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聽頌特別喜歡結束後抱著方覺夏清理的過程, 給他洗澡也是一種樂趣。
這種時候, 方覺夏是完全依賴他的。
“腰酸。”
方覺夏趴在浴缸邊,說話聲音很輕, 懶懶的, 令裴聽頌產生些許被撒嬌的錯覺。
“我剛剛有點太狠了。”
“你還知道啊。”方覺夏抬眼看他, 睫毛長長的,在浴室的光下格外分明。他有一張讓人想要犯禁又想要保護的臉孔, 所以裴聽頌才總是矛盾。
“對不起啊。”他像個犯錯求主人原諒的大型犬, 坐在浴缸邊給他擦頭髮。
方覺夏抓過他的手,“我又沒說不喜歡……”偏巧看到他虎口的細小痕跡, 是當時他咬過之後留下, 痂早掉了, 但還是留下來一些淺色痕跡。想到裴聽頌還不喜歡自己的時候,被迫照顧他的時候,就很可愛,於是忍不住親了一下。
“真的嗎?”裴聽頌眼睛都亮了亮, “這意思就是喜歡!”
當然喜歡, 不然怎麽會被拿捏得死死的。
被他追問, 方覺夏反而有點不好意思,又變了口風,說不知道,不許問。裴聽頌知道他是害羞了,沒繼續逗他,“去泡溫泉好不好?”裴聽頌拂開黏在他額頭的頭髮, 吻了吻他臉頰,等到方覺夏點頭,他才把他抱起來。
一開始的時候方覺夏很不習慣被裴聽頌抱著去別的地方,年齡上的差距讓他在某些方面總會有些固執的兄長尊嚴,但被照顧慣了,竟然也有點享受這樣的感覺。
院子裡的溫泉水是乳白色,氤氳著熱霧,很暖,身體浸入其中,每一寸肌肉都得到舒展。
“真舒服。”裴聽頌靠在泉池邊緣,仰頭靠在青石板上,“我以後也要弄一個溫泉在家裡,做完之後……”
方覺夏聽不下去,拿手捂住他的嘴,“閉嘴,你以為溫泉是說有就有的嗎?又不是你拿來殺魚的游泳池。”
裴聽頌被他捂著嘴傻笑,親了好幾口他柔軟的手心,又伸手把方覺夏往自己懷裡撈。兩個人在池水中接了個纏綿的吻,然後胸膛貼著胸膛,面對面抱著。裴聽頌的手在水下給方覺夏揉腰。
不知道為什麽,貼著他就有種安全感,方覺夏喜歡這種感覺,於是把下巴抵在裴聽頌的肩上,整個人倚靠著他,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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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又瘦了?”裴聽頌手法輕柔,聲音更溫柔,“都是前段時間熬的。”
“沒有,”方覺夏歪了歪頭,嘴唇抵著他側頸說話,“我一直這樣。”
裴聽頌反駁,“誰說的,你瘦沒瘦我掂一掂就知道,輕了不少,抱起來都沒感覺。”
方覺夏忍不住輕笑出聲,語氣揶揄,“少吹牛……”剛說完,就被他摁到酸的地方,尾音變了調,有些軟,“……這裡好酸。”
這一聲把裴聽頌的魂都勾走,美人在懷,工作太難做了。
他要做一個無情的按摩工具。
“這樣舒服嗎?”裴聽頌問。
“嗯……”方覺夏懶懶抱著他,像只溫泉裡泡到沒骨頭的樹袋熊,“你是學過嗎?這麽專業。”
可不是。自打知道方覺夏腰不好,就天天在網上搜按摩視頻,拿著枕頭練了多少次手法才練成這樣,生怕讓他不舒服了。
“沒有,這還用學嗎?天才是不用學習的。”裴聽頌大言不慚道。
溫泉水浸著,方覺夏愈發松軟,就像是紅豆湯的年糕,懶懶浮著,神思困倦,聽見裴聽頌說剛剛見到他的那一幕,說他多麽漂亮,像畫裡的人一樣,想反駁,又懶得說話,就笑著聽。裴聽頌的聲音很沉,貼在他胸口能感受到他每一個字顫動的胸腔共鳴。
