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毅沒吭聲,只是目光晦暗的望着她。
劉玉珍以爲他不相信,趕緊又補充道:“我沒騙你,這都是真的,當時的情況就是這樣,也沒有任何關於你真實身世的線索,我……”
劉玉珍平時咄咄逼人,也不過是仗着柯毅敬重她。
如今真相被戳穿,沒有了那層血緣關係傍身,恩情都變成了怨恨。
在這個節骨眼上,劉玉珍也不敢隨便說謊。
事實上,柯毅自己心裏也有數。
劉玉珍沒必要再騙他,在這時候說的話還是有可信度的,從小到大他都沒聽任何人議論過他的身世,那就說明連左鄰右舍都不知道他不是柯家親生的。
若他是劉玉珍拐來的,也不可能。
在他小時候居住的衚衕小巷裏,鄰里間很少有什麼祕密。
劉玉珍懷孕生子,應該是事實。
只能說,真的就那麼巧,在劉玉珍的孩子死後,他碰巧就出現了,所以才一直沒有人懷疑過。
那個時候劉玉珍剛生產完不久,不可能出去拐別人的孩子。
這麼多年來,也從未出現過任何人探聽有關他的消息。
也就是說,沒人找過他。
就連劉玉珍都說,他長的精緻漂亮,又是個健康的男孩兒,怎麼也不可能是被父母遺棄的對象。
可若不是遺棄,只是丟失,爲什麼二十多年都不曾有人找過他?
柯毅越想,越覺得蹊蹺。
他不知道其他不知道自己親生父母是誰的孩子究竟是什麼想法,可是到了柯毅這裏……他除了有點好奇自己的身世之外,真的沒有別的想法。
什麼傷心難過,不存在的。
昨天下午才知道自己不是劉玉珍親生的,除卻剛開始那一瞬短暫的震驚和迷惘之後,他更多的是慶幸,然後如釋重負……
他終於可以毫無負擔的去愛他的妻子,疼他的孩子,太好了!
再加上昨晚一夜春宵,他的心情是相當不錯的。
之所以還多此一舉的向劉玉珍求證一遍,也是希望搞得明明白白,不再有什麼後顧之憂而已。
親生父母什麼的,以前沒見過,以後他也不想見。
柯毅吐出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了,你下車吧!”
他都不拐彎抹角的,直接就下了逐客令,嚇得劉玉珍臉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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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毅……”
這次可不是裝的了,而是真的恐慌,眼淚又嘩嘩的流了一臉,柯毅一副要跟她一刀兩斷恩斷義絕的樣子,嚇得她哪裏還敢下車。
