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在家?那我可安排人私闖民宅了啊。◎
“把東西放下之後直接走人,千萬不要噓寒問暖,不然你只會體驗到什麽叫做‘熱face貼人家冷臀部’。”
這是裴星銘出門之前,司徒朝暮叮囑他的最後一句話。
但裴星銘這人從小就是個混不吝的主,一言不合就跟人乾架那種,就沒輕易服過誰,要是輕而易舉地就被司徒朝暮的三言兩語給嚇唬住了,那他這麽多年的“光輝歲月”算是白混了。
所以,司徒朝暮越是形容的煞有介事,他就越是好奇宋熙臨那小子的廬山真面目。
而且自己的表妹肯定是自己最了解,司徒那家夥本身就不是什麽善茬,看起來是個纖瘦清純的漂亮小姑娘,實則心比誰的都黑,肚子裡的損點子就跟地裡的小麥似的,一茬接一茬,能讓她感覺到不好惹的人,不是比她還黑,就是擁有著絕對的武力值。
聽描述,那家夥似乎是屬於後者,但是再厲害還能厲害到哪兒去?女孩子就是這,視覺動物,三觀跟著五官走,只要人家長得帥,造型再拉風一點,就不分配青紅皂白地把人家當成了深不可測的風雲人物,但其實人家在身後背把刀可能只是單純的在玩cosplay,一個二次元宅男而已。
還有,都什麽年代了,有幾個男的會留長頭髮?一聽就假,假發的假。
裴星銘雖然不混cosplay的圈子,但也知道假發套這種東西想買就能在網上買到,別說“混元髻”了,七彩斑斕流星辮都能買到。
再加上司徒朝暮本身就有說話誇張的毛病,所以裴星銘從一開始就沒覺得租下404的那個家夥能有什麽過人之處,更沒把司徒朝暮的叮囑當成一回事,只覺得404那家夥是真的挺能裝逼。
11號樓就在7號樓後面,走路兩分鍾就到了。電梯門打開後,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掛在牆上的紅色消防箱。
裴星銘還是有一些道德底線的:“那不是私闖民宅麽?”
裴星銘也是束手無策:“現在怎麽辦?我先回,等會兒讓他自己來拿?”
先斬後奏也讓她玩得明明白白。
逼王他見的多了,一般都是因為欠削,削一頓就返璞歸真了。
但是就按一米六三算,她的腦袋距離消防箱的箱頂也沒多遠,也就一拃半不到兩拃的距離,怎麽可能抓到扳手?還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那得多快的反應速度?
他身高一八五,這只消防箱的頂部高度可能也就兩米。司徒朝暮朝號稱自己一米六八,但其實她媽早就在私下把她出賣了,其實她只有一米六五,還是早晨起來的時候量的,要是晚上睡覺前量,估計只有一米六三。
還是無人回應。
司徒朝暮卻說:“你去都去了,總不能再拿著東西回來吧?而且我也沒讓你進門啊,你用備用鑰匙把門打開,但是不進門,把東西放在門口,然後把門一關,誰會說你私闖民宅?”
司徒朝暮又說:“你要是覺得不合適,我就再給他發條消息,說是因為他不在家又不回消息咱們才出此下策私自開門的。”
要論歪門邪道和陽奉陰違,還得是他這個妹。
裴星銘想到了司徒朝暮的講述,走到了消防箱前,比劃了一下高度。
司徒朝暮:“你不是拿著備用鑰匙呢麽?直接開門進去唄。”
裴星銘:“……”我竟無法反駁。
裴星銘:“嘖,這小子忒高傲啊。”
司徒朝暮義憤填膺:“何止是高傲,簡直是目中無人!”
司徒朝暮無奈:“我發了呀,發了好幾條呢,還打了電話,人家一直都沒回復!”
裴星銘一臉不屑地衝著消防箱搖了搖頭,感覺自己也是挺有意思,竟然會來做這種無聊的證明。
裴星銘只好用手機給司徒朝暮打了通電話,如實告知:“家裡好像沒人。”又問,“你給他發消息了麽?”
來到404門口,裴星銘咚咚咚地敲響房門,等了一會兒,沒人來給他開門,他就又敲了一遍,同時喊了聲:“家裡有人麽?我是房東。”
八成又是司徒在誇張杜撰。
裴星銘有些不理解:“就這兩樣東西,非得立刻馬上送出去麽?反正如果我是租客,我肯定不願意房東因為這一點點小事就私自開我的門。”
司徒朝暮的語氣一下子就變得嚴肅認真了:“對,熱水器是小事,門禁卡也是小是,天然氣卡還是小事,所以就可以隨隨便便對別人愛搭理不搭理,視而不見,等到他因為熱水器出事兒或者因為沒有門禁卡和天然氣卡影響生活的時候,就不會再說這是小事了。”
裴星銘頓口無言,但是細細一想,感覺他妹說這話好像也沒什麽毛病,當房東的人最怕的不就是租客出事兒麽?一旦出了事兒,責任就是自己的,哪分什麽大小事?
“那、行吧。”裴星銘妥協地說,“我把門開一條縫,把東西塞進去就走。”
司徒朝暮:“嗯,我現在就給他發消息。”
掛斷電話後,裴星銘從褲兜裡掏出了404的備用鑰匙,謹慎地將防盜打開了一條縫隙,然後只伸了一只手進去,把門禁卡和天然氣卡放在了門口的鞋架上,然而就在他正準備把胳膊收回來的時候,屋子裡面突然傳來了開關門的聲音……有人?在家?在家不接電話不來開門?把人當傻子耍呢是吧?