“我以前喜歡那種高科技簡約的住宅風格,黑白灰那種基調,就覺得less is more。今天我看到你站在院子門口,突然就發現,那樣的一點都不好。”裴聽頌輕柔地撫摩他後背,“只有最漂亮的地方才配得上你,如果哪天,我們隱退,提前過那種退休生活,我要請最好的設計師,把我們的房子布置得很漂亮,種滿植物。”
他抬頭望著溫泉池水邊的巨大銀杏,“銀杏好看,楓葉也不錯,還有山茶,哦對,還有那種爬滿一整面牆的藤本月季,最好是再有一片洋桔梗……”
方覺夏輕輕笑著,他昏昏欲睡。
想開花房嗎,傻小子。
“我現在就能想象到你站在花叢裡的樣子。”裴聽頌走了神,沉默了一會兒,起了陣秋風,零星銀杏葉被吹落,其中一片不偏不倚落在方覺夏雪白的肩頭。
裴聽頌這時候才回過神,輕輕撚去他肩上的葉子,自嘲地笑了笑。
“你能想象嗎?我以前最討厭花了。”
方覺夏累壞了,在他的懷裡睡過去。裴聽頌久久沒得到回應,才發現這家夥已經進入夢鄉。
“這樣都能睡著啊。”
怕他著涼,裴聽頌只好把他抱出來,用浴巾裹好,進屋放在牀上,蓋上被子讓他好好睡。
牀頭隱隱傳來些許清苦的香氣,裴聽頌開了燈,才發現這裡擺著一盆很特別的花,花瓣是接近墨色的深紅。不知是怎麽,有一朵極盛的落在了盆外,裴聽頌用手拿起來,手指捏著花莖轉了轉,又嗅了一下。
最後把它別在了方覺夏的耳邊。
他睡著的時候有種靜謐的美,深紅色的花瓣襯得眼角胎記柔和。
好看到他忍不住偷偷拍下一張照片。
雖然自己的未來藍圖沒能被對方好好聽到,但裴聽頌還是很滿足。過去的他對家這個字毫無感覺,在外公走後,家被他等同為牢籠。
但現在,裴聽頌卻迫切地渴望能和眼前這人有一個家。
他比想象中還要愛他。
等到醒來的時候,方覺夏才發現自己在牀上。牀頭的小燈亮著,櫃子上擺了杯水。這是裴聽頌的習慣。
他伸出一只手到被子外,又懶散地縮回來,喊了一聲裴聽頌,然後又在被子裡蹭了蹭,忽然發現枕頭邊落了朵暗紅色的花。
沒多久對方就過來,還是穿著那套他過來時候穿的黑色浴衣,“醒了?”他伸手摸了一下方覺夏睡到溫熱的臉。
“我睡了多久?”方覺夏跟只貓似的,眯著眼。
“兩個小時,現在是十一點。”裴聽頌把牀頭的水端來,遞到他嘴邊。
方覺夏自己接過杯子喝水,還把那朵找到的花給他看。
“好看嗎?”裴聽頌指了指牀頭櫃上的盆栽,“這個,不知道是什麽花。”
“山茶。”媽媽以前也種過,茶花很好認,這種顏色更是特殊。方覺夏把杯子遞還給他,“這個品種好像是……”想著,他忽然間笑起來,沒頭沒腦說了一句,“好巧啊。”
裴聽頌的表情有些疑惑。
“黑騎士。”方覺夏把花插到他浴衣的領口,嘴角帶笑,“一個不常見的品種。”
黑騎士。裴聽頌在心裡念了幾遍這個名字。
生活之所以令人留戀,就是因為藏了太多這種美麗的巧合吧。
“我決定了,別的不說,方覺夏和裴聽頌的家裡一定要種黑騎士和白桔梗,這兩個少不了。”他孩子氣地宣布了自己的決定,然後將花取下,放在桌上,揉了揉方覺夏的頭髮,男孩和男人的轉換在他身上總是一瞬間的事,“正好我剛剛叫了餐,起來吃一點。”
方覺夏喝了水,卷了被子轉過去背對他,“還想睡。”
“先吃飯。”裴聽頌說完起來就走,聽見動靜,方覺夏還扭頭悄悄看了一眼,原來他是弄了個小桌案,搬過來放到牀上。
菜也都是很精致的菜,一小碟一小蝶,足足有六七盤。
“快吃吧。”
接過他遞來的筷子,方覺夏忽然發現他手上有一處紅紅的,像是被燙了,“這裡怎麽回事。”他拿筷子點了點,“燙著了?有沒有衝涼水。”
“哦,剛剛……”裴聽頌一下子沒想好借口,乾脆說了,“本來是煮面給你吃的,被面湯濺了一下,不過感覺煮得也不是很好吃,就叫餐了,來得也很快。”
盯著那一小塊紅色,方覺夏忽然說,“可我想吃面。”
“啊?”
