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哀嘆聲中,張莫奈很從容的抱着收納盒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自動感應的玻璃門前,一直到張莫奈的身影完全消失掉的那一瞬間,陸沿辦公室裏的咖啡機突然‘咚’的一聲罷工了,裝修奢華的辦公室裏瀰漫着咖啡豆濃濃的香味,陸沿一直都喜歡現磨的咖啡,咖啡機是在張莫奈從意大利帶回來的最新款式,而如今咖啡機似乎意識到它的主人拋棄了它獨自離開,於是任xin的發脾氣罷起工來,陸沿哪裏會幼稚到和一個機器生悶氣,於是放下咖啡杯走到辦公桌上繼續看收購資料,明天這份文案就會落實,十三家公司,最小的一家也是剛剛上市不到一個月的IT新秀,不過明天中午十點之後,這十三家公司就是陸氏集團吞併後的產業了。
“我只是試圖挽救枯竭的市場,莫奈沒想到你會如此從容卻又堅定的離開……”
張莫奈離開陸氏集團之後第一個見到的人不是陸行,而是安夏。兩個人坐在一個快餐店裏,桌子上只放了兩杯檸檬水。
“安夏,我的收納盒裏有個仙人球盆栽,可能是帶不走了,現在就把它託付給你了,它可是一直見證我成長的信物啊。”
“其實完全不用這般委婉,陸沿的一些異常舉動,我也略知一二。”
張莫奈知道和明白人說話就是痛快,於是她充滿笑意的眼神頃刻間蒙上一層旖旎,如此快速的情緒更迭讓張莫奈自己都無法接受,原來在她心裏早已經對陸氏集團有了感情,突如其來的分別遠比想象中更難割捨。
坐在沙發上的安夏看着新聞裏面滾動播放的社會視角,在陸氏集團吞併收購十三家企業之後,一系列的負面影響猶如潰堤後的山洪瞬間噴涌而出,更是在被迫離職的適齡員工在陸氏集團的大樓上被逼跳樓自殺之後,終於如同張莫奈所語言的那樣陸氏集團瞬間成爲了人儘可辱的對象。
“陸沿這樣做,無疑會帶來一連串的麻煩,後果只是會把陸氏集團推到風口浪尖上,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我想唯一能撼動他的人,只有你了,我無功而返心裏總有些過意不去,畢竟有愧於心。”
安夏記得張莫奈當時說這些話的神情,噙着淚水微紅的眼眶早已經略顯紅腫。其實每天陪在陸行身邊的她怎會不知道這一變化,可是張莫奈並不清楚,她嘗試過試圖阻止,可惜陸沿卻早已拿她當做陌路人,即使擦肩而過也不遠多看一眼。
那一天是在張莫奈請辭前的傍晚,在櫻花早已經枯萎的櫻花大道上,穿着酒紅色襯衫,卡其色長褲的陸行正挽着安夏的手臂,漫步徐行在人煙稀少的櫻花大道上,自從公佈了訂婚消息之後,陸行總是會帶着她去一些曾經和陸沿一起呆過的地方。
“很多事情要試着接受,同樣還要欣然面對,關於過去種種,你不說,我斷斷不問。”
陸行總是這樣一副凌駕於安夏一切的姿態,一貫用寬容來粉飾心底的不甘。
“我記得那晚是你第一次知道我和他的關係。”安夏的語氣有些飄忽,可是聲音卻充滿了活力,多麼相互矛盾的心態,才能如此坦然的制約着心底暗涌的情愫,和陸行在一起的每一個時刻都試圖在和過去的回憶討價還價,可是安夏知道不管她如何費盡心思,終究要一併償還,關於陸沿的一切遲早都會割捨,正是因
爲如此所以此刻她被帶到了那個免費的電影播放廳,這裏是陸行第一次知道她和陸沿關係的地方,顧俊的電話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他開着將近一百二十碼的速度穿梭在郊區,只是想第一時間親眼求證顧俊的說法。
當安夏和陸行十指緊扣準備進入電影播放廳的時候,陸行卻突然停下腳步留下安夏一個人,獨自走向商店的位置。
“書呆子,我得給你買份爆米花還有可樂,順便給你拿上一袋紙巾,今晚播放的可是魂斷藍橋。”
一項瞭解安夏習慣的陸行,淺淺的在安夏的眉心落下一吻,安夏也微笑的在陸行的頸間來回蹭着,殊不知這一個極其親密又得體自然的接觸全部落入陸沿的眼中,當安夏看着陸行的身影一點點的遠去之後才轉身準備坐在長椅上等待,畢竟排隊等待給女友買零食的人還有不少,餘光下意識的一掃而過,安夏瞬間如坐鍼氈,心裏驚愕:陸沿?他怎麼會在這裏,看神色像是已經出現了很久,那……之前和陸行相處的一幕?微蹙的雙眉持續了幾秒又舒展開,如今陸沿空洞無神的樣子哪裏在乎剛剛的一幕,她也沒有必要告訴陸沿剛剛那一幕只是在公佈訂婚之後第二次如此親密,當然爲數不多的親密卻都殘忍的讓陸沿目睹。
女人敏銳的第六感告訴安夏,陸行很少會做這樣親暱的舉動,第一次是在陸沿康復出院的那一天,想來陸行應該早已經看到陸沿的出現,不然怎會突然藉口離開,雖然藉機親暱只是爲了做給陸沿看,但是安夏明白即使陸行度量再大,終究也只是愛情裏的俘虜,難免如此。
