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100章

發佈時間: 2024-05-11 10:2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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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小公主的一生【五】

他們成婚已經四年有餘, 小公主的日子比之前在宮裡還要快活,父母兄長和丈夫, 每一個都很疼愛她。

丈夫雖然話少了一些,但是為人體貼細緻,對她也是百依百順。

雖然從小就在父皇母后的寵溺之下長大,小公主倒並不蠻橫,只不過是嬌氣了些,比較喜歡撒嬌。

這四年來,小公主生活如意, 唯一不太順心的便是她想要個孩子,卻還遲遲都懷不上。相比之下, 她的丈夫就顯得沒有那麼的著急,反而還開口勸解她, 「你自己都還是個半大的孩子,我們也不著急要孩子。」

小公主不太開心的說:「可是哥哥的女兒都兩歲了呢,我也想要一個女兒。」

她很喜歡小孩子, 太子哥哥的女兒生的粉雕玉琢, 像是個可愛的糯米團子。

小公主覺得在這種事情上不能聽阿鈺的糊弄,她滿心滿眼的期待, 說:「明兒我跟母后一起去趟寺廟, 求個簽。」

他頓了頓,說:「好。」而後還不忘提醒她, 「明日天冷, 你記得要穿的厚些。」

小公主摟著脖子, 踮著腳尖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你也是。」她眼巴巴的看著他,又說:「宮裡的紅梅應該開了,你明天上朝回來可不可以給我摘一枝?」

他輕柔的撫摸著她的臉,聲音沙啞,「好。」

*

去寺廟求籤這天是小公主最後一次看見她母后,她尚且不知道她的丈夫已經開始部署大軍,準備謀反了。

皇后娘娘看著天真單純的女兒,心情複雜,一時不知道把女兒養成這副性子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她對西南王一家子都不怎麼滿意,不過身為一國之母,她把情緒藏的很好,就連女兒都看不出來。

「生孩子這事可不是求菩薩就有用的,若是駙馬不肯賣力,你即便是跪破膝蓋也求不來一個孩子。」皇后娘娘在女兒面前說話相當直白。

小公主臉紅了紅,接過母后手裡遞過來的香火,說:「他…..他還是很賣力的,也不知道是我的身子出了問題還是……」

皇后娘娘冷冷打斷她,「打小你就是母后的寶貝,這世上沒有人比你更金貴 ,依我看,這問題還是出在他身上。」

「母后,你這是什麼意思?」小公主沉默片刻後,緩緩問道。

「你心裡清楚。」

小公主撇嘴,道:「他才不會這樣呢。」

「你就是太傻了。」

現下是多事之秋,邊境屢屢被犯,西南王那邊又有異動,可是這些皇后都不能和女兒說,如今內憂外患,也不知還能撐多久。

只盼著她女兒能多快活些時日。

皇后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即便最終天下被西南王奪去,只求女兒的命能夠保住。

從廟裡回府之前,皇后緊緊抱了女兒,眼眶微微發酸。

「母后,您是不是想我啦?明兒我便進宮去陪您住一段時辰。」

沒出嫁之前,小公主常常和母后一起睡的。

皇后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水光,深深看了她兩眼,「好。」

小公主沒有等到丈夫的紅梅,也沒有等到和母后一起睡的日子。

一覺睡醒,仿佛就變了天。

世子派人從宮裡帶了話,一時半會回不來,公主府被金吾衛圍的水泄不通,他們都不讓她出去,更不讓她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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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難得發了一次脾氣,才從金吾衛口中套出話來。

原是有人起兵造反了,短短幾天接連拿下了好幾座城池,軍事要地,一個個失守。

小公主整夜整夜的睡不著,等到了第二天晚上,她的丈夫總算從宮裡被放了出來,小公主鬆了一口氣,他父親做的事情與他無關,既然父皇母后也放了他,就更說明了與他無關。

況且這些年,他們朝夕相處,阿鈺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他心善溫柔,待誰都很好。

小公主紅著眼睛,「你總算回來了。」

世子臉色有些白,下巴上冒出了胡茬,他看著她的那雙眼睛裡似乎蘊含著難以言說的憂鬱。

他點頭,「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小公主抱住他的腰不放,「你不用擔心,會好的。」

