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害怕,但他也不想讓媽媽擔心。
於是年幼的他躲在她懷裡,一聲聲軟而乖巧地重複著:“媽媽我愛你,我愛你。”
夢裡的南舟媽媽,衣著入時,身上還有淡而奇特的味道。
但她攬著微微發抖的南舟,對護士說:“這孩子就是不聽話。”
她低下頭,不滿地問南舟:“你哭什麽呀,一點出息都沒有。”
南舟很困惑地抬起頭,想解釋說自己沒哭。
他卻發現自己看不清母親的臉。
……然後南舟就醒了。
南舟用了40多分鍾,才獨自從泥沼一樣的夢境中慢慢掙扎出來。
等他精神完全平複下來,留學生宿舍懸掛的鍾表才告訴他,現在大約是四點左右。
房間漆黑一片,唯有被月光照射的一片陽台上有光,其他物件都沉浸在濃沉的黑暗中,像是沉睡的、蟄伏著的巨大怪物。
南舟側過臉去。
他發現江舫居然還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他沒有寸進分毫,只是虛虛搭在上面。
……這樣會讓南舟以為他是聽著自己的脈搏跳動聲入眠。
南舟看著江舫,好奇地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想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想他真是好看。
但江舫很敏感。
南舟還沒來得及看他很久,江舫就睜開了眼睛。
南舟正在數他的睫毛,江舫一睜眼,他就數亂了。
……他不免有些遺憾。
江舫定定注視著他:“……‘先生’?”
南舟聞言一怔,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please’。”
彼此確證了對方的精神狀態後,江舫翻過身,靠得近了些,好更方便和南舟說話:“怎麽醒得這麽早?”
南舟:“做夢了。”
江舫:“什麽夢?”
南舟:“剛睡醒的時候記得。現在已經不記得了。”
江舫:“要再睡會兒嗎?”
南舟“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過了五分鍾左右。
南舟突然問了個奇怪的問題:“你小時候打針會哭嗎?”
“……嗯?”
江舫不知道南舟為什麽會有這麽突兀的一問,不過還是如實答道:“不會。”
他每次打針,父親都會帶他去吃他喜歡的東西。
所以他每次打針,都是催著護士快點打完。
南舟輕聲道:“我也不會哭的。”
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匆匆結束這個奇怪的話題後,南舟把被驚醒後、跑來和他蹭臉的南極星輕輕托住,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南極星趴在他的腹肌上,舒服地把自己攤成了一張柔軟的餅。
在再次入睡前,南舟迷蒙間,似乎聽到了江舫溫和的聲音:“我知道的。你沒哭。”
南舟不及反應,就跌入了睡夢中。
但這句話卻格外讓他安了心。
這一安心的結果,就是南舟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七點半。
他是被手機上群裡艾特的震動聲吵醒的。
這時候,江舫和李銀航都起來了。
江舫正靠在盥洗室的門口,一面看著李銀航洗漱,一面看著睡中的南舟。
南舟醒來時,江舫的被窩尚溫。
於是,他蹭著那溫暖的殘溫醒了醒神,同時拿出了手機。
看了片刻後,南舟猛然坐起身來。
江舫的一聲“早”被他這麽激烈的動作給堵了回去。
他問道:“怎麽了?”
南舟不大熟練地向上翻了翻聊天記錄,才抬起頭對江舫說:“建築系今天有一門中期考試。通知考試時間從下午兩點改到上午九點,考試教室不變,在東四樓201。”
江舫:“……”這大概才是真實的鬼故事。
江舫問道:“設定來說,中期考試應該結束了吧。”
7天前,七個人在403教室裡的那場聚會,不就是為了慶賀中期考試結束嗎?
南舟:“這門課的老師前段時間出差了,考試延後。”
李銀航探頭出來,嘴裡叼著昨天去超市買來的一次xin牙刷:“別去了吧。我們三個分開不好。”
李銀航的話有她的道理。
但南舟也有他的道理。
“這個考試的分值在期末佔15%。”南舟說,“這個身體的‘南舟’要是回來,他期末要怎麽辦?”
李銀航:“……”她默認這是一個完全圍繞玩家運行、120個小時結束後就會自動將一切清零重來的副本。
就算這個建築系的“南舟”真的能回來,被這樣未知的恐怖力量纏上,他恐怕也不能活很久吧。
江舫卻說:“你去吧。”
和他們相處久了,李銀航也敢於表達自己的觀點了。
她不讚同道:“他昨天遇到了那種事,這種時候怎麽能放他一個人呆著呢?”
她天然覺得副本裡值得信任的只有彼此。
其他所謂的“同學”,不過是副本裡的人物,都是假的。
哪怕“同學”們烏央烏央地坐了一考場,南舟也是孤身一人。
南舟也尊重她的看法,點一點頭,認同她對危險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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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可這如果也是角色扮演的一部分呢?”
“副本將同隊的人設置成較為親近的關系,已經是一種放寬了。就比如說,我和舫哥是xin伴侶,銀航你又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們留宿他的宿舍,是合情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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