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鈴豈會聽不出來她話裏的拒絕,心裏涌上越來越多的酸澀。
她看向葉承歡:“你心裏是不是很怨我?所以,你連一個我能夠彌補的機會都願意給我?承歡,跟我回去蕭家,難道真的就這麼不喜歡嗎?”
葉承歡無言,想着應該怎麼回答。
蕭明軒坐在一邊,完全把蕭山的存在當做了透明:“當然怨,而且還要跟幾個之前都沒相處過的人突然住在一起,換做是你當初嫁給我爸的時候,還不是適應了好幾年才能夠完全接受嗎?”
“我……”
殷鈴知道蕭明軒喜歡承歡,但是沒想到,他竟然在知道承歡是自己的女兒以後,還能夠如以往一般的對待她。
之前,她就領教過了。
現在,竟然又要再領教過一次。
不過,蕭明軒的維護,也沒有說錯。
她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才徹底適應蕭家的生活,承歡才知道她的身世不久,她猶豫,不去蕭家,也是情有可原。
她頓了頓,道:“我只是想着,我們母女之間已經錯過了那麼多年,分開了那麼多年,剩下的時間,能夠抓緊多少時間便抓緊多少時間相處。”
葉承歡並沒有因爲殷鈴的態度和言語動容。
這二十幾年來,她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生活。
沒有葉家人的幫助,沒有跟殷鈴在一起相處過,她不都是一個人過來了嗎?
她突然找上門來,突然要把自己接回蕭家,她當然接受不了。
當下,她仍舊露出毫無半分笑意的笑容:“蕭太太,我想我的拒絕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認爲,我們之間就維持目前的原狀比較好。”
這話,是不打算相認了。
殷鈴臉色蒼白,血色盡失:“怎麼說我們都是母女,你怎麼能夠對我的一片好心如此無動於衷呢?”
薄瑾司聽不下去了。
他越是看殷鈴,就愈發的不順眼。
把小東西就交給一個這樣的親生母親,倒不如維持現狀。
於是,他不在沉默着看好戲,而是在好戲即將結尾的時候出了聲:“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應該強人所難不是嗎?”
之間,轉動着手機,語氣悠然:“蕭太太口口聲聲打着彌補的幌子,說了半天,你都是只管着你自己的心情和想法,半點沒有爲葉同學考慮過。”
殷鈴未料到他會出聲,愣了下。
她看着薄瑾司,怎麼看,都覺得作爲葉承歡曾經的教授,他的關心和維護都超過了兩人之間適當的度。
轉動着手機的動作,停下。
薄瑾司擡眸,輕飄飄的語氣裏,夾雜着不可違逆的霸道與維護:“蕭太太,我絕對不讓葉同學跟你回去蕭家的。而且,葉同學的拒絕都說的很清楚了,要是你沒什麼事情,就可以走了。”
“薄少……”
“要是你覺得無聊,你也可以回到蕭家做點兒打發時間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在這裏逗留太久。”
“薄少……”
殷鈴有一絲不服氣。
無論如何,他們蕭家好歹也是Z國有頭有臉的人物,薄瑾司跟蕭逸沉之間的事情,她也聽說過不少回。薄瑾司這麼不給蕭家的面子,未免有些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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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着,以往溫和大方的臉上浮現一點怒意:“薄少,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
薄瑾司臉色驟冷。
眉眼裏,都是凌冽而讓人難以招架的冰魄。
蕭山心神一緊,有些擔心殷鈴的處境。
他屏息凝神,思考着找個能夠緩場的說話方式。
殷鈴渾身冰涼,她只覺得,自己是整個人從頭到腳都置身在冰窖裏面,僅僅被他那麼一個眼風掃過,她便忍不住後怕。
都知道薄瑾司向來隨心所欲,雷厲風行的處事風格,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人的目光,竟然能夠讓人毛骨悚然道如此地步。
一想到蕭逸沉時不時的還去找薄瑾司挑釁,她都忍不住對蕭逸沉心生佩服。
葉承歡察覺到某人不悅的情緒,她雖然跟在薄瑾司身邊這麼久,但是每每看到薄瑾司這般神態,都忍不住被驚了下。
她眼眶撐大了一圈兒,心想,蕭家畢竟還有個蕭逸沉,薄瑾司應該不會太爲難殷鈴吧。
她想的沒錯。
薄瑾司很快便收斂了怒意,
不過,他這麼做,完全不是因爲擔心會跟蕭逸沉交鋒。
他掃了眼葉承歡,恢復如常:“蕭董事長,你可能需要好好的跟你夫人商量一下了,我在z國這麼久了,還沒有聽過這麼好笑的話。我薄瑾司想要管的事情,竟然能讓人用‘管得太寬了’這幾個字來形容。”
蕭山雖
然心驚,但是很快就調整好。
薄瑾司的確不好惹,可蕭家的實力,並不差。
他一笑:“薄少,若是真算起來,這件事情你的確不該插手。”
殷鈴見蕭山出言維護,心裏的擔憂鬆了口氣。
薄瑾司勾脣,說出一字一句,都帶着冰刃般勢不可擋的凌厲:“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我是葉同學的教授,是她名義上的姐夫,她的事情,我怎會資格管?”
