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當眾

發佈時間: 2024-01-21 19: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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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人仰著頭,努力讀出長幅上的字:“今日申正,邀全城百姓聲討惡徒。”

讀完了,眾人面面相覷。

這是什麽意思啊,聲討哪個惡徒?

突然有人喊道:“一定是逼死李家娘子的那個惡徒!”

人群頓時一陣騷動。

是誰要替李家娘子討公道?

椅梯上的戲子手一揚又是一條長幅飄揚,上面寫著碩大三個字:“燕王府。”

圍觀眾人登時沸騰了。

居然是燕王府的人,這真是萬萬想不到的事!

人們議論著,由低到高,漸漸匯成聲浪。

龍旦湊在鬱謹面前,笑嘻嘻道:“主子,等到下午,這裡估計會人山人海。”

“那樣正好。”鬱謹嘴角掛著笑意。

說起來,利用條幅吸引世人眼球,他還是跟阿似學的。

辦法不在老套,好用就行。

鬱謹帶人在街頭鬧了這麽一場,很快就傳到了景明帝耳中。

景明帝瞠目結舌,許久後歎道:“也就老七這厚臉皮能辦出這種事來。放在別人身上發生這種事都恨不得藏著掖著,把知情人統統滅口才好,老七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竟要鬧得滿城皆知……”

潘海不好評論,附和笑笑。

燕王這招反其道而行之用得好。

以京城老百姓八卦的傳播速度,反正用不了多久就都知道了,燕王妃的表叔無論如何定罪人們都不會相信,只會把燕王府傳得更難聽。

把事情攤開來,讓全城百姓親眼瞧著燕王妃親戚落得什麽下場,才是釜底抽薪的辦法。

到時候,人們說不定會因燕王夫婦不袒護親戚讚上一聲好。

“等燕王把事情處理完,叫他進宮來,朕要好好罵他一頓,真是胡鬧。”

也不知下午聲討惡徒是何等熱鬧呢?可惜沒法親眼得見了。

潘海默默翻了個白眼。

皇上又口不對心了。

“對了,皇上,那面聲討惡徒的條幅被掛在高達五丈的椅梯上,咱們要是登上高樓,說不定能望到……”

景明帝眼睛一亮,旋即恢復了一臉嚴肅:“條幅有什麽好看的?”

潘海低下頭去。

片刻後,景明帝起身,背著手往外走:“看久了折子怪悶的,出去透口氣吧。”

潘海:“……”跟著個口不對心的主子,心好累。

時間剛到晌午,龍旦不放心來檢查一下場地,險些驚掉下巴。

鬱謹在書房中小憩,見龍旦神色古怪走進來,看他一眼:“怎麽了?”

龍旦哭笑不得道:“主子,咱們還是趕緊過去吧,再晚一點估計要擠不進去了。”

“這麽誇張?”

“說人山人海都不過分,連路邊樹上都坐著人了……”

鬱謹想了想,道:“那就從錦鱗衛衙門那邊開始吧。”

從錦鱗衛衙門到事發地約莫要走半個時辰,考慮到實際情況,鬱謹提前一個時辰趕了過去。

竇表叔被錦鱗衛押了出來。

韓然神色有些複雜:“王爺,人多雜亂,要提防有人亂扔東西把人砸死了……”

“多謝韓大人提醒。”鬱謹笑著道謝,衝龍旦一點頭。

龍旦手一抬,鑼聲立刻響了起來。

登時不少人探出頭來看。

立在衙門前的韓然表情一陣扭曲。

在錦鱗衛衙門前敲鑼打鼓,這還是破天荒頭一次。

隊伍一路向前,跟在後邊的人越來越多。

戴著枷鎖的竇表叔神色麻木,享受著沿途砸爛白菜幫子的待遇。

“來了,來了,人來了!”

等候許久的人群瞬間沸騰起來。

“那就是逼死李家娘子的登徒子?”

“沒錯,

就是他!”頓時無數爛菜葉子、臭雞蛋夾雜著破草鞋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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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東西他們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這一刻呢。

作為看過無數場熱鬧的京城老百姓,他們是很懂規矩的,比如石頭之類的硬物,那不能扔,扔出人命來彼此都麻煩。

來到迎風飄揚的條幅旁邊,隊伍停下來。

龍旦跳到桌子上,高喊道:“在下是燕王府的侍衛,現在把仗著我們王妃名頭調系良家女子的登徒子帶來了,街坊鄰居們不必客氣,爛菜葉子想砸多少砸多少,只是注意別把人砸壞了,差爺們還要把人押送到嶺南去開荒呢……”

看熱鬧的人群一靜,而後一陣議論紛紛。

“押送到嶺南?這是發配吧?”

“有發配這麽嚴重?”

大周死刑犯不多,大多重罪犯人都是發配充軍。竇表叔當街調系良家女子把人逼死,雖然罪過不小,可在百姓們認知裡還不到發配的程度。

原因很簡單,紈絝子們調系良家女子算是日常一景, 要是這樣就發配,那押送犯人的差爺恐怕都不夠用了。

人群裡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你們說發配就發配啊?回頭偷偷把人放了誰知道呢。”

短暫安靜過後,響起無數聲附和:“就是啊,別是哄我們的吧?”

一個人突然衝了過去,頭髮披散,表情猙獰:“畜生,還我媳婦的命來——”

“是李大郎!”

兩個人一左一右抱住了李大郎:“大郎,你別衝動啊,為了這種人連累自個兒不值當的。你沒聽說嘛,官老爺判這登徒子流放了——”

李大郎用力呸了一聲:“我呸,他們官官相護,說的話能信?大家其實都知道,現在燕王府做得好看,轉頭就把人悄悄放了,到時候我媳婦就白死了……”

他說著,放聲悲哭。

這樣痛苦悲涼的哭聲令看熱鬧的人不由安靜下來,默默看著李大郎與不遠處的竇表叔。

一個身材頎長,年紀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男子走到李大郎面前。

他生得如芝蘭玉樹,一出現就吸引了無數目光。

李大郎的悲泣聲停了一下,就聽那明珠美玉般的男子揚聲道:“我是燕王。”

場面一靜。

“兄台不相信這登徒子會被流放?”

李大郎警惕盯著鬱謹,一言不發。

對尋常百姓來說,王爺這樣的人物就如天上的雲,遙不可及。

鬱謹衝李大郎拱拱手:“小王請兄台隨官差一同押送如何?你可以親眼看著此人被流放到嶺南。”

說到這,他停頓一下,接著道:“小王還會另贈紋銀千兩,當做辛苦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