方覺夏衝他點頭,“我就很想吃面,你快去幫我端過來。”
“真的不好吃,這裡有這麽多好吃的。”
“但我想吃啊,快去快去,這次不要燙到手。”
拗不過他,裴聽頌只好一邊念叨一邊走過去端來自己失敗的作品,“少吃點,多吃菜。”
方覺夏的胃口一向不算太好,可吃他煮的面卻特別香。裴聽頌一直往他碗裡夾菜,讓他一起吃。
“你煮的面很好吃。”方覺夏認真說,“過生日那次也很好吃,以後還會給我煮嗎?”
裴聽頌笑了出來。
還真是個好哥哥。
正吃著,方覺夏的手機又震了震,裴聽頌替他瞟了一眼,“你室友又來了,這家夥真夠黏人的。”
“你連一一的醋也要吃嗎?”方覺夏嘴角含笑,確認了一下消息。
“誰說我吃醋了?”裴聽頌死不認帳,“就他這醋,充其量是個蘋果醋。當飲料喝都嫌沒勁。”
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比喻。方覺夏放下手機,“他說他們在路遠的房間玩遊戲,問我們要不要去。”
裴聽頌知道方覺夏有點想去,他現在都能一眼看穿他的想法,於是拿吃飯交換,跟哄孩子似的,“你把這個雞蛋羹吃完了我就去。”
雞蛋羹吃完。更深露重,所幸裴聽頌的行李都在方覺夏的箱子裡,兩人正好一起換上厚實點的衣服,去到路遠住的位置。剛進院子就聽見他們的笑聲,路遠的房間有點和風,拉開門,方覺夏差點沒認出來凌一,臉都被畫成花貓了。
“你怎麽弄成這樣?”方覺夏上手搓了兩下,也搓不掉,還弄到自己手上。
“他們欺負我!”凌一一把就往方覺夏懷裡撲,被裴聽頌拎著衣領弄開。
盤腿坐在地上的路遠仰著脖子說,“你們可小心啊,這家夥剛剛喝了酒,小心他亂親人。”
“我親你了嗎?!”凌一紅著臉反駁,“我就喝了一點點。”
路遠嘁了一聲,“你親的還少了,嘴巴跟吸盤似的,脖子都讓你嘬得通紅。”
賀子炎毫不留情地大小,“你可小心點,到時候被拍到還說你搞對象。”
“就是,冤死老子了。”
方覺夏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低頭瞟了眼,心虛地檢查有沒有明顯的痕跡。
“過來坐啊。”江淼拉過來兩個榻榻米坐墊,隨口問了句,“電影看完了?”
“啊?嗯……”
路遠也說:“剛剛我和凌一還去接你了,看著天黑了怕你過不來,沒想到去看電影了。”可他突然想到什麽,“等一下,我們六點多過去的時候,你手機還在牀上,怎麽後來打給你,你就在影音室了?”