世子沉默。

叛軍勢如破竹,還不到半個月就打到了京城裡來。

那天,世子穿了件月牙色的衣袍,乾乾淨淨,他走之前很用力的抱了她一下,然後說:「我進宮將皇上皇后接出來。」

小公主扯著他的袖口,對他沒有半點懷疑,她說:「母后的寢殿床底下有一暗道,轉動床頭的小獅子兩圈,就能把密道打開,密道出口是京郊五里外的荒地。」

她親了親他的唇角,「你去吧,將我父母救出來。」

世子轉身,臉色蒼白,一雙手微微發顫。

金吾衛早就被他的人給殺光了,如今公主府外守著的全是王府裡培養的侍衛。

世子出了公主府,站定在心腹面前,面無表情,冷聲道:「去密道出口守著。」

「抓住了人,該如何處置?」

「直接殺了吧。」

饒是心腹,也吃了一驚。

他愣了一瞬,旋即領命,「是!」

男人的心,都是石頭做的。

世子那時真的以為自己對小公主的喜愛,並不深,亦不重。

該利用的時候絕不含糊。

該殺的時候也不會心軟。

他覺著小公主就和他以前養過的小貓一樣,沒了也不會難過多久的。

在他眼裡,情愛最是不值一提。

世子領著一隊人馬直奔城門口,親自殺了守城的將領,隨即將城門打開,將西南王府的軍隊迎進京城。

殺紅了眼睛的士兵們,勢不可擋。

世子沒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會身披鎧甲手執長刀,親自上陣。

「太子,你攔不住的。」

早就成了定局,無力回天了。

「孤是太子,絕不會向亂臣賊子投降。」

東宮裡那麼多人,還有他的妹妹。

他不能逃跑不能退縮,即便是死,也要迎上去。

殺氣肆虐,一觸即發。

世子抬起手裡的劍,滴著血的劍尖直直對準太子的心口,「這樣也好,免得我的人還要四處搜尋你的下落。」

太子很少提劍,論劍法自然不會是他的對手,過了十幾招之後,太子便撐不住了,身上被劃了好幾劍。

空氣裡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世子最後一劍刺中他的膝蓋,太子那張溫潤的臉疼的都扭曲了。

