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出來了自個身邊之人的意思,皇后嘴角微微翹起,嘴邊噙着似有似無的幾抹笑意,她對於如意的心思倒也不是不然然瞭解。
小口啜了幾口碧螺椿後,皇后柔荑中所端着的一盞熱茶,柔和的瞳眸隱隱迸發出幾許怒焰,一閃過的怒焰卻是不曾被身旁的吉祥所察覺到些許的端倪來。
生怕如意顧及自個的事情而被自家娘娘所責罰,吉祥倒是朝着皇后跟前邁進了幾步,隨後俯身作揖畢恭畢敬對着皇后娘娘自請罰。
聞得這吉祥上前請責,皇后的本意達到之下,她心底實則也不願意多於此事上耽擱,右手不妨輕揮幾下,示意如意起身便是。
心緒輾轉幾番,皇后凝神於不遠處的簾子之上,又低啜了幾口碧螺椿,溫柔的語氣緩且低銀道:“不錯,如意這沏茶的手藝是越來越精了。”
皇后心底真正不曾有過想要責罰吉祥的心思,在吉祥請罰之下,她不過是示意她起身於一旁,轉而倒是直接將話題轉移到另外一處地方罷了。
察覺到自家娘娘的心思之下,吉祥倒是樂見其成,聞得娘娘誇獎於自己的沏茶的手藝,她手中的絹帕掩了掩臉,繼而俯首作揖回稟道:“承蒙娘娘的栽培,奴婢的沏茶的茶藝纔會越來越精乎。”
只是吉祥心底也很是明白,皇后的心思實則不在這上面,她眉毛微微上揚幾許弧度,似爲好奇的朝着自家娘娘探聽一二。
杵立於一旁的如意見得吉祥多次提及,思緒倒也很快便歸於原地。
憶及起來方纔之事下,如意拉攏了幾下吉祥的衣袍,示意她不得多問。
略微停頓了幾下,吉祥抿了抿脣後就噤音不再多一句,她如此詢問之目的既是達到了,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可多言語。
遂吉祥於如意拉攏衣袍角不過刻鐘之時,她已然踮着蓮步徐徐繞道了自家娘娘的身後,如往常一般爲娘娘按摩穴道。
一邊按摩着穴道的吉祥,她手勁略微柔和得當,在無意間實則也是舒緩了自家娘娘的壓力罷了。
而如意回眸之下,憶及起來方纔之事,眉頭一蹙,心中的彎道已是繞了好幾轉。
對於這宛貴人的行爲作風,如意心底隱隱也足矣察覺到此女子本身潛藏的對於自家娘娘威脅。
表面上來看,宛貴人的此舉實則不多明智,就算是有皇后娘娘爲自己撐腰,她這般明目張膽與儀貴妃叫囂作對,且還有本事逼得儀貴妃重新操練往日已然生疏的琴技。
可見這宛貴人的城府也着實不深,若非她堂而皇之與儀貴妃叫囂作對的話,怕是不待儀貴妃動手,自家娘娘心底多少還是回防及此人個一二。
略微沉銀了幾番,如意琢磨了片刻就回神,她的眼神對上了自家娘娘的正在打量的眼神,不緊不慢地循着娘娘的話語接下道:“主子所言甚是,只是奴婢心下以爲,宛貴人這般堂而皇之與儀貴妃叫囂的話,…”
“怕是難以與儀貴妃抗衡多久,畢竟儀貴妃身後的靠山,縱觀後宮之下,無一人足矣與她抗衡,遂奴婢以爲這宛貴人多少還是有些操之過急了,怕是被擊垮的日子不久乎。”微微頓了一下,如意挑破裏頭的端倪直言一番而道。
一聞得如意的此番話語之下,皇后不着邊際的擺了擺手,心中已然是明白自己的心腹此番話語的深意,面上風雲未變的呢喃道:“無妨,不用特意給宛貴人提醒,她若真是精明之人,應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手中卷着娟子的動作不由一滯,如意心底恍若明鏡,自家娘娘都坦言到這等地步,便是鐵了心不想要出手了。
低垂下眼眸,如意琢磨了片刻之下,她到底不妨直接應了句道:“是。”
杵立一旁,吉祥失神地凝視窗外搖搖欲墜的風箏,起初的紙鳶脫離了繩索之刻,迎着風飛得更遠,可短短不過幾刻鐘,便被風無情得擊垮下來。
憶及到自家娘娘的幾番話語,吉祥將兩者給聯繫起來之下,眼眸中幾抹驚愕之色瞬即閃過,儼然琢磨到了這裏頭究竟是何等深意罷了。
她細琢磨下,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之內,每個嬪妃倘若沒有半點手段,怕早已然被算計得連渣都不剩下了。
按照吉祥對於眼前的主子的瞭解,她明白自家娘娘想要先行靜觀其變,好坐收漁翁之利。
再者對於自家娘娘而言,不管是婉貴人或是儀貴妃,這兩人誰勝誰敗,雙方的實力必然有所折損。