陸沿並非不願意正視眼前的安夏,只是看到的一幕讓他惶恐不安,彷彿回到第一次和安夏分手的那段日子,站在麻橋大學的餐廳門口,看着陸行嘲弄安夏,用嘴脣替安夏吻掉臉上的米粒,那一幕如同昨日的嘲弄一般此刻縈繞在陸沿的腦海,無形之中在強烈的挫敗驅使下,陸沿恢復往日的淡漠理智,親身輾轉直接和安夏擦肩而過,沒有一絲異樣的神情,在兩個人平行交錯的那一刻,安夏竟然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存在感,果然她的存在早已經被陸沿割捨掉了,安夏看着陸沿身上的那件連帽條紋針織衫裏還穿着那件米黃色襯衫,那是車禍之後住院時她買給陸沿的而此刻它的存在更是讓安夏覺得諷刺。
手機鈴聲的響起將安夏從那晚的回憶中清醒過來,電話那端傳來陸行的聲音,似嬌似怒的語氣,總是讓安夏有些隱隱不安。
“我猜,你應該也看到那些報道了吧。”
“當然,即使你努力封鎖這些消息出現在我的身邊,但是百密終有一疏。”安夏笑着回覆,電話那頭的陸行猜想此刻書呆子的神情一定是挽着嘴角,黑色的瞳仁異常明亮,每次他的一些伎倆被書呆子識破,她都會是一副這樣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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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猜到了,今天早晨剛剛開完會就看到手機的遠程提示,一項不愛接觸電腦電視的你,竟然一反常態,想來已經無法再隱瞞你了。”
“你很清楚,這樣的結果是意料之中,關於陸氏集團負面的影響我早晚都會知道,按照莫奈姐的推算確實不難猜到這樣的局面,陸行難道真的無法避免。”
“書呆子,你知道我並不關心陸氏以及生意上的一切,之所以會來開會,只是因爲答應了
母親高層會議我定會出席,正如莫奈姐姐說的那樣,解鈴還須繫鈴人。”
不得不承認一項理智淡然的陸行,看待問題的角度都是站在辯證主義的角度上,置身事外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我想我有點餓了。”遲疑了很久安夏纔回答。
“書呆子,你知道我根本不懂得做飯,所以帶你出去吃?還是……”
“你回來接我,我們一起逛超市,今天我下廚,滿足你一直以來的小小願望。”
夢想一旦被照進現實,往往會讓人樂不思蜀,此刻的陸行眼角上揚,輕聲恩了一下。
自從陸氏集團一夜間吞併收購了十三家公司之後,原本樹立的良好形象瞬間枯竭,無數被迫離職下崗的員工在媒介的傳播下,親眼目睹了被逼跳樓自殺的極端人士做法,其實對於上有老人撫養,下有妻兒贍養的這羣員工來說,在這個時間事業失去的不僅僅只是一份工作,簡直等同於被逼到死路。
在事發過後的第五天,成羣結隊的失業人員集聚在陸氏集團總公司的大門前,開始了團坐示威,白布紅字異常耀眼,陸氏集團的影響力頗大,在股市開盤後的二十幾分鍾之後全面崩盤,無數被股票套牢的股民義憤填膺的加入示威隊伍裏,黑壓壓的一羣人就這樣在這個深秋的季節吹着凜冽的冷風,實施對抗。
示威隊伍中爲首的是位中年男人,身形修長,總是有種鶴立雞羣的樣子,極其容易從這樣一羣人中辨別出來,陸行在開着銀灰色奧迪跑車出來的時候曾經看到過那人的側臉,在微弱的陽光下看到那名中年男子振臂一揮,號召打坐的人員圍堵陸行的車輛,陸氏集團總公司的地理位置很是顯眼,十字路口正中間,大門左轉是開闊的馬路,在深秋的冷風過後,地面乾淨整潔,正門口一羣打坐的人佔據了半條馬路。
當陸行那輛奧迪跑車絕塵遠去的時候,陸行清楚的從後視鏡裏看到,那打頭陣攔車的中年男子因爲撲了個空栽倒在地上的狼狽模樣,可是眼神卻是利劍一般追隨着陸行離去的方向。
“哼,宿世仇怨一般的眼神,太過額度只可惜發泄錯了對象。”
喃喃細語之間一副隔岸觀火的氣勢,伸手拿出手機放在車裏的防震墊上,戴上藍牙耳機,語音撥通了張莫奈的電話。
“看來你早就有離開陸氏集團的想法了吧,我的好姐姐。”
電話那頭一聲長笑,顯然姐夫又一次用笑話俘獲了張莫奈的心。
“你已經知道了?剛剛兩個月,生活就是這樣在你最不幸的時候往往會贈送你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從而填補落寞的內心。”
張莫奈輕輕的撫摸着小腹,此刻裏面的小生命正在一點點的生根發芽。
“恩,在和姐夫聊天的時候意外得知,看來你並不打算告訴我這個好消息,估計是擔心我這個舅舅會帶給你肚子裏的寶寶負面影響吧。”
話裏話外還是一副痞氣十足的氣勢,陸行的這一態度往往只會在很熟絡的人身邊纔會暴露出來,安夏一度稱讚陸行的這一面實在是擔得起‘雅痞’的稱號。
“我也是在離開陸氏集團之後才知道懷孕的消息,如今陸氏這個樣子,讓我……感慨頗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