太子殿下半跪在地上,用劍身強撐著自己的身子,他的嘴角溢出鮮血,忽然低聲道:「你饒我妹妹一命。」

尊貴的太子殿下,也是第一次開口求人。

他並沒有等到回答,便被世子身側的副將一刀斬斷了頭顱,太子的頭顱被當成了戰利品,掛在軍旗之上,鼓舞士氣。

「世子!屬下在暗道外又抓到了兩個人。」

一個相貌非常漂亮的女人,還有她懷中瑟瑟發抖的小女孩。

小女孩認得世子,看見熟悉的人才敢說話,她糯糯的喊了聲:「姑父。」

這是太子妃和她才剛兩歲的女兒。

他記得,小公主很喜歡這個孩子,逢年過節要給她送好多東西。

他把孩子從太子妃的懷裡提了出來,摸著她的臉,「瑜姐兒怕不怕?」

「見到姑父就不怕了。」

「嗯 。」他扯起一抹笑,把孩子丟給身後的人,太子妃跪倒在地,哭出了聲音。

沒過多久,哭聲逐漸微弱,直到完全停歇。

這江山,是多少具屍骨堆積起來的,世子也記不清楚了。

*

在沒有看見世子之前,小公主不信禁衛軍統領嘴裡說出的任何一個字。

她被迫跟著統領從後巷往宮裡跑,一路上的屍體看的她噁心反胃,她實在跑不動,腳下一軟,倒在地上,手掌撐著的地方有些滑,她抬起手看了一眼,入目的鮮紅刺傷了她的眼睛。

她纖弱的身子劇烈的顫抖,視線在地上找了一圈,倒在牆角的兩個人,震的她回不了神。

是她的嫂子,還有才僅僅兩歲的外甥女。

小公主連滾帶爬的挪過去,抖著手將她們臉上的血污給抹乾淨,低頭望著這兩張熟悉的臉,悲鳴聲哭泣聲從嗓子裡溢出。

她的嗓子已經哭啞了。

統領一把將她拽了起來,「公主,趕緊跟我走吧。」頓了頓,他又說:「這些人,全都是世子殺的。」

不是他親手所殺,也是他的命令。

他怎麼忍心對兩歲的孩子下手!?平時他亦沒有少抱過瑜姐兒,怎麼會呢?

小公主的嗓子早就啞了,當她被綁在城牆之上,看見那個陌生的有些可怕的男人,看著他臉上漠然的表情,看著他親手拿了弓和箭,看著他用箭對準自己的心口。

然後親眼看著他面無波瀾的殺了自己。

小公主愛恨分明,愛是傾注所有感情的愛,恨也是決絕的恨。

落地的那一瞬,她笑了。

即便他不殺她,她也活不下去。

只是被心愛的男人,親手斷送全家人的性命,真的很疼。

疼的這輩子下輩子永生永世都不會愛人了。

*

西南王府的軍隊順利的拿下所有城池,西南王對外宣佈昏庸的皇帝已死,奢淫無度的皇家也全都被斬於刀下。

西南王改立國號為梁,原本的世子被封為太子。

血洗皇宮之後,世子經人提醒才想起來要去看看她的屍體,哪怕是從高處掉落,她的面容依然安詳,和睡著的時候沒什麼不同。

世子摸了摸她的臉,他笑了笑,「你還是很好看。」

內心麻木,說不出來哪裡不舒服。

他輕輕放下她的屍體,「安葬了吧,等百年之後,同我合葬。」

*

冊封太子那天,宮裡的紅梅又開了一次。

他似乎很久都沒有笑過,如願以償得到權勢之後,就再也沒有真心的笑過,好像這輩子再也沒有什麼值得他開心的事情。

宮裡伺候的人都很識相,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小公主。

他從冊封大殿裡出來,身後的太監狗腿的討好他,「御花園的梅花開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他腳步一頓,「那就去看看吧。」

梅花開的異常好,他隨手折了一枝下來,無聲的看了這枝梅花很久,他想起來,那天晚上,小公主是有叫他折枝梅花送給她的。

眨了眨眼,兩滴水珠飛快的劃過臉頰,滴在他暗色的衣袍。

世子落淚了。

太監大驚,忙低下頭,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世子捏著那枝梅花,聲音發啞,「孤不喜歡梅花,宮裡的梅花全都給移了吧。」

「是。」

沒有人敢違抗他的命令。

太監心想,這位主子不喜歡的東西還挺多。

不喜梅,不喜冬,格外不喜歡吵鬧話多還嬌氣的女孩子。

「走吧。」不過一瞬,他便恢復如常,臉上看不出絲毫痕跡。

太監巴不得趕緊回大殿裡去,可走了沒兩步,眼前的男人,一口血忽然吐了出來。

第100章 第一百章

小公主的一生[六]

