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書意原本是今天下午落地江城國際機場,她都算好了,放了行李就跟時宴去吃個晚飯以解他相思之苦。
誰知因為美國天氣原因,延誤了幾個小時,預計落地時間要推遲到晚上。
鄭書意不知道的是,今天晚上時宴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應酬,原本也不能陪她吃晚飯。
地點倒是巧,就在距離鄭書意家五六百米的地方,從鄭書意家的窗戶望下去,還能看見餐廳的標志。
——
傍晚,時宴離開辦公室前,吩咐范磊去機場接鄭書意,自己則前往已經安排好的餐廳。
電梯降到地下停車場,一開門,卻看見秦樂之站在電梯間裡。
她半垂著腦袋,看起來有些失神。
感覺到響動,秦樂之緩緩抬頭,在看清來人是時宴時,倏地睜大了眼睛,也下意識退了一步。
但時宴目光不曾在她身上停留,徑直朝車位走去。
秦樂之意識回籠後,仍然站在原地,指尖掐著掌心,心情難以平靜。
她今天是來進行最後的工作交接的。
其實即便邱福不說什麽,她也知道不可能再在銘豫雲創待下去了。
她無心在工作上做無謂的掙扎。
被架空在家的這段時間,她想了很多,也做了很多,無非是想為她和嶽星洲的感情做最後的努力。
可是昨晚,當她發現嶽星洲手機裡藏著幾十張鄭書意的照片時,她終於明白,她跟嶽星洲之間哪兒有什麽感情可言。
嶽星洲最愛的是錢。
第二愛的是鄭書意。
當謊言破滅,嶽星洲發現秦樂之根本給不了他想要的東西時,鄭書意在他心裡的位置又回到了第一。
昨晚的爭吵,眼淚,和嶽星洲的絕情,一幕幕地在秦樂之腦海裡回放,根本揮之不去。
她還記得,昨晚嶽星洲甩開她的手時,她淚眼婆娑地追出去問他是不是想回去找鄭書意。
嶽星洲沒有說話,可他的表情已經表明了一切。
秦樂之覺得真是可憐又可笑。
可憐的是她自己,親手用謊言為自己鋪了一個全是欺騙的美夢。
可笑的是嶽星洲。
他憑什麽覺得,有了時宴的鄭書意,還會回到他身邊?
可是嶽星洲不這麽認為。
他啞著嗓子,信誓旦旦地說鄭書意心裡還有他,會原諒他,就算跟時宴在一起也是為了氣他。
有那麽一瞬間,秦樂之相信了嶽星洲說的話。
她自己都被愛情逼得面目全非,鄭書意難道不會嗎?
如果真像嶽星洲所說的……
因愛生恨這個詞在秦樂之身上演繹得淋漓盡致。
她被嶽星洲傷害得肝腸寸斷,是她自作自受。
可她不能接受嶽星洲在傷害她之後,還能回到原來的幸福軌跡裡。
情緒一時湧了上來,秦樂之什麽都沒想,直接掉頭追到時宴的車旁。
她站著,深呼吸幾口,然後敲了敲車窗。
“時總,我有些話想跟您說。”
車窗開著,車裡的男人沒抬頭,但也沒走。
秦樂之在時宴看不見的地方攥緊了袖子,面上卻平靜淡定。
“我的男……不,應該是前男友了。”她腮幫酸澀,一字一句道,“他還惦記著鄭書意,您知道嗎?”
“我知道又怎樣?”
時宴合上手裡的文件夾,抬眼看向她,“不知道又怎樣?”
秦樂之原本準備了一番說辭,卻被時宴的兩句話堵在喉嚨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透過半開的車窗,秦樂之只能看見時宴半張臉,鏡片後的眼睛毫無溫度。
“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這個人性格不太好,很自我,你要是再上趕著找我的不痛快,我就替鄭書意把新仇舊帳跟你一起清算了,能聽懂嗎?”
——
此時此刻的江城國際機場繁忙不堪,行人來往匆匆。
鄭書意拖著箱子在停車場找到時宴的車,卻只見司機范磊一個人。
“就你一個人嗎?”
鄭書意問。
“嗯。”范磊下車幫她搬行李,“我來吧。”
她對秦樂之的“真”舅舅其實沒什麽敵意,也沒什麽多余的交情,說了聲謝謝後就上了車掏出手機給時宴發消息。
鄭書意:你人呢?
