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的時候不知道是誰爆發了第一聲尖叫,隨後又是此起彼伏的尖銳喊聲。
外面變得嘈雜起來。
顧瑾打開臥室門看了一眼,翠巧在睡夢中似乎露出了一抹淺淡的微笑,像是做了什麼好夢。
翌日清早。
十幾輛警車轟鳴而來,隊伍後面還跟隨着殯儀館的靈車,那陣仗稱得上是浩浩蕩蕩。
車隊在村口停下,穿着制服的警察整齊有序的從車上下來,最前面那一批更是拿上了防爆盾。
高局長下車從隊伍中間走出來,看到有一小半的屋子門口都蹲着一名婦女,靠近村口的幾人臉色慘白、失魂落魄,明顯是受到了巨大驚嚇和打擊的樣子,越往後,女人的面色就越是淡定,甚至有人臉上還掛着笑容。
這個場面不可謂不詭異。
看到警察來了,女人們眼睛一亮,都紛紛衝了上來,嘴裏說的話卻全然不同。
“警察同志你們終於來了!我想回家,送我們回家吧!”
“你們是警察?快,快,我們村子裏有殺人犯,他殺了我男人!一定要抓住他!”
“什麼殺人犯,你男人就是個畜生,活該去死!”
說着說着,女人們自己吵了起來,只有少部分保持沉默在旁邊靜靜地看着。
高局長感覺自己耳朵有點疼,十幾個女人吵嚷的聲音真不是蓋的,他壓根聽不清楚她們到底在說什麼。
直到他看見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朝這邊過來,頓時面露笑容:“茯大師!”
霍晏默默地瞥了顧瑾一眼,知道她去了一趟警局還混到了編制是一回事,但親眼見到局長對她的態度還是會有些小小的驚訝。
看見局長神情變化,女人們都安靜下來,也朝着他打招呼的方向看去。
顧瑾聳了聳肩,指着村裏的房屋:“去挨個看吧。”
高局長立即對身後的警察們使了個眼色,隊伍立刻整齊的分成幾撥。
這時候他突然瞥見了顧瑾身旁的男人,詫異的瞪大了眼睛:“霍總,您怎麼也在這?”
霍晏看了眼顧瑾,淡聲道:“我陪她來的。”
高局長更加奇怪了:“您和茯大師認識?”
這位不是從來不相信什麼神鬼之說嗎,怎麼跟一個玩玄學、還玩得很明白的大師混到一起去了?
霍晏:…謝謝,親眼見過了,不得不信。
但表面上他仍舊保持着自己霸總的氣勢和逼格,淡然點了點頭。
高局長朝他笑了一下,隨後對着顧瑾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等人過來之後,高局長壓低聲音說道:“茯大師,你是不是知道了之前你被叫到警局問話就是霍總舉報的啊?你接近他不會是爲了報復吧?”
顧瑾:“……”
“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的人?”
高局長摸着頭訕笑了兩聲,心說我怎麼知道,我都和你沒聊過幾次。
不過據說那些有本事的真大師都是很有脾氣的,不好惹。
顧瑾白了他一眼,轉頭跟留下來維持秩序的警察說道:“派幾個人去後面山上吧,那裏還躲着一些女生,把她們帶下來。”
警察們沒有立即執行,而是看向高局長。
“看我幹什麼,快去啊,茯大師是自己人不知道嗎?”
聞言,人羣中那幾名粗糙的婦女眼神變了,張牙舞爪的就想朝顧瑾撲過去,只不過被警察用防爆盾給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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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害死了我男人對不對!我就知道你這個狐妹子來我們村是個禍害!”
“你讓那些女的躲在山上是什麼意思,她們是我們村子的!不許帶她們走!”
“警察,快把她給抓起來啊!她是個殺人犯!”
她們面目扭曲,看顧瑾的眼神裏滿是恨意。
顧瑾輕嗤了一聲,懶得搭理她們。
這幾個就是昨天進村的時候最先碰到的,當時她們那眼神,又嫉妒又有種幸災樂禍,好像在說:現在漂漂亮亮有什麼用,很快你就會變成一個爛貨!
很快那些進屋裏查看的警察就陸續出來了一名彙報情況,高局長越聽臉色就越沉。
到最後他們發現,整個村裏竟然除了這些女人,沒有任何一個活口,連小孩都死了!
不過詭異的是,村裏的孩童全是男孩,一個女孩都沒見到。
法醫初步給出的鑑定是毒殺,而且全村所有死者種的是同一種毒。
“症狀符合見血封喉中毒。”
高局長蹙着眉:“見血封喉是個什麼?”
又不是拍古裝片,這名字鬧着玩呢?
法醫淡定的解釋道:“見血封喉,俗稱箭毒木,有劇毒,能夠讓人血管收縮,血液快速凝固,造成循環障礙,如果通過傷口進入身體的話毒發會很迅速,但若是口服的話會慢很多,古時候的人會把它的樹汁塗抹在箭頭上攻擊敵人,所以得名箭毒木。”
“箭毒木在野外其實很常見,不是什麼稀罕的植物,誰都有可能取到它的汁液下毒,這個破案範圍有些太大了。”
顧瑾挑了挑眉。
【原來是箭毒木啊,見血封喉這名字還挺霸氣的。】
就在警察們還在忙着調查現場的時候,又有一道身影從遠處走來。
翠巧精心打扮了一番,甚至還化了淡妝,身上穿着壓箱底的名牌衣服,一步步走到衆人面前。
最前面的警察剛想攔住她,就聽顧瑾說道:“讓她過來吧。”
想到剛纔局長的話,他們讓開了一條僅能容一人通過的小路。
高局長有些不明所以:“這是……”
翠巧今天的腰背挺得尤其的直,不緊不慢的開口:“我來自首,毒是我下的,人都是我殺的。”
她眼裏沒有絲毫懼色或者得意洋洋,只有一種旁人難以理解的釋然。
這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敢置信、驚訝、震撼,不同的情緒出現在不同的人臉上。
就連見慣了大案子的警察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剛出警就破案,這種情況倒是很少見。
幾分鐘之前還在張牙舞爪想對顧瑾動手的婦女們又迅速把矛頭對準了翠巧,各種難聽的謾罵鋪天蓋地涌來,但卻沒一個人再衝上前試圖突破警察的防線動手。
畢竟翠巧可是剛剛纔毒殺了一村人,她們就算再恨她,心裏也有點忍不住發憷。
因爲這裏離市區和縣城都很遠,高局長就乾脆把審問的地點定在了翠巧家裏,其他警察們也在忙不迭的收集證物,還有登記那些被拐賣過來的女孩的住址,好晚些時候把她們給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