟,宮中已經傳了御醫前來醫治,現下並不知道其中的情況。”
徐蘭君將手中的串珠放到桌子上,寧息立即會意地上前爲她捏着肩膀,便見到她顰蹙起眉心道:“原本以爲這孩子是個有福氣的,從前癡傻,自從皇上下旨賜婚,便也逐漸好了起來。卻不想眼下七災八難的一直不曾安生過。”
寧息的嘴角蘊着淡淡地笑意道:“人要是福氣多了,不好的事情也會跟着來。”
徐蘭君將一旁的茶盞端了起來,撇開上面的茶葉末啜飲一口才道:“你也看明白了。只是這些人卻看不明白。”
寧息聽出了徐蘭君的話語中帶着薄薄的的慍氣,便恭順道:“老夫人這次回來也是爲着這些事情,這些人不敢明面上對付,纔在背後做手腳。”
冷哼了一聲,徐蘭君纔將茶盞丟到桌子上,冷聲道:“不中用了,上官明月也是個福薄的,就像他娘一樣,生的就是富貴命,卻沒有福氣享。”
寧息不自覺地軒了軒眉心,纔有些驚異地道:“老夫人是打算放棄了?”
眼角染起一絲笑紋,徐蘭君的眼中卻沒有一點笑意道:“想要上官家一直穩穩地在帝都,也不是靠着一個上官明月的,她是沒用了,可是還有一個小的。”
聽到這裏,寧息已經明白了徐蘭君的話,即刻便停下手中的動作道:“老夫人有什麼吩咐?”
徐蘭君將鬢邊的髮絲捋順,沉聲道:“她不是一直被王秀芝的女兒拖着麼,你這會子便到太子府中去傳話,便說老婆子我想念老大,叫她回來伺候我幾日。”
寧息即刻會意,便躬身退下。
太子府。
明月的事情着實讓慕容沛有些驚悸,接連到皇宮之中請了皇上的旨意將婚期延後,這幾日便一直讓上官秀兒陪在身邊。
清晨,慕容沛因爲明月的事情一直心神不寧,早上起來的時候眼睛下面已經是一片烏青。
上官秀兒見狀也是急在眼中疼在心裏,連忙吩咐了人準備了一品紫薯的清粥,在配上幾碟可口的小菜前去,因着她面上的傷痕,太子愧疚不已,便一直讓住在太子府中,但是上官秀兒這一次也已經學的十分聰明瞭。
每當上官明月來的時候,她便識趣的退出去,只在慕容沛的面上留下一副大度隱忍的神態,面上也一直覆着輕紗,並不肯摘下來。
彼時慕容沛正在洗漱完本,上官秀兒緊跟着便提着食盒前來,倒是讓慕容沛有些驚訝道:“這麼早便起來了嗎?”
上官秀兒端着柔和的眉目笑意道:“知道太子殿下擔心妹妹的病情,必定茶飯不思,便準備了一些吃食給殿下送來。”
慕容沛聞言甚是感動,他不自覺地笑了笑,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爲何擔憂,不過就是怕上官明月將貓瘟傳染給自己而已,即便平日裏慕容沛表現出多麼的喜歡明月,不過都是表面文章而已。
然而上官秀兒卻並不知道此刻慕容沛的想法,只是親自將那紫薯清粥從砂鍋當中盛了出來,一碟碟的風醃小菜擺在桌子上,溫潤道:“想來殿下昨晚也必定沒有休息好,所以臣女準備了一些清淡的東西。”
慕容沛俊朗的面容上泛起了一層淡淡地笑意,他做到了桌邊,拿起筷箸想要用膳,卻忽而想起什麼似的道:“秀兒,你臉上的傷怎麼樣了?”
上官秀兒不自覺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面紗才道:“左不過就是一些小傷,想來很快就會好了。只是太醫一直在爲臣女調理傷疤。”
慕容沛似是有些放下心來,纔拿起筷箸道:“是啊,終究是個女兒家的,面上留下些許傷痕終究是不好。”
上官秀兒得到慕容沛的關心,心中高興不已,便一壁爲慕容沛佈菜一壁道:“承蒙殿下關懷,臣女心中也安慰了。”
慕容沛見狀也是輕輕頷首,飲了一口粥纔在眉宇間沾染了幾分憂愁,上官秀兒乖覺,立即便察覺了,不自覺輕聲詢問:“殿下是沒有胃口嗎?還是這粥不合您口味?”