又到了一年的冬天, 京城裡接連下了好幾天的大雪。

劉公公坐在殿外守夜, 聽著殿中新皇的咳嗽聲, 重重歎了口氣, 他微躬著身子,壓著嗓子開腔,「皇上,藥再不喝就涼了。」

新皇每每到了冬天就會得傷寒,偏偏他又從來都不喜歡喝藥,太醫院煎好的藥每一回都被倒掉。

即便是在皇帝身邊伺候的劉公公也看不清這位年輕的皇帝,看不透猜不透他的想法。

身為先帝最受寵愛的小兒子,他的皇位看起來得的簡單, 實際上,還是有很多人知道新皇同前朝公主做過將近四年的夫妻。

劉公公對舊事一清二楚, 新皇當年親手殺了前朝公主, 從來都不讓人提起她。

可是他登基上位做的第一件事, 便是冊封前朝公主位皇后,追了諡號,還將她的屍骨移到了皇陵。

其實前朝公主的屍骨早就沒了, 現在躺在皇陵中的不過是她的骨灰。

人人都以為新皇是在做戲, 是怕他百年之後被人罵,落下個殺妻的難聽名聲。

劉公公卻覺得, 冷情狠絕的皇帝對小公主似乎真的有幾分真情在的。

當年西南王剛剛拿下江山, 世子剛成為太子的時候。劉公公曾親眼看見過他落淚。

不過這件事他到死都打算咽進肚子裡, 誰也不說。

劉公公還記得那天, 新皇望著一株紅梅忽然就吐血了,他趕緊跑去太醫院找了太醫。

等他回來,人卻不在了。

他急的團團轉,四處亂找,走到公主殿的時候,聽見了裡面似乎傳來了細微的響動,像是低啜,更像是悔恨悲傷的哭聲。

他當時覺得自己是瘋了,年紀大耳朵都不靈,世子怎麼會哭呢?又怎麼會哭的那麼的痛苦?