時宴:有事。
她失落地發了個“哦”過去。
還以為時宴真的多想她呢,原來就是打打嘴炮。
收了手機,鄭書意一路睡到了家,下車時,天已經全黑。
因為箱子比較重,范磊一路幫她拎上了樓。
出來後,范磊沒有立刻走,而是站在路邊點了一根煙,無所事事地東張西望。
這一看,就看見了失魂落魄的嶽星洲,他似乎是喝多了,腳步有些虛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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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磊煙都忘了抽,眼睜睜地看著嶽星洲走進了小區。
煙燃到盡頭,他手指就動就被燙了一下,痛得他心裡煩躁加倍。
不管秦樂之做了什麽,終歸是他的外甥女。
他可以罵她,教訓她,但見不得別的男人這樣傷害她。
一想到秦樂之在他前面哭的樣子,他對嶽星洲的憤恨就氣不打一處來。
於是,他沒多想,從背後衝上去,一把拽住嶽星洲,拳頭劈裡啪啦地往他臉上招呼。
嶽星洲被他揍得有些懵,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范磊就揚長而去。
他怕這逼報警,到時候他得不償失得去局子裡蹲半天。
可是回到車上,范磊還是覺得不解氣,思來想去,怎麽也不能讓嶽星洲好過。
於是他給時宴發短信的時候,多加了一句話。
——
餐廳包廂裡,一桌人聊得熱火朝天,酒水也去了一大半。
觥籌交錯間,眾人傳杯弄盞,話裡的橄欖枝一個接一個地拋向時宴。
今晚的主角是他,因此他也是喝得最多的。
即便這樣,時宴也一邊應付著,一邊抽空看了眼手機。
范磊:已經把鄭小姐送到家了。
范磊:不過我看見他前男友好像在她家門口鬼鬼祟祟的。
突然。
時宴的酒杯突然冷不丁擱到了桌上,灑出幾滴酒水。
小小的動作吸引了眾人注意力。
眾目注視下,時宴起身,笑道:“失陪三十分鍾。”
還沒人大家回過神,時宴便離開了座位。
——
鄭書意收拾好行李後,肚子餓得直叫。
她在家裡翻了半天,冰箱裡空得像被掃蕩過,櫃子裡也只有一袋薯片可解燃眉之急。
吃了幾口,鄭書意反而覺得更餓了,癱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地看著天花板。
十多分鍾後,門鈴終於響了。
鄭書意連拖鞋都沒穿就跑去開門。
然後站在門口的卻是嶽星洲。
看到他的那一瞬間,鄭書意下意識就要關門。
而嶽星洲也料到了她的反應,一把抓住門框。
即將扣上門的那一瞬間,鄭書意松了手。
她可不想把嶽星洲的手夾斷了,還得賠錢。
“你有病吧?”
鄭書意看見他還扒著門口,忍不住伸腿踹他,可他也不閃不躲。
“你想幹嘛?我告訴你嶽星洲,你這叫私闖民宅,我可以報警的!”
“書意……”
嶽星洲一身酒氣,嘴角還破了,有幾絲血跡,此時的形容,說他“狼狽不堪”也算輕的。
他聲音嘶啞,像宿醉了一夜的醉漢,“我對不起你,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鄭書意又用力扯了幾下門,實在掙不開,乾脆放棄。
跟一個一米八的男人比拚蠻力,就是自不量力。
她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要懺悔去教會行嗎?我這裡不是收容所。”
嶽星洲似乎不相信她這麽絕情,盯著她看了半晌,眼眶發紅,抓著門框的手上,指節泛白。
“書意,你真的……對我沒有一點感情了嗎?”
鄭書意張了張嘴,正要說話,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
急促、沉重。
鄭書意有預感――
預感還沒理清,時宴的身影已經出現在眼前。
他闊步走來,帶著廊間的風,腳步還沒停穩,便已經揮開嶽星洲扒在門上的手,徑直越過他跨進鄭書意的家。
“砰”得一聲,門被關上。嶽星洲甚至沒來得及看清來人是誰。
鄭書意也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便被時宴拽著手轉了個身,直接抵在門上。
他連多走幾步都不願意,帶著濃厚酒氣的吻不由分說地落了下來。
一如他進門那一刻的強勢,他的吻甚至霸道到不給鄭書意回應的余地,隻管蠻橫地掠奪。
鄭書意回過神來時,還念著嶽星洲在門外。
僅僅一牆之隔,這門平時還不太隔音,天然的羞恥感從立即四面八方襲來,她感覺嶽星洲能清清楚楚地聽到他們接吻的聲音。
於是,她嗚咽著推了時宴一下。
時宴皺了皺眉,反將她不安分地雙手反剪在頭頂,死死摁在門上。
帶著酒精味的氣息一股股灌入,極具親略性地攪弄。
鄭書意被他吻得昏了,軟了,快要失去意識了。
什麽嶽星洲不嶽星洲的,聽見就聽見吧,看見就看見吧。
因為呼吸不暢導致的窒息感讓鄭書意的眼角有了濕意。在時宴灼熱的呼吸中,她閉著眼,開始回應他。
卻在這一刻,時宴突然停了下來。
他的吻流連到鄭書意的唇角,用最溫柔的聲音,說出了帶著逼迫意味的語氣。
“喜不喜歡我?”
鄭書意終於大口喘了氣,連連點頭。
“喜歡。”
她感覺要是不回答,今天可能要休克而亡。
時宴緩緩松手,轉而拂過她的下頜。
“有多喜歡?”
鄭書意不知道為什麽,聲音竟然啞了,只能用氣音說道:“最喜歡你。”
而時宴對這個答案似乎並不滿意。
複而含住她的唇,又是一陣直讓人不能喘息的吻。
伴隨著粗重的呼吸,鄭書意的下巴被時宴抬起來,逼她看著自己。
“說,你隻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