這個拙劣的謊言被當面拆穿,方覺夏直接自爆的心都有了。
自爆算了。
“其實……”
“你傻啊。”凌一推了一把路遠,直接把他推到賀子炎身上,“肯定是沒帶手機,又回去拿了唄。沒手機怎麽行啊。”
裴聽頌差點笑場。
真他媽神隊友。
賀子炎偷偷拆開一份凌一帶來的妙脆角,“你們看什麽電影去了?”
方覺夏一愣,眼睛下意識往裴聽頌身上瞟,想著他應該不會吭聲,於是自己隨便想了一個。
“低俗小說。”/“La La Land.”
默契地開口,不默契的答案。
果然還是露餡了。看著隊友們微妙的表情,方覺夏的微笑僵在臉上。
怎麽辦?要怎麽解釋?
“啊!”喝得半醉的凌一小海豹一樣啪嘰拍了一下手,“你們原來不在一個影音室看的啊,我還以為你們在一起看的呢。”
裴聽頌被凌一自我腦補的能力驚到了。
其他人也不拆穿,方覺夏只能乾笑,順便轉移話題,“你們剛剛在玩什麽?好玩嗎?”
江淼把手邊的撲克牌推到一邊,“他們之前玩鬥地主,凌一老是輸,就不讓我們玩了,你們過來的時候我們正好準備玩真心話大冒險。”
賀子炎伸了個懶腰,“對啊,我們很久沒有玩了。”
以前他們剛出道的時候,很糊,沒那麽多工作,經常在周末聊天到半夜,玩到半夜,和大學時候的男生宿舍一樣。
“那轉瓶子吧,簡單方便。”路遠拿出一個喝空掉的波子汽水瓶,放在地上,招呼著讓他們圍坐好,準備轉瓶子,“開始了啊。”
第一下,瓶口停在了賀子炎的角度,他選了真心話。路遠遞上來兩個之前就準備好的懲罰盒,一個是真心話,一個是大冒險,裡面都是他們四個寫好的紙條。賀子炎隨手一抽,拿出來說,“你的戀愛取向是……”
他沒怎麽看懂,還以為是說性取向,“哦,我泛性戀。”
“什麽亂七八糟的。”紙條是路遠寫的,“我這意思是你戀愛時的取向,就喜歡什麽樣的人。”
“賺了。”裴聽頌挑了挑眉,“自爆性取向,應該開直播的。”
“哦這意思啊。”賀子炎大大咧咧道,“長得好看的,腿長的,性格就善解人意的。”
“你這也太沒勁了。”裴聽頌嫌棄,“不知道的以為你在錄節目呢。”
“怎麽,你小子想聽牀上的取向啊。”
方覺夏耳朵一紅。
裴聽頌嘁了一聲,“誰想知道你牀上的取向了,變態。”
“肯定沒你變態。”賀子炎懟回去。
“咳。”方覺夏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見大家都看向他,乾笑道,“妙脆角有點鹹……”
也是巧,第二輪的瓶口正巧就停在了方覺夏的面前。他糾結了一下,準備選大冒險,可又聽凌一趴在他肩膀上說大冒險有很多變態題目,於是又改口說要真心話。
抽了一張,拿出來一看,臉都紅了。
“我看看是什麽?”江淼從他手裡拿過紙條,噗地一下笑出來,“這肯定是子炎寫的——第一次有性經驗是幾歲的時候?”
“哦喲。”路遠立刻起哄,看著方覺夏耳朵紅彤彤的,“覺夏你該不會還沒有過那什麽吧……”
要不還是順著他的話說謊吧。
“不許騙人啊!”凌一指著他的褲·襠,“騙人的話鼻子會變長!”
“你丫鼻子長那兒啊。”裴聽頌拍開他的手,替方覺夏捏把汗,不過他還是覺得,方覺夏絕對不會說的,他臉皮比桃子皮還薄。
“嗯……”方覺夏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二十二歲……”
“操!”路遠驚地嘴都長大,“居、居然?”
