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夠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卻都可以看到褲腳衣服上都是血跡的男人,噙滿淚水的眼神,站在他身後滿頭大汗趕來的阿k,屢次伸出手想要試着拍拍陸沿的肩膀,安撫一下他的情緒,可是那隻手卻停在半空中收不回來,也落不下去……
接下來的時間陸沿只覺得頭疼欲裂,一直到視線完全黑了下來,失去了所有的主觀點意識。
全身的痠麻和疼痛,以及那繞不開的畫面,安夏近在咫尺卻觸摸不到的虛幻影像,一直徘徊在陸沿的腦海中,如此往復循環,不死不休,等他從這個困境中再度睜開眼睛時候,已經是一天後的中午了,這樣的冬季,原本就很少見到暖陽照射進來,陸沿能夠透過絹紗的窗簾看到光線。
他嘗試着撐着手臂坐起來,可是潛意識覺得整個身體都是痠痛不止,甚至頭疼欲裂,大腦立刻閃現了昏迷之前的場景,醫生們對安夏進行了緊急處理,然後阿k趕來,眼看着救護車將安夏帶走。
在縷清楚思路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摸了摸牀邊的外套,拿出了手機,想要打電話給阿k,可是沒等他撥出號碼,阿k就已經走了進來。
這短暫的半個月,各種各樣的新聞報道,財經訪談甚至還有娛樂熱搜新聞,都是圍繞着安氏集團正牌千金的多角戀進行,只是開門的瞬間,陸沿就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議論聲飄了進來,毫無徵兆的就聽到最刺耳的字眼!
立刻攥緊了拳頭,一開了視線,看着被角的褶皺,避開了阿k的視線,“你……”
“剛剛醒的嗎?感覺好點沒有……”阿k輕聲打斷了陸沿的話,端着一杯熱水遞給了他,順便又將醫生開的藥放在了牀頭櫃上。
“別問我關於安夏的事情,我只知道她還在手術室呢,”阿k在牀邊最靠近的位置坐了下來,微微嘆了一口氣,“昨晚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八點一刻了,緊急處理需要親屬簽字,徐啓俊聯繫不上,只有安芷若這個名義上的妹妹,生死一線的事情,她怎麼可能做的了主呢!”
對於阿k的形容,絕對是簡化了昨晚的情況,陸沿只是靜默的聽着,沒有吭聲,也沒有繼續詢問,只是挪動了一下雙臂,撐着身體靠近了牀頭的位置,手裏緊握的玻璃杯有些燙手,卻遲遲也沒有鬆開……
“聽醫生說孩子是臍帶繞頸,尤其是在孕婦狀態最糟糕的時候,送來的時候羊水也少了,而且……”阿k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像是自說自話一樣,哽咽的鼻音都顯而易見,“……當時安芷若簽字的時候,手都在發抖,醫生問大人情況也很危險,兩個或許都保不住!”
‘咣噹……’一聲脆響,夾雜着玻璃杯破碎的聲音,陸沿擡起頭看着阿k,卻發現他的那雙眼睛已經紅腫的不像話,眼淚也在眼眶裏面晃盪着,意識到陸沿的視線卻又條件反射的底油掩飾,“後來在凌晨的時候,徐啓俊和蘇悅辰他們才一起趕來,那個時候孩子已經不行了,至於安夏還在搶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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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k越發的哽咽起來,離開了座椅彎下腰去撿地上的玻璃碎片。
“……阿k,別這樣!”陸沿的聲音很低很低,帶着不可名狀的情緒,頗爲複雜,
讓人心疼。
陸沿看着阿k的手指攥緊着破裂的玻璃渣子,指腹劃傷滲出了殷紅的血液,一滴一滴的砸在了水暈上,漸漸的蔓延開,他知道阿k此時的心情,也清楚事情早已經是無力迴天了,他猛地低下頭,眼淚再一次不自覺得翻涌而出,陸沿從未想過時隔這麼多年,他會爲了同一個女人再次流淚,緊緊攥在手心裏的被角都被擰出了痕跡,他的心情糟糕透了,身體也糟糕透了,他想到要做孩子的乾爹,想到安夏一直希望他能夠給寶寶起個乳名,想到剛剛知道的可怕結果,越發的難受起來……
此時的陸沿覺得簡直要呼吸不過來了,胃再一次翻江倒海的疼着,那疼痛感像是要將他整個人撕裂一樣,一味的疼痛感讓陸沿再一次昏厥了過去。
阿k有些後悔告訴了陸沿關於安夏和孩子的消息,可是卻瞭解只要陸沿醒過來,必定是想要知道這些的,這個男人在安夏風華正茂的時候就彼此糾纏在一起,阿k當時還只是個孩子卻也是見證了這段累積太久的感情,如今一點點的破裂,然後散開,最終塵歸塵,土歸土,可是終究在彼此最需要依賴的時候,還是他們兩個人相依相偎在了一起。
在等待陸沿清醒的時候,安夏手術室那邊也傳來的消息,因爲是在重症監護區域,除了醫護人員就是他們這些病人的家屬,在阿k出現在走道的時候,身上還穿着隔離衣和醫用的鞋套,在和一個稍微年輕的護士擦肩而過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以後少說別人的是非,管好自己的嘴巴,再讓我聽到之前的話,”阿k沒有繼續說完,要知道在之前看望陸沿的時候,就是這個護士在走廊議論着新聞消息,“記得我的建議。”
那個護士有些窘迫,卻因爲阿k陰冷的聲音,嚇得眼淚都出來了,伸手抹去之後,才點頭道歉,在她開口想要說點什麼的時候,已經有人喚着阿k的名字,她這才落荒而逃的離開。
阿k聞聲轉身,看到了徐啓妍的身影,那雙眼睛寫滿了倦意失落還有悲傷,然而阿k卻絲毫不在意這些神情,只是不冷不熱的詢問,“怎麼樣了?”