慕容沛停下手中的動作,見到那玉碗中的紫薯,難免想起明月那日在用膳的時候也用了紫薯,卻不想明月忽然發病,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傳染,他有些不順地呼了一口氣道:“沒什麼,本宮只是有些擔心明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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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秀兒甚少見到慕容沛有這種樣子,心中難免升騰起一層嫉妒之火,那火苗一直順着她的胸腔燃燒到眼中,卻被她故作溫潤的眼神壓了下來,她下意識地將手中的筷子攥緊了才道:“殿下擔心妹妹,臣女也擔心。只是妹妹患了這樣的病症,是容易傳染給別人的,太子殿下千金貴體,還是不要去探望了。”
這話正中慕容沛的下懷,他故作憂愁地嘆了一口氣,便道:“你說的也是,本宮只能乾着急,也是沒有別的辦法。”
上官秀兒堪堪笑了笑,便上前行禮道:“殿下心中不順,臣女心中也擔憂不已,還請殿下注意身體,臣女便能安心了。”
上官秀兒這話說的窩心,慕容沛也樂的承受,便伸出一隻手,上官秀兒見狀立即會意地將後搭在慕容沛的手心,藉着他的力氣起身,來到慕容沛的身邊,便見慕容沛的眸中蘊着點點欣慰的神色道:“秀兒,你比從前還溫柔如水了——”
溫熱的氣息撲在上官秀兒面上,她有些嬌羞地垂頭,便順勢俯下身子,將頭貼在慕容沛的膝蓋上道:“承蒙殿下垂愛,臣女願意一直這樣守在殿下身邊,即便殿下要娶妹妹爲妻——”
天下之中沒有哪個男人不喜歡美人小鳥依人,上官秀兒便是抓準了慕容沛這一點,也是靠着這一點,才讓慕容沛對她的眷戀細水長流,此刻慕容沛見到上官秀兒這樣一副臣服的樣子,心中的自尊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自然是受用的很。
大手不自覺地擡起,撫在上官秀兒的發間,低迷地聲音充滿欲|望地叫了一聲:“秀兒——”
上官秀兒隱藏在面紗之下的嘴角勾勒起一個得逞的笑意,然而這笑意還未及停留幾分,便被門前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
康福正打算通報一聲慕容沛,剛一進到正室就見到這樣一副場面,不由得一驚,急忙想要轉身之際,便已經被因爲打斷而不悅的慕容沛發現。
“什麼事?”慕容沛猛然被康福打斷,自然是不悅的,但是礙於在上官秀兒的面前,自是要保持一道風度的,便強壓着怒氣開口。
康福往外走的身形一頓,腦門子上一陣冷汗,便轉身跪地,上官秀兒也是不悅地睨視一眼康福,心中氣惱不已,原本以爲就要成成功了,卻不想康福出來攪了局。
上官秀兒雖然心中咒怨,但是一而不得不識相的起身,到另一邊坐下,才聽見康福道:“回稟太子殿下,老夫人派了一位嬤嬤過來,想要請大小姐回去一趟。”
徐蘭君?
慕容沛一怔,卻是沒有想到徐蘭君會讓上官秀兒回去,他挑了挑眉看向一邊的上官秀兒,就見到她也是一臉的驚訝,揚聲問道:“你說祖母叫我回去?”
康福垂首,有些嚅囁地道:“是……現下嬤嬤還在門前等候呢。”
上官秀兒陡然長大了雙眼,便不悅地道:“好端端地怎的叫我回去?”
康福心中暗叫一聲不好,想來上官秀兒也已經生氣了,這頓怒火是難免不受波及了,他即刻便轉了轉眼珠子道:“具體的事情奴才也不清楚,還是請嬤嬤進來問問吧。”
慕容沛聞言,眼神閃了閃才道:“將嬤嬤請進來。”
康福聽到這裏這才鬆了一口氣道:“是。”
話音未落,他便麻利地從地上起身退了下去,不多時,便見到寧息一身湖藍色的長衫進來。
“給太子殿下請安,大小姐安。”寧息的面上帶着不卑不亢地得體笑意,讓慕容沛也是正了神色。
這徐蘭君果然不簡單,就連手下的服侍嬤嬤也是十分沉着,這樣得體又合乎規矩的舉動也叫慕容沛的心中對徐蘭君也不得不正視起來,他清了清嗓子才道:“起來罷。”
寧息笑銀銀地謝過慕容沛便起身,只聽見慕容沛問道:“祖母這樣着急的叫秀兒回去,可是有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