“Wow,那不就是不久前?”賀子炎嘖了幾聲,又和江淼交換了一個眼神,“自己的那種不算啊。”
方覺夏沒吭聲,整個人像個燒開了水的小水壺。
凌一驚到向後倒去,然後又爬起來,“跟誰啊!覺夏你!你跟哪個女生!”
“哎不帶追問的啊。”護妻狂魔裴聽頌手動催促路遠繼續轉瓶子。
第三個輪到路遠,他快刀斬亂麻抽了真心話,結果問題是,“上一次接吻是什時候。”
“草。”他把紙條一扔,“半小時前,被凌一親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慘了。”
“被我親是多麽光榮的事啊!”
路遠推開凌一,繼續轉瓶子,手一松,玻璃瓶飛快地轉起來,轉了好久。凌一忍不住罵罵咧咧,“你轉這麽猛幹嘛啊,我眼睛都暈了。”
方覺夏忍不住笑出來,誰知凌一自己伸出手摁住了瓶子,瓶口正好對準了裴聽頌。
“我去,你故意的吧?”裴聽頌差點兒沒站起來揍他,“這不算。”
凌一不依不饒,“憑什麽不算?!”
“我跟你一個醉鬼沒法講道理。”裴聽頌看向其他人,“這不能算吧。”
“行行行,”團霸和醉鬼,兩害相權總得取其輕,路遠把凌一的手拿開,“小裴你自己轉一次。我替你捉著他的手總可以吧。”
裴聽頌這才滿意,相當帥氣地一轉,瓶子飛速轉著,凌一嘴裡瘋狂念叨著裴聽頌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意念太過執著,這瓶口居然晃晃悠悠地……又一次對準了裴聽頌。
“這也太邪門了!”
方覺夏抱著一個抱枕,笑到頭都要埋進去。賀子炎五根手指頭插著妙脆角,用自己的“爪子”指著裴聽頌,“你就認命吧老么。”
江淼也不幫他,“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裴聽頌雖然已經萬念俱灰,但想到真心話指不定有詐,大冒險總不至於泄露什麽秘密,於是用極度不配合的表情說:“大冒險。”然後順從地從隊長遞過來的盒子裡抽出一張紙條,又帶著氣丟給了身邊的賀子炎。
“讓我看看我們小裴抽到什麽了啊。”賀子炎眯著眼睛,十分失望地說,“嗐,這也太不刺激了。”說完他把紙條展開放在地上,念出上面的內容,“把你手機裡最新一張照片展示給大家看。”
Fuck.
裴聽頌知道自己手氣差,沒想到能差到這種程度。
五雙眼睛都瞪著他,裴聽頌喉結滾了滾。
“不是吧,看個照片都磨磨唧唧的。”路遠拿小紙牌飛他,“該不會是你的赤果果·照吧。”
凌一和賀子炎也跟著起哄。方覺夏卻隱隱覺得不對,心裡犯嘀咕。
該不會是裴聽頌偷拍的他的赤果果·照吧。
完了完了,千萬別是。
在激將法之下,裴聽頌只能把他的手機拿出來,翻到最後一張圖前一張,準備作弊,拿出來給他們虛晃一眼,“喏,拍的馬。”
結果手機被凌一搶走,裴聽頌趕緊伸手搶回來,拉扯之下手機竟然掉在地上,屏幕最後停留的畫面,就是他不久前拍下的照片。
山茶花和方覺夏的睡臉。
“……”
眾人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
方覺夏也不知道著了什麽魔,用自己懷裡的抱枕摁在手機上,就像是電視劇裡情急殺人的變態,用枕頭活生生捂死一個無辜的被害人。
一張照片,六個各懷鬼胎的男生,誰都不吭聲。
最後還是凌一打破寂靜,“嗝。”他指了指抱枕下的手機,“那個人是誰啊,怎麽、怎麽長得那麽像覺夏啊。”
方覺夏生平第一次知道羞憤欲死是什麽感覺了。
路遠只覺得腦袋疼,他兩手抱著自己的腦袋,“等一下,讓我捋一下,頭暈。”他瞄向裴聽頌,“所以你手機裡最後一張照片是睡著的覺夏……為什麽?不是,這是什麽情況?!操,這是真的!我沒做夢??你們誰掐我一下!”