殷鈴喫癟。
面對薄瑾司的話,她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想說,他們之間的那點關係,哪裏能夠跟她和葉承歡之間的母女關係相提並論?
但是想想,還是壓下了說這句話的念頭。
要是惹到了薄瑾司,又是一場暗潮涌動的較量。
對於這種不能招惹的人,招惹了還特別麻煩的人,她還是選擇能夠少說一句話,便少說一句話吧。
葉承歡看出來薄瑾司的情緒,她也不想殷鈴和蕭山在這裏因爲自己牽扯出什麼麻煩,當下站起身,自動的坐到了薄瑾司身邊的位置。
蕭明軒滿眼不捨:“承歡……”
葉承歡衝着他,投去一個歉疚的眼神。
沒辦法,她就是一個只能攀附強者的弱者,是讓薄瑾司那麼厲害呢?
若是她不表現的好點兒,薄瑾司肯定都會在牀上折騰回來。
再說,她是不想跟殷鈴回去蕭家生活而已,一件這麼小的事情,沒必要放大。
她看了眼薄瑾司,不知爲何,在他身邊的時候,哪怕只是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坐着,都能夠讓她莫名的覺得安心。
就好似,她被受欺負了很多年,終於找到了一根可以依賴的喬木。
殷鈴看着兩人坐在一起,這一幕,竟然分外的養眼般配。
她經歷過了年輕時候跟蘇曉晴的事情,如今在看到葉承歡跟薄瑾司坐在一起,總會隱隱生出來一股擔心,忍不住害怕葉承歡回步上她曾經的後塵。
當下,她緊張的開口:“承歡,你還是跟我去蕭家吧,你不用立即就跟我相認,只管放心的待在蕭家就好。你住在薄少這裏,我還是擔心,我看葉大小姐,並不是一個能夠容人的人。”
說完,又繼續道:“你在葉家的情況本就不好,要是讓葉大小姐知道你跟薄少住在一起,只怕回到葉家,你的處境會比以前還要難堪。”
葉承歡勾了勾脣:“多謝蕭太太爲我考慮,這是我自己的事情,無需你來操心。事實上,比起蕭太太,我更相信薄教授,我在這裏,也比在蕭家會更自在。”
殷鈴再次受挫。
這次,連肩部都跟着爲之一顫。
原來在她的眼裏,她們之間的母女關係,竟然還比不上薄瑾司?
薄瑾司看了眼葉承歡,眼裏流露出笑意。
無疑,他很喜歡葉承歡這句話。
蕭山見到殷鈴這般模樣,望了眼葉承歡:“承歡,我知道你還沒有適應目前的真相,一時接受不了很正常。不過你媽媽說的沒錯,你留在薄少這裏,真的不適合。”
他還想再說,卻被薄瑾司的話打斷:“蕭太太,蕭董事長只管放心,葉同學在我這裏會得到最好的照顧。至於你們所擔心的事情,根本就是一件小事。”
下一刻,他語氣加重,堅定異常:“因爲,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蕭山眉頭微蹙了下,很快又嘆了口氣。
薄瑾司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
總之,今天就是蕭逸沉帶着人馬親自來這裏要人,都別想帶走葉承歡。
他納悶薄瑾司對葉承歡的維護和霸道,但卻沒有往別的方面去想。
蕭明軒窩在一邊,覺得無聊,乾脆就撐着腦袋,目不轉睛的盯着葉承歡。
他看不慣薄瑾司,但是誰讓承歡喜歡他呢?
殷鈴仍舊望着葉承歡,絲毫沒有離開的意圖。
葉承歡感覺到她的目光,被她看得渾身都不自然,她扯出一抹略顯僵硬的笑:“蕭太太,我們的話都已經對着雙方說過了,我相信你每天肯定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不如還是先離開吧?”
“承歡……”
不待殷鈴說話,葉承歡又接着道:“你只管放心,既然薄教授都做出了保證,就絕對不會食言。”
蕭山見事已至此,只能夠坐到殷鈴的身邊。
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輕輕的拍了拍。
殷鈴從葉承歡的身上收回目光,看向了他:“我……我想留在這裏……”
蕭山重重的嘆了口氣,他另一手落在她的肩膀處,安撫性的拍了拍:“我們應該要尊重承歡的意見不是嗎?你不是說過,可以一步一步,慢慢的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