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已經醒了，在牀上。”
沈若塵和康嬪對視了一眼，走進了裏間。
就算是有心理準備，沈若塵也被嚇了一跳，這滿牆、就連牀上都掛着東西，上面寫的都是一些……
訓斥、規範女子的話。
一大眼，白茫茫、黑壓壓的，一片一片的，不用時間長，就這麼一會，沈若塵就感覺全身不舒服。
看了康嬪一眼，康嬪聳聳肩，表示就是這樣。沈若塵滿臉的不悅。
緩緩地走到二格格牀前，看着這瘦瘦又沒精神的小姑娘，沈若塵耐下心道：“二格格，你這是做什麼？有什麼想不開的啊？”
“皇貴妃娘娘，”二格格勉強地張嘴，伸出手臂來，“我能問您一件事麼？”
沈若塵有些奇怪，“問什麼啊，問吧。”
“要是您自己這孩子出生了，也是格格，您……您會要求她很多很多麼？”
“你指的是……”沈若塵看了看屋內的裝飾，“這些是你額娘逼你的？”
二格格眼角流了兩行淚，沒回答，手卻死死地攥着沈若塵的手，“宸娘娘，我額娘說，做父母的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都是爲了孩子好，可是……我不喜歡，我真的不喜歡，我想死，爲什麼你們還要救我啊？”
“好端端的，格格怎麼這麼說呢？是誰欺負你了麼？”
二格格搖搖頭，歪頭看了看自己屋子，滿眼都是厭惡和絕望，“我說您好，您對三弟好，可是額娘說，三弟不是您親生的，所以您纔不上心呢，等您有了親生的孩子，您一定也是這般，我不信！”
“宸娘娘，您告訴我，您有了親生孩子，也會逼她做不想做的事麼？”
二格格說得可憐，眼神中帶的也不是這麼年紀該有的神情。
“你額娘都逼你幹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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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說，我不想說！”二格格突然情緒激動，抱着自己頭，使勁地搖着，“我不要想！我不想活了，讓我死吧！讓我死吧！”
“二格格，你這到底是怎麼了？”沈若塵和康嬪紛紛抓着二格格，“好孩子，你說出來，我替你想法子。”
“是啊，孩子，你不是想問麼，我告訴你，我不會，親生的孩子我更不會逼他，我相信你皇阿瑪要是知道了，也不會逼你的，你說出來，本宮替你和皇上說！”
二格格哭着搖頭，“那額娘就完了，額娘說了，她只有我了，我只能聽話，要不然她就不要我了！她也不活了，她就跪着求我，求我……”
“你額娘跪着求你？”康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那是什麼求，分明就是在威脅、在用孝道逼人！”沈若塵越看着屋裏的東西越生氣，什麼卑弱下人、什麼晚寢早作，什麼女子以弱爲美，生女如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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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還有什麼專門練習跪着伺候婆婆的東西，沈若塵掀起二格格的褲腿，果然青紫一片，不僅如此，身上一點肉都沒有，用骨瘦如柴來形容也差不多。
沈若塵火冒三丈，偏偏這時一個宮女上前端着藥要給二格格喂，沈若塵一看，皺眉問道：“怎麼連蜜餞也沒準備呢，格格怎麼嚥下去？”
宮女猶豫一下道：“我們娘娘說，要學着喫苦，蜜餞什麼的點心，平時也不……。”
沈若塵眯着眼睛，看向二格格，二格格生無可戀的道：“可惜我還是被隨便的額配了人，不能如額孃的願了。宸娘娘，我真的不想活了，活着太苦了。額孃的要求……我下輩子在做吧，你們讓我死吧，死了我就解脫了……”
“這都是什麼！”康嬪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純貴妃是瘋了麼？”
沈若塵緩緩的站起來，伸手一下子就拽下了牆上貼的東西，一個又一個，還喊小核桃：“你們都撕，把牆上這些東西都給我撕下來！燒了！”
“還有那些，都給我砸了，砸了！”
“宸娘娘……”二格格要掙扎得起來，奈何用不上力氣，只能伸手喊着。
這屋裏本來伺候的宮女忙上前拉着小核桃，還道：“皇貴妃娘娘，這不行啊，這我們娘娘回來會生氣的，這……”
“砸！本宮說了砸就砸，誰敢說話，本宮擔着！”
“不行啊皇貴妃娘娘，真的不行啊！”
兩方人正糾纏着，只聽身後咣噹一聲，是硯臺被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的聲音，衆人回頭，只見元德帝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身後。
元德帝怒氣衝衝，眼睛都被氣紅了，滿身的殺氣，直接大聲呵斥道：“都聽皇貴妃的，把這些破爛東西都給朕撕碎了！燒了！一個也不許留！”
“皇上……”
“皇阿瑪……”
元德帝站在那看着衆人，衆人忙忙活了起來，撕得撕，搬得搬，不一會，屋內就沒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眼看着二格格的眼睛都亮了一些。
“孩子，”元德帝上前摸了摸二格格的頭，“好孩子，別想那麼多，皇阿瑪會治好你的病的，你收拾收拾，明個和皇貴妃去頤和園住一段日子吧。”
“啊？”
二格格喫驚，沈若塵也喫驚，“和我去頤和園住？”
“朕也去，你放心，”元德帝看了看二格格，衝沈若塵道，“你不是一直想去那住麼？冬天也好玩，正好帶着孩子們都去玩玩。對二格格的病也有好處。”
二格格有些擔心地問道：“皇阿瑪，那我額娘呢？”
“宮裏還需要你額娘主持呢，再說了，也不能去太多的人，你額娘就不去了，你跟着你宸娘娘一起住，還能和你三弟、三妹一起玩玩。”
元德帝摸了摸二格格的手，“可以麼？”
二格格想了想，點點頭，“兒臣聽皇阿瑪的。”
“好。”元德帝強擠出一絲笑容來，“以後別多想，你還是孩子呢，再說了，朕的孩子，只有你罰別人的，哪有自己罰自己的？對不對？”
二格格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行了，那你歇息吧，一會讓她們收拾東西，帶兩個丫頭跟着就夠了，朕和你宸娘娘就先走了，”說罷，元德帝便拉着沈若塵離開，還吩咐康嬪照顧照顧。
“皇上……您這是……”
出了大門，元德帝直接就發火了，“來人，把純貴妃給朕叫到養心殿來！馬上！滾過來！”
“皇上，您別太生氣……”
不等沈若塵說完，元德帝抓着沈若塵的胳膊，“若塵，二格格朕就交給你了，看在這孩子命不好可憐的份上，勞煩你開導開導吧。”
“這……臣妾哪裏會什麼開導啊？再說這是純貴妃的孩子，臣妾不好多管的。”
“純貴妃？她還配做貴妃，還配做一個母親？”元德帝的怒火直接燒紅了眼睛，死死地攥着拳頭，“她根本就不配！她該死！朕好好的孩子，要被她折磨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