除非這家夥是聾啞人,不然裴星銘根本無法說服自己不去發火。他乾脆直接把門推開了,緊接著,就看到了一個身形修長的女人從正對著大門的那條過道裡面走了出來。
女人的膚色冷白,眉宇清俊,一頭濃密烏發,長至鎖骨以下。顯然她剛洗完澡,發梢還在濕漉漉的往下滴水,直接光著腳踩在了白色的瓷磚上,但對於裴星銘來說,這不是最尷尬、最羞恥的事情,最尷尬、最羞恥的是,這女的,竟然只在腰間圍了一條白色浴巾,上半身全-赤果果。
這他媽什麽陋習啊!大白天的洗完澡不穿好衣服就出來瞎逛?!
“女人”的第一反應卻並不是驚訝與驚慌,而是迅速看向了放在電視櫃上的那把長刀,確認長刀無誤,“她”松了口氣,瞬間收斂了目光中的凌厲,繼而才又看向了突然出現在自己家門口的陌生人,眼眸清冷,神態淡然,不疾不徐,仿若是在打量一位闖入虎穴的莽夫。
裴星銘趕緊用雙手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眼,同時朝後轉身,又急又慌地大喊著解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房東她表哥,來給你送東西的!敲了好久的門你都沒來開,我沒辦法了才……”
誒,我艸,不對啊!
話都喊到一半了,裴星銘才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兒的地方:哪個女人的胸能那麽寬闊緊實?還有好幾塊腹肌。
再仔細回想一下他的身型:腰身挺拔,線條幹練,瘦而不柴……這他媽明明是個男的!
男的我躲什麽躲?
裴星銘放下了擋在眼前的手,歎氣的同時又把身體轉了回去,對上了那雙無波無瀾的漆黑眼眸:“我說兄弟,你既然在家,能不能接個電話?”
“沒看到。”宋熙臨語氣冷漠,言簡意賅,無動於衷地朝著沙發走了過去,抓起了扔在上面黑色短袖,套在了身上。
裴星銘突然就明白了司徒朝暮為什麽會因為這家夥的一句“不需要”而暴躁如雷了:洗澡沒看到消息情有可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這種冷冰冰的語氣和滿不在乎的態度著實令人惱火。
真他媽的是“熱face貼人家冷臀部”了。
為了能繼續和宋熙臨對視,裴星銘也管不了那麽多了,直接踏入了屋子裡:“朋友,無論是熱水器還是門禁卡還是天然氣卡,我們都是出於對你負責的態度來跟你溝通的,你這樣愛答不理的不合適吧?”
宋熙臨的面色不改,語調冷冷:“私闖民宅就合適了?”
裴星銘:“……”
望著宋熙臨那雙不近人情的眼睛,裴星銘終於意識到了,眼前這家夥壓根兒就不是那種願意和你好好溝通的人,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做人情世故和虛與委蛇,他也懶得和你掰扯那麽多,不分青紅皂白直接拒人於千裡之外。
總結來說就是:不知好歹。
這還有什麽好說的啊?
“隨你便吧。”裴星銘一邊轉身往回走一邊說,“以後出事兒了別賴我們就行。”然而路過鞋櫃時,他的眼角余光突然掃到了放在上面的門禁和天然氣卡,以及,兩把圈在一起的金屬鑰匙……牛逼是吧?老子還不信邪了,就是要看看你到底有多牛逼。
裴星銘突然站定,抓起鑰匙的同時開口:“哦,對了,還有件事兒忘了……”話音還未落,他猛然將那串金屬鑰匙朝著宋熙臨砸了過去。
體育生的方向感向來準確,兩把鑰匙直衝宋熙臨的眉心。
正常人突然被襲擊,第一反應一定是閉眼頷首抱頭,驚恐蹲地或者驚慌閃躲,然而宋熙臨卻沒有任何躲避性的動作,一雙清冷眼眸中不見絲毫波瀾,僅是在鑰匙即將飛來之際輕輕地偏了一下腦袋。鑰匙擦著他的鬢角飛了過去,“哐啷”一聲勁猛地砸在了牆壁上。
宋熙臨一言不發,面無表情地盯著裴星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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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襲失敗,裴星銘有些遺憾:“呵,你反應倒是快。”隨後,他像是個沒事兒人似的朝著鞋櫃揚了揚下巴,“門禁卡和天然氣卡放這兒了,記得愛惜,丟失和損壞都是需要賠錢的。”說完,便離開了。
關門聲響傳來的那一刻,宋熙臨微微蹙起了眉頭,然後從茶幾上拿起了手機,看到了三通未接電話、四條未讀短信以及無數條微信未讀消息,無一例外全部來自於一個人:司徒朝暮。
宋熙臨輕歎口氣,打開了微信,在無數條未接語音通話提示和無數條未接視頻通話提示以及兩段教他使用天然氣卡的視頻中艱難地挑選文字消息閱讀。
讀了二三十條文字消息之後,他大概拚湊出了她想表達的信息:在家?去給你送東西;不在?那我可安排人私闖民宅了啊。
與此同時,他還發現了她的一個怪癖:打句子不打全,總是半句話半句話的發消息。
明明一段文字就能表達清楚的事情,非要分成三段發,就好比這一句:我讓我表哥去給送門禁卡和天然氣卡。
司徒朝暮給他發來的則是:
【我讓我】
【表哥】
【去給你送】
【門禁卡和】
【天然氣卡】
未讀消息的數量徒然增多,還看的人眼花繚亂。
為了避免自己以後再受這種文字罪,宋熙臨相當認真地編輯了一段文字,給司徒朝暮回了過去:【以後有什麽事情請一次性說清楚,消息太多我看不過來。】
他甚至還用上了敬語“請”。
然而,收到的回復卻是:
【好】
【我以後】
【盡量】
【發長句子】
【但也】
【希望您能】
【及時】
【回復消息】
宋熙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