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先潤有兩個月沒接到女兒打來電話了,有些激動道:“秋兒呀,這倆月怎麼不打電話過來,你媽都想你了。”
“爸爸,我也想你們,告訴你個好消息,我要回家探親了,我這會兒在車站呢,我想給媽媽一個驚喜,爸爸兩天後別忘了來車站接我。哦,我還沒拿到車票,等會兒我上車了,讓我朋友給爸爸打個電話,告訴你時間。”
“好好好,我女兒要回來了,爸爸去接你,路上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了爸爸,我先掛了,我要趕車呢。”
陸靜秋能聽出她爸爸激動的聲音,但時間緊急,她怕趕不上車。
掛了電話後,陸靜秋向電話亭的人借了紙和筆,寫了個電話號碼,然後給了後面的沈慕,拜託道:“沈同志,你能不能一會兒幫我打個電話,告訴我爸時間就行。”
沈慕接過紙條,看了眼道:“行。”
陸靜秋見他答應了,從口袋裏拿出五毛錢給了他。
沈慕直接給她推了回去:“不用。”
陸靜秋道:“這怎麼行,快拿着,要不然我找別人幫忙。”說着把錢塞到了沈慕手裏。
沈慕也沒再客氣。
兩人趕回去的時候,高澍和夏琳也拿着票過來了:“還有十分鐘到站,趕緊去站點。”
陸靜秋接過票和零錢,看了眼時間,轉頭又讓沈慕看了眼。
張裕民幾人幫着她把行李提到了站臺,車來的時候,又幫着她把行李搬上了座位。
因爲農忙季節,來來往往的人並不多,慶幸能買到個有座位。
高澍不知道什麼時候買了幾個雞蛋,從窗口那塞給了她:“路上喫,看好行李,別睡的太死。”
這氣氛,好似昨晚的那些話並是不是說給他聽似的,也是,上輩子高澍就是這樣,自己每次表白,他都是這樣跟什麼事兒沒發生的態度。
陸靜秋點了點頭,正想着要不要給她錢,雲瑜枝和李英兒湊過來和她道別。
火車開動的瞬間,陸靜秋歸心似箭的心又高漲了幾分,心情頗好的跟他們揮手再見:“瑜枝姐,英兒姐,再見。你們都回去吧,我到了給你們寫信。”
“路上小心。”
幾個知青揮手跟她揮着手,包括高澍,只不過剛擡起來的手,瞬間被夏琳拉了下來。
高澍低頭看了她一眼,見夏琳那俏皮的樣子,寵溺的笑了。
陸靜秋看到這一幕,心中再也沒了波瀾。
對於高澍,昨晚,她就已經放下了。
或者說,上輩子最後那一晚,她就已經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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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陸叔叔麼,我是陸靜秋同志的隊友沈慕,陸靜秋同志讓我告訴您,她大概在後天下午三點到達西城火車站,車次是…”
“沈同志,謝謝你,叔叔記住了,謝謝你對我家靜秋的幫助,以後有機會,歡迎來我家做客。”
“有機會一定去,陸叔叔再見。”
沈慕給陸爸爸打電話的時候,夏琳在高澍身邊遠遠的看着,笑着打趣道:“阿澍,沈慕同志很少和女同志說話的吧,好像她對陸靜秋同志不太一樣呢,他該不會喜歡陸同志吧。”
高澍笑着搖搖頭:“怎麼會,沈慕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夏琳道:“你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呀,回答的這麼幹脆。”
高澍道:“總之,這種事兒不可能,走吧,好不容易來縣城,我陪你轉轉。”
高澍是知青,和夏琳結婚後,暫時住在夏家。
高澍從畢業就來到了這裏,掙得公分一年也不夠一個人開銷的呢,不過高伯伯時不時地也會給他郵一些錢。
高伯母雖然不會寄錢,但物質上沒短過他的。
所以高澍身上有幾百塊錢,三大件是給夏琳湊不齊,但買個手錶還是可以的。
