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朗聲道:“確實如此,我等也贊同。殿下的詩寫景活躍靈動,讀之如同親見;秀兒小姐的詩卻是爛漫,想他人不敢想。都是當之無愧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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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有理有據,叫人不得不信服,大家也都是點頭附和,於是此時賞花宴作詩,慕容沛和秀兒都是輕而易舉的拔得了頭籌。
大家又誇耀他們一通,漸漸地興趣也就淡了下去了,然而明月已經倚着亭子的欄杆,一副無聊的要睡着了的樣子。
秀兒卻是不肯讓這個機會這麼白白的溜走,她等着這一刻已經等了好久了。
上官秀兒突然轉頭,對着一直默不作聲的上官明月道:“今日本是宴請妹妹,想要好好一敘姐妹之情的,妹妹卻是不言不語的,叫我們疑惑你是不是哪裏病了。”
明月知道這不過只是個引子罷了,照例沒有回答,秀兒果然繼續說道:“妹妹在將軍府的這些日子,想必也是受了不少良師益友的指導,想必這作詩一定比姐姐還要在行。”
“那就請妹妹,以眼前景,來作詩一首吧。”
秀兒說話時,大家都是一眼不眨的看着她和上官明月,生怕錯過什麼好戲。
雖然都知道這是秀兒有意爲難明月的,但是沒有人說破,反而還用一種興致勃勃的眼光打量着明月。
他們本來就是聽說有好戲這纔來赴宴的,卻是被杜如梅打亂了,現在又有機會看好戲,怎麼能不叫人激動呢?
頓時有人大聲嘲笑道:“傻子也會作詩嗎?哈哈笑死人了,她要是會作詩,我把這杯子吃下去!”
上官蓮葉也在一旁幫腔道:“你們別說了,三妹妹必然是怕了,她是不會答應的。”
這麼低劣的激將法也好意思拿出來用?
明月心裏一笑,但是卻並不打算繼續沉默下去了。
因爲方纔那個人說的話,引起了她的興趣。
巧兒本是有些擔心的,但是看明月一臉淡定,必然是胸有成竹了,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起鬨的人們繼續嘲諷着明月,罵她是膽小鬼縮頭烏龜,就在這時,明月突然回過頭去,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朗聲道:“方纔有位兄臺說,我要是做出詩了,他要吃杯子,可是真的?”
人羣中擠出一個矮個子,粗聲道:“正是在下,你若是做得了詩,我就當場吃了這個杯子!”
明月見他答應的爽快,頓時有心爲難他,當下笑道:“大家可都聽見了。好了,我要作詩了。”
直到此時,仍然有不少人一臉鄙夷之色,卻又更多的人滿臉好奇,大家都想知道,一個傳說中的傻女,真的會作詩嗎?
不會是三歲小兒水準的吧?
慕容沛亦是被勾起了興趣,含着淡淡的冷笑,看着那個似乎胸有成竹的女子。
秀兒等人,則全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甚至準備好了如何去羞辱她。
總之,沒有人相信明月會作詩,除了巧兒。
明月朝湖面看去,一邊悠悠道:
“影欹晴浪勢欹煙,綠槐高柳咽新蟬。”
她聲音清冷,此時這兩句詩悠悠道來,倒是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這兩句詩也是極其清新自然,毫無矯揉造作之感。
此句一出,整個亭中頓時再無一句人語,陷入一片寂靜。
明月淡淡的看他們一眼,表情波瀾不驚,全然無視他們眼中各種各樣的複雜的表情,自顧自繼續道:“紅蓮亂倚渾如醉,碧葉相扶定好眠。”
恰在此時,一陣微風吹過,荷葉蓮花搖搖晃晃的,真的像是喝醉了一般的,與明月的這兩句詩遙遙相應。
已經有人眼裏有掩飾不住的驚訝之色了,大家面面相覷,只等着明月繼續把詩唸完。
秀兒和蓮葉、香嬋對視一眼,更是有掩飾不住的震驚。
秀兒柳眉倒豎,狠狠瞪着明月,眼底的驚異和憤怒幾乎抑制不住。
沒有等到他們再說什麼,明月繼續曼聲道:“人間有筆應難畫,雨後無塵更堪憐。”
此時衆人已經有一些輕微的騷動了,大家迫不及待地表達自己的震驚之情。
但是明月的詩還沒有唸完,她脣邊含着冷笑看着這羣形形色色的人,慢慢道:“此花此葉長相映,笑而不語,心自閒。”
心自閒三個字,被她語氣極重的說出,帶着一股濃重的嘲諷意味。
衆人亦是突然有一絲明悟,從開始到現在,明月一直都是淡淡的,靜靜的,雲淡風輕的。
本以爲她是在逃避嘲諷,但是從這首詩看來,她是真的氣定神閒吧。
但是,傳言中她不是一個目不識丁的傻女嗎?
今天的這首詩算是怎麼回事!
這麼巨大的落差,叫誰能接受的了!
尤其是那個信誓旦旦說要是明月會作詩他就吃了杯子的人,眼下明月不僅真的會作詩,還是如此高妙的詩,比之慕容沛他們的詩都毫不遜色。
他臉色白了白,偷偷看了看明月,希望她能忘記這件事……
議論之聲此起彼伏,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明月身上。
她卻是眼瞼低垂,自顧自飲茶,絲毫不管自己對這些人的心靈造成了多大的震撼。
自她念出第一句起,慕容沛便緊緊地盯着她看,試圖從她身上看出更多的東西來,同時心裏的震驚一點不比其他人少。
他自己對於詩文算是小有研究,自然知道方纔明月所做的詩,絲毫不在他的詩水平之下!
甚至於,在某些心境的表達上,要更勝一籌。
那種自然而然的淡然閒適,並不是可以隨便裝出來的。
仔細思索着這首詩到底是不是她做的,慕容沛微眯着眼,隱隱感覺到了,這個明月,和傳言中的並不一樣啊。
秀兒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既因爲明月的表現而震驚,又爲她居然搶了風頭而惱怒。
同時也是納悶不已,明月居然認字,還會作詩,並且水平不是一般的高,這怎麼可能!
秀兒記得清清楚楚,正因爲明月以前癡傻,在相府時根本連下人都不如,自然毫無讀書認字的機會。
難道她是在將軍府的時候學的詩詞?
那也不太可能吧,畢竟她剛剛做的詩,若是無長久的底蘊的話,是根本做不出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