他沒忍住,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打開一條門縫,往裡看了兩眼。

他看見高貴清冷的世子爺,半跪在地上,手裡捧著一堆書卷,眼神茫然,像是被人抽走了魂。

劉公公還是第一次見到世子那麼難過的樣子,眼淚不斷的從眼眶中往下落,世子似乎是站不直,逐漸彎下腰,泣不成聲。

他心下大駭,往後退了好幾步,不敢接著看下去,偷偷的離開了公主殿。

後來劉公公才知道,那些書卷是以前世子和小公主還是夫妻的時候,他一筆一劃教她寫下來的。

劉公公心裡頭很同情小公主,可是啊,天底下最狠的就是帝王。

古往今來,哪一個踩著鮮血淋淋爬上來的。

而來男人的愛,是沒什麼用的。

劉公公守了一夜,等快到了天亮,殿裡的咳嗽聲才逐漸停下來。

他端了熱水進屋伺候新皇洗漱更衣,餘光瞥見牀頭的藥碗,滿滿的一碗藥竟是一口都沒有被動過。

新帝臉色蒼白,身形憔悴。

外面的雪還沒停。

新帝望著大雪出神,說了一句,「又下雪了啊。」

劉公公笑了笑,「是啊,這雪下了一夜了,竟然還沒有停,白皚皚的一片看著還怪好看的。」

新帝眼角含著淺笑,聲音沙啞,「她很喜歡下雪天。」

劉公公不知道皇上口中的「她」是誰,只得裝傻充愣,硬著頭皮接話,「這雪再下會兒都能堆雪人了。」

「嗯。」

新皇又不吭聲了。

她不僅喜歡下雪天,也喜歡推雪人,最喜歡光著腳丫子在雪地裡亂跑,笑呵呵的喊的名字。

不把他從屋子裡叫出來誓不甘休。

他的心已經死了。

在他親手殺了小公主之後死了。

新皇難得心情好了一次,披著斗篷出去走了一圈,宮裡頭早就不種紅梅了,這個時節一朵花也看不見。

他在池塘邊站了一小會兒,忽然之間聽見假山後傳來細碎的哭聲。

新皇負手而立,擰著眉頭,冷聲對身後的太監道:「你去看看怎麼回事。」

「是。」

劉公公去假山後看了一眼,地上蜷縮著一位少女,眼眶通紅。

劉公公眼神尖的很,看的出這位少女打的什麼算盤,他歎氣,「姑娘是哪位?怎會出現在這裡?」

小姑娘站起來,「我從太后娘娘宮裡出來,雪勢太大,便被困在這裡出不去了。還望公公能幫我一把。」

劉公公不欲同她廢話,直接了當的說:「姑娘還是回去吧。」

新皇最討厭看見天真浪漫的少女。

而且眼前的姑娘裝的格外假。

少女似乎還不死心,越過劉公公從假山後鑽了出去,迎面便瞧見了風清月霽般的男人。

她臉一紅,走過去,還沒開口,便聽身前的男人冷聲道:「劉秦,把人送出宮,順便查查是哪家的。」

「是。」

輕飄飄的一句話,小姑娘臉都嚇白了。

劉公公對她連同情都沒有,新皇對同牀共枕的妻子都下得去手,對其他人更是不會心慈手軟。

*

新皇很久沒有回過公主府了,那裡原樣保留下來,這些年來,他一次都不曾踏足。

他總是夢見小公主,夢見笑容開懷的她,一聲聲呼喚自己的名字。

醒來淚流滿面。

他知道,他永遠都忘不掉她。

這四年婚姻,他過的很快樂,好像和她待在一起,哪怕是什麼都不做,他都很開心。

是他自己,親手毀掉的。

他從牀上爬起來,抬手抹乾淨臉頰上的淚痕。

他實在受不了了,好像得了江山也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開心,這萬里江山,是那麼的無趣。

外面冰天雪地,他甚至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跑去了公主府,他抖著手推開門,裡面的佈局擺設,哪怕閉著眼睛他都想的起來。

牀上落了灰,他全然不在意,躺在上面用發潮的被子蓋在自己身上。

被子底下有一封信,他愣愣的抽出這封信,信封上的是他熟悉的字跡。

小公主的字寫的不好看,他教了她好幾年,才讓她改正過來。

小公主的字跡有些像他的,相比之下,她的更為秀美。

他顫抖著手指打開信封,裡面的信紙已經發黃了。

看完信,眼淚奪眶而出,嗚咽不成聲。

他瘋了一樣的笑出聲音,月光傾灑在屋內,餘光掃及書桌上的長劍,他從地上爬起來,一步步挪過去。

他握住劍柄,劍身光滑,上面倒映著他蒼白的臉。

男人半跪在地,一劍狠狠戳進自己的心口,很疼,特別疼,心口像是被撕裂一樣的疼。

大量的鮮血從他的胸前涓涓流出,他的身軀轟然倒下,眨了眨眼睛。

幸福是他自己親手毀掉的。

最愛的人也是他親手殺掉的。

他不會去怪任何人。

是他太糟糕了。

如果有下輩子,就好了。

男人酸澀的眼眶裡已經流不出眼淚,乾淨衣服已經被他自己的血染的通紅。

男人緩緩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她的笑臉。

好想。

想伸手摸摸她。

真的好想啊。

*

新皇沒有死,哪怕那一劍用盡他全身的力氣,哪怕那一劍直直戳中了他的心臟,他還是沒有死。

他死不成。

睜開眼睛,男人發現他躺在皇宮的寢殿裡,身上甚至連傷口都找不到。

他啞著喉嚨把劉公公叫了進來,「朕是怎麼回來的?」

劉公公撲通的跪了下來,「您您您出去過嗎?!」

他像一下子被抽乾了身上的所有力氣。

即便是死他都死不掉。

從這天起,每天晚上新皇都會夢見以前的事,小公主的笑,還有她說過的話。

夢裡面兩個人還是夫妻,一切都還沒有發生。

可是睜眼,他就要回到現實。

冷冰冰的宮殿,冷冰冰的人。

人總是自以為是,他也以為自己沒有多少愛她。

是啊,深深的愛,總是察覺不出。

那個人已經成為他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是他黑暗世界裡唯一的星光。

他每天都會想起她,每次的記起都是在折磨自己。

至於那封信裡到底寫了什麼呢?

那大概是很早之前寫的一封信,他騙她回西南探望祖母,可其實他回西南是去部署兵力,準備造反的。

一去就是好幾個月。

她也沒有抱怨,甚至連這封信只是寫了出來,卻沒有寄給他。

那個傻傻的小公主,在信裡說:「阿鈺,我想你啦。」

無情之人動了情,也是要命的。

可是死,對他而言也是一件奢侈的事。

他的一顆心,血淋淋。

小公主死的時候,應該比他更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