這漏洞百出的一晚終於磨掉了方覺夏最後的掙扎。
“真心話。”他拿起波子汽水的瓶子,瓶口衝著自己,後來乾脆舉起來當話筒,“你們……”方覺夏咽了咽口水,“你們聽了不要被嚇到,如果有誰接受不了的,可以直接說出來沒關系。”
裴聽頌一愣,感覺狼隊友要自爆,有點方,“哎不是,你……”
“我和小裴談戀愛了。”方覺夏垂著眼睛,終於把憋了很久的話一口氣說出來。
大家再一次陷入沉默中。
糟糕,他們肯定接受不了。方覺夏的手指緊緊攥著玻璃瓶。
當然了,換誰誰接受得了啊,朝夕相處的隊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地下戀情,換了他也接受不了啊。
“沒關系……”方覺夏低聲說,“這件事本來也是我們不對,從一開始就瞞……”
“臥槽!我贏了!”賀子炎一下子跳起來,手指頭上的妙脆角美甲都掉了,激動地拿腳踢路遠的肩膀,“快點快點,一百塊,拿來,願賭服輸!”
本來他的反應就已經夠讓方覺夏驚訝了,結果凌一直接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嚇得他和裴聽頌默契地一抖。
“嗚嗚嗚覺夏!你怎麽可以真的被他泡到呢!你怎麽可以……嗝!啊嗚嗚嗚嗚……”
賀子炎一個抱枕扔在凌一頭上,“你也給錢,趕緊的!”
被砸到後的凌一瞬間忘了哭,打了個嗝,然後一邊哭一邊摸著身上的手機,模仿著ai的聲音,“支付寶到帳,一百元。”
“不是,等等,”這混亂的出櫃場面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裴聽頌抓住賀子炎的小腿,“你們在幹嘛?”
“就前段時間,你倆經常黏一塊兒,本來還以為是營業CP,結果你們私底下都分不開,還一起去你公寓那兒,我就覺得不對勁。”賀子炎坐下來,“我們幾個就打賭,路遠和凌一說你們就是朋友關系,不可能來真的。我和三水覺得有可能,現在不可能以後也沒準兒,然後我們就打賭了唄。”
說完他又哢嚓吃了一口自己的“美甲”,嘲諷道:“你們這櫃門比我的妙脆角還脆皮,一碰就碎。”
路遠一臉老母親表情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兩百塊換搞到真的,這錢給得舒坦。”
裴聽頌聽完背後故事,第一反應卻是,“不是,我就只值一百塊?”
“這是重點嗎……”鼓足所有勇氣的方覺夏看到賭場風雲後只想掉線。
“對啊,重點是我們贏了。”江淼微笑著提醒,“還有我的,別忘了給。”
“淼哥你怎麽能帶頭賭博呢?”裴聽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江淼心滿意足地收了微信紅包,“穩贏不輸的事怎麽能叫賭博呢?”
“絕了,這是個什麽團。”
老么背著四個哥哥跟隊內門面談戀愛,剩下四個背著兩個小情侶賭營業是真是假。
凌一還沉浸在失去了美人室友的悲傷中,哭著就要往方覺夏懷裡鑽。裴聽頌一把扯開他,“老子忍了你很久了,現在知道了還敢抱他。”
“我就要抱!你這個小畜生你把我的覺夏搶走了!”
方覺夏尷尬地給他擦眼淚,手裡的紙被裴聽頌揪走扔到凌一腦袋上,
“你才畜生。”
路遠突然靈光乍現,一拍腦門,
“操。”
他扯來桌邊的台燈,對準了嫌疑人方覺夏和裴聽頌,開啟四堂會審模式。
“所以你們剛剛究竟幹什麽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