陸靜秋比較有經驗,身上值錢的被她裝在了襪筒裏,整錢被她縫到褲子裏。
身上只留了這兩天喫飯的錢。
她的位置靠着車窗,身邊也是個女同志,到是放心了不少。
看着窗外這美麗的鄉村景色漸漸遠去,陸靜秋的心也在慢慢的平靜。
車廂裏的人不多,但行李不少,這個年代出個遠門不容易,大多是探親的,所以帶了不少東西。
前面那個人還帶了兩只活鴨子呢。
一路上也沒什麼人搭訕,到了中午的時候,有工作人員推着小車買東西。
陸靜秋低頭看了看高澍給他的幾個雞蛋,見旁邊的女同志要了兩個包子,自己也跟着要了兩個素包子,一共四毛錢。
不管什麼時候,火車上的東西總比外面的貴上一些的。
中午飯就着涼開水吃了兩個包子,晚上的時候吃了兩個雞蛋。
這一天都不知道停了幾站了,陸陸續續上來下去,這會兒看着車廂的人,反而多了不少。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陸靜秋望着車窗外的夜空很是閃亮,看着滿天的星星,漸漸的腦海裏卻是凌亂的前世今生的記憶,一想到媽媽早早離開了她,心裏沉重的被什麼東西壓着,差點呼吸不上來。
最後愣是被憋醒了,擡頭看看周圍,一片安靜大多都熟睡了。
醒來的;醒來的陸靜秋久久無法入睡,她感激老天讓她回到了二十歲,但又怨老天爲什麼不讓她早回來幾年。
早早回來,她一定不會在去追着高澍到鄉下,一定會在城裏找個工作,幫着媽媽調理好身體,媽媽也不會得了癌症離他們而去。
她也知道,人生沒有那麼完美的,她現在能做的,好好地陪陪媽媽,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讓媽媽不那麼痛苦,沒有太多遺憾。
…
西城軍區大院,最裏面西南一排,從南面數第三家,陸先潤今天難得早回來。
見妻子在廚房忙活,帶着笑意進了廚房:“蘭平,把秋兒的房間收拾一下吧,這兩天多買點好喫的,後天晚上做的豐盛些。”大風小說
周蘭平放下手中的勺子,看着一臉笑意的丈夫,好似想到了什麼,不確定地問道:“怎麼突然收拾秋兒的房間,她…難道要回來了?”
陸先潤沒瞞着她:“嗯,今天打電話說回來探親。”
周蘭平道:“今天打電話,我怎麼沒接到?”
“是打給我的,還不讓我告訴你,說想給你個驚喜。”
周蘭平笑了:“這孩子,她要回來不告訴我,我可真生氣。”笑着笑着就紅了眼。
陸先潤摟着了妻子,默默的拍了拍她的背,夫妻兩個都想女兒,日思夜想的,女兒終於要回來了,他們能不激動麼。
“她一個人,還是和高澍一起?”
“一個人,蘭平,這次孩子回來,咱們好好勸勸他,高澍不適合她。”
“你女兒和你一個脾氣,死倔,咱要是能勸得動,她也不會偷偷的跑鄉下去。”
“這兩個在那邊肯定吃了不少苦,性子磨一磨,說不定想開了。”
“希望吧,我可不想在讓女兒離開咱們了。”
“嗯嗯。”
…
陸靜秋在車上待了兩天兩夜,因爲是硬座,這兩夜都沒怎麼睡好,這樣也好,睡的不死小偷纔沒有機會下手。
就因爲她旁邊的女同志在外面,夜裏瞌睡多了些,她外面的兜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劃破了,慶幸兜裏就一毛錢,沒損失太多。
到了西城站後,陸靜秋先把一個包跨在自己身上,然後一手提着一個包。
擁擠着下了車。
陸先潤遠遠的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從人羣裏鑽了出來,幾個大包駝在身上也沒見有什麼笨拙,反而像個花栗鼠那般,風速般的穿梭着。
陸先潤看着這樣的女兒,眼睛不受控制的紅了幾分,忙帶着警衛兵上前去:“秋兒。”
“爸爸。”
看着年輕了三十年的爸爸,陸靜秋激動興奮的同時,心中有千言萬語不知如何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