“剛剛結束了手術,命是保住了,只是……”
根本沒有必要說出後面的話,阿k壓根就不想知道欲言又止的後文,他只需要知道安夏還活着就足夠了。
“帶我過去,我自己會詳細詢問醫生。”
“還是等會過去吧,我哥……他……”
“他怎樣?他是想要怎樣!!”阿k忽然就拔高了分貝,一拳就搭在了走廊過道的牆壁上,能夠清楚的聽到骨頭接觸硬物的脆響。
這個聲音也讓醫護人員側目看了過來,不過很快就收回了視線,要整個這片重症監護只住了兩個病人,是VIP中的VIP,稍微看過新聞的人都知道這裏住着的是誰,就連出現着病區的醫護人員都是簽訂了保密協議的,離開這個地方,關於這裏看到的一切言語和場景都要像電腦那樣自動格盤刪除,當然作爲交換,他們會拿到比往日高三倍的薪水外加百萬元以上的醫療投資。
這就是社會潛在的弊端,這也是常見的雙贏現象。
一個是毫無抵抗能力
的佑惑,一個是甘願付出職位了彌補內心的愧疚……
等阿k走到重症監護室的時候,只能夠隔着透明的玻璃看着裏面的情況,除了看的到病牀上的安夏身上連着各種醫療儀器之外,什麼也看不到了,只有監控器上面的數字和生命體徵的顯示在不斷變換着,他走近了幾步,伸手去觸碰玻璃,感受着安夏的生命力量,當初沒有絲毫的猶豫想要保護她周全,默默承受着一切,即使是失去小腿,也不覺得難過。
可是眼下,在此時,在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牆外,阿k覺得簡直要喪氣死了,即使隔着一層玻璃,在一片白色棉被簇擁下能夠看到安夏側臉的弧度,格外的削瘦,阿k在不由自主的靜默祈禱着,直到發現一個熟悉的人走了進去,穿着隔離衣和褲子,頭上也帶着深藍色的帽子。
在兩個人視線對視的瞬間,有了輕微的停滯,是徐啓俊……
是這個姍姍來遲卻又深愛着安夏的男人,不論他做過什麼,終究已經得到了最大的懲罰,失去了孩子,又要經受安夏重病的折磨,阿k從他片刻遲疑的目光中,看出了他深深的內疚和自責,想着要留些空間給他們夫妻相處,轉身朝着醫生辦公室走去,緊跟在他身後的徐啓妍卻沒有停下腳步。
“別跟着我,我可不是蘇悅生,沒有那麼好的脾氣。”對於醫院這個地方,阿k原本就有些牴觸,尤其是在接受康復治療的時候,總是會莫名的牴觸醫院,如今安夏出事,更是他多了一個厭煩的理由。
“我只是要一起去醫生的辦公室。”
稍微低沉的迴應,卻帶着難以名狀的情緒,像是一羣螞蟻在悄無聲息的吞噬你的整個心房……
在陸沿清醒過來的時候,阿k和徐啓妍都出現在身邊,唯獨看不到蘇家那對兄弟,還有陸行,想起來他們要應對的事情恐怕更多,似乎每一次清醒過來,阿k都會遞給他一杯水還有一把花花綠綠的藥片。
三個人都避開去談論安夏的病情,沒有人想要去深究這個手術後的影響,唯一乞求的就是她能夠平安的活下去。
“我們臨時改變的航班,也是因爲忽然出現的新聞報道……”徐啓妍拿着摺疊的瑞士軍刀,在對着一個蘋果自言自語,“我們都不清楚蘇悅辰究竟爲什麼會和安夏有那麼多的交集,可是從時間上推斷,他認識安夏應該比我們要早很多。”
陸沿半躺在病牀上,腦袋枕着右手臂,似乎是在閉目養神,連續兩天的疼痛折磨,關節的部位也越發的痠麻難耐,可是比起這些身體上的疼痛,倒是精神上的壓力更折磨人心,他微微眨了眨眼睛,沒有任何感情語調回應着她,“難不成你們是提前在中轉的停機坪改變了航班!”
“恩,沒錯。”
陸沿不願意耗費精力去和這個女人說無關緊要的話,“如果沒有什麼更重要的事情,我想要休息了。”
“是不是很累?”徐啓妍一字一句的輕聲說着,“事情遠遠比想象中要複雜的多,我一輩子沒有機會去感受孕育生命的過程,也曾難過的要死,”她拉開了靠近病牀的座椅,“可是在子宮被摘除的時候,卻保住了我的xin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