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休息一天再上班時,四季溪谷的同事們都已知道了項氏易主的事。
原來是前一天已經下發了新股東注資的公告,並表明集團將在一週之內宣佈新的高層任命。
公告的目的是讓各個售樓處做好對外的解釋工作,以免客戶們有不當的猜測,從而影響樓盤的銷售。
其實客戶並不在乎任命誰是高層,只在乎項氏是否繼續存在,以保證順利交房。
當然,集團對外的宣傳口徑是:大股東強勢注資,項氏集團在售樓盤均按延續原有的服務標準,並適當加以提升。
客戶們一聽有金主投資了,這是好事啊,說明項氏的房子好啊,說不定公佈大股東時,房價就漲起來了。
於是,如預料那樣,居然掀起了一波小小的搶購高潮。
且不說同事們有多忙的事,就算再忙,也擋不住他們八卦的好奇心。
傳言的傳播速度遠遠比你預料得要快得多,況且這還是事實。
我剛一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裏,就發覺異樣的目光刷刷地向我戳了過來。
“夏沐,聽說收購項氏的是你老公,真的嗎”
“你都這麼有錢了,幹嘛還來上班今天是來辭職的嗎”
“傻啊你,夏沐要是不想幹了,還用得着來辭職嗎我們虹瑞的段總說不定還得親自來歡送呢。”
對於這些問題,我真的不知該怎麼回答,只覺得一夜之間,我與同事們之間出現了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但他們剛纔的話,卻不幸一語成讖了。
還不到中午,虹瑞公司的總經理段向山就真的來了四季溪谷。
以往他來這裏,基本都是與甲方的總監、銷售經理馬靈淑做工作交流,但這次他卻直接將我邀請進了洽談室,不用問,一定跟裴瑾年這次的變動有關。
段向山是個身材偏瘦、精明強幹的中年男人,十年前從外地來雲海打拼,從售樓員做起,一路成長,如今已經有了自己的房產銷售公司,混得也算相當不錯了。
“小夏,您先生裴總的事我已經聽說了,沒想到總裁夫人竟然藏在我的公司裏,都怪我眼拙,如果以前有怠慢之處,還希望您擔待。”
果然是這樣,但我沒想到他的畫風切換得這樣快,沒給我一點適應時間。
以前都是我對他點頭哈腰,現在一切都倒過來了。
我連忙擺手,“哪裏,段總太客氣了,您對我一直很照顧。”
聽我這麼說,段向山立即露出開心的笑容,“那我實在是太榮幸了,段某有個小小的請求,不知當講不當講”
“您說。”從段總直接變成段某,聽着彆扭。
“公司這邊有一個副總的位置,你能不能過來幫我”段總的目光相當懇切,我想當年劉備三顧茅廬請諸葛亮出山,也就這樣的表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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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哪裏是什麼諸葛亮分明是因爲裴瑾年的關係,兔子藉着月亮的光罷了。
段向山的心思我當然明白,他這是想第一時間抱上裴瑾年這棵大樹,如果我同意了,今後項氏所有樓盤的代理自然少不了他的份。
“段總,我的能力有限,實在不能勝任這麼重要的職位,我還是做我的銷售主管吧。”我推辭道。
段向山卻一臉虔誠地堅決否定了我,“誒,我怎麼可能
讓你繼續做一個小小的銷售主管太埋汰人才了,如果您覺得副總這個職位不太適合,也可以改爲顧問,在時間充裕的情況下來公司指導一下工作,其他的時間歸您自由支配。”
得,一下把我變成不工作白拿工資的了。
可是,這天下沒有白來的午餐,喫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我從他那裏拿到的東西,都需要項氏用訂單加倍還給他,這樣的事情我當然不會做。
“段總,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
我的話還沒說話,就被段向山打斷,“先不用急着拒絕我,您什麼時候考慮好了,說一聲就好,隨時恭候”
無語,拒絕別人,怎麼比求人還難
午餐時,於小珂興沖沖地說:“夏沐行啊你,老公帥也就罷了,居然還這麼有本事,你有火眼金睛嗎怎麼找到這支潛力股的”
我嘆了口氣,心裏暗想:他們僅僅知道裴瑾年收購了項氏,反應就這麼大,如果銳豐公子的身份一旦公之於衆,還不知會怎麼樣呢
“我哪裏知道他會這樣的要不然”我纔不找他領證呢,不過這話也就說給自己聽聽,但現在已沒有任何意義,心都是他的了。
“你家裴瑾年都這樣了,你以後還打算上這個班嗎”於小珂看我沒什麼胃口,從我碗裏夾了塊牛肉自己喫掉。
“你怎麼也問這個不上班整天呆在家裏,還不悶死”我怏怏地說。
“當然有事做了,你看那些闊太太們,做spa,健身,購物,插花,和朋友喝茶,伺候老公起居,帶孩子,管理家裏的傭人,看着老公是否養小三,且忙着呢。”
於小珂掰着手指爲我列舉,我聽着那些,感覺是另一個世界的事,與自己毫無關聯。
“那麼累還不如上班,被馬鈴薯罵一頓,都比這舒服。”我連咧嘴帶搖頭,表示做不來。
於小珂眼睛一亮,“對,你成了總裁夫人,以後馬鈴薯再也不敢欺負你了,會不會很懷念從前捱罵的日子”
“你別說,還真有點。”我開口大笑。
果然,我們剛回到售樓處,就見馬靈淑正在接待廳的邊上站着,橫眉立目地批評一個新來的同事。
那女孩低着頭,不敢說話,連連點頭認錯,眼淚在眼圈含着,不敢落下來。
見我和於小珂走進來,她馬上換了一張嘴臉,一個比平時見了羅明月還諂妹的笑飄了過來,“哎呦,夏沐,我正想找你一起喫飯呢。”
我沒想到她對我的態度也轉變得這麼快,以前不是視我爲眼中釘肉中刺的嗎看來身份地位這個東西還真是玄妙啊。
“我喫過了。”我訕訕地答道。
“噢。”她略顯失望地應了一聲,不過緊接着又笑着說:“前面開了一家特好喫的豆撈,明天我請你去嚐嚐,就這麼說定了。”
我腹誹道:這要是從前,我一定會認爲她要在菜裏下藥毒死我,才肯單獨請我喫飯。現在無非是想跟我示好,以彌補她對我做過的那些缺德事,防止遭到我的報復。
“那東西上火,算了吧。”我拿起杯子,準備給自己接杯純淨水。
不想馬靈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奪過了我的水杯,“我來。”
有一瞬間,我還以爲她要打我,直到她把水遞到我面前,我都沒怎麼回過神來。
我終於認識到,光環這種東西的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