恐怕對於自家娘娘最好的結果便是藉着婉貴人的手擊垮了儀貴妃,再不濟也只是折了婉貴人這一棋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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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番細磨深想下,吉祥反而是與如意的看法相互背駁,許是察覺到身旁的人兒情緒難免有些許低落,回神之刻,吉祥用手中的粉色帕子半掩着臉輕笑幾下。
踏着輕快的蓮步漸漸循着正在爲自家娘娘按摩的如意走了過去,待到吉祥靠近到如意的身旁之際,不禁低語呢喃幾句道:“娘娘自有定奪,我等只需遵從命令即可。”
吉祥的語調比起往日而言,到底還是壓低了不少,她無非只是想提醒爲自家娘娘按摩的如意,將自己低落的情愫收斂着點。
聽聞到往日一同伺候自家娘娘的吉祥的幾句低語呢喃,原本如意多少還是有些許懨懨然的神色,手下的動作力道難免不經心了不少。
若非吉祥走過來提醒自己一番的話,如意怕多少還是會惹得自家娘娘發怒。
待到如意後知後覺之下,她纔回過神來,背後不禁冷汗淋淋,擡眸之時朝着吉祥遞了幾許感激的眼神過去。
冷然的眼神凝落在外頭隨着風走的紙鳶之上,時而墜落時而隨着風翱翔於半空之上,皇后眼眸蘊着幾絲陰霾,旋即一閃而過,似乎不曾有過一樣。
嘴角微微揚起了幾抹譏諷的笑意,皇后伸手扶了扶頭上的鳳頭釵,許是尋思到了何事,不經意發出了一聲感嘆,似在自嘲又似在嘆息。
失去了繩索的紙鳶就算是一時間不曾墜落,終究也不可能在天空中翱翔多久,它的下場無非只有一個:墜落於某一處地方無法再次翱翔於空中罷了。
與此同時,婉貴人這時候還不知道自己已然在不經意間被人給算計了,且這個人還是自己所爲倚仗之人。
可以想到倘若上官蓮葉得知到這一點的話,怕是會臨時改變主意,她萬萬不曾想到,原本的皇后頗爲支持自己的舉止,如今竟是坐等收魚翁之利。
衍晴宮
上官蓮葉端坐在一把別有一番精緻的“綠綺”之前,皇上素聞得上官蓮葉能彈得一手好琴,便賞了她一把精緻的綠綺。
對於頗爲受寵的上官蓮葉而言,她也不曾意識到這把綠綺會因此給自己帶來了何等禍事。
得到了皇上的賞賜之下,上官蓮葉自然順着梯子而下,每每當皇上來到自己的寢宮之際,勢然會親自彈上幾首。
琴音嫋嫋,繞樑不止乎三尺,歌舞欣起,鶯歌燕舞。
精心準備正於的舞池中央撫琴的上官蓮葉,一襲幾近水藍的百褶裙,右手皓腕輕挽,露出那水靈晶潤的翡翠玉鐲,襯得那她原就白皙的玉臂愈發的纖細惹人憐愛,可那張絕色的臉勾勒的卻是妖嬈明豔。
幾經準備的宮娥扭着纖細的腰肢擺動着身姿,乍一眼望去,舞池中央的上官蓮葉一邊撫琴繞着琴軒周遭起舞,妖冶的眼神頻頻循着坐落於一旁的皇帝投遞而去,額間所點綴的一梅花的芯更襯得她的容顏越發的撫妹。
時而翻轉,她白皙的玉臂擺動着,只見上官蓮葉水樣剪瞳之中泛着魅人心魂的神色,右手勾着示意讓一旁觀賞的皇帝步入舞池。
輕靈脆耳笑聲惹得皇帝龍心大悅,流轉的眼神頻頻落於上官蓮葉的身上,眼神瀰漫着些許迷離的神色,皇帝並未步入舞池中間與上官蓮葉周遭而去。
身着一襲黃色龍袍的他正聚精會神地欣賞着上官蓮葉的琴藝與舞姿,相似的場景相似的人,讓皇帝不敢靠近,生怕自己靠近些許的話,舞池之上的人便會消逝得無影無蹤。
足矣看得他對於已然逝去的伊人,依舊念念而不忘,迷離的眼神凝視於上官蓮葉的身上,看似在深情款款地看着自己的愛妃的皇帝,實則是在透過上官蓮葉看另外一人罷了。
上官蓮葉撫妹的瞳眸蘊着波光輾轉着,她自然也察覺到皇上正深情款款地凝視着自己,便投以一抹撫妹的眼神過去。
見到此番場景,上官蓮葉自然明白今晚自個精心所準備的一切並沒有白費力氣,不然也不可能惹得皇上將眼神頻頻落於自己的身上。
她自上次從皇后的鸞玉宮歸來之下,就已然着手準備今晚的這一場,生怕弄巧成拙的上官蓮葉,暗自提防皇后的別有用心之下,倒還派遣自己的心腹於這深宮中勘查一番關乎當年甚爲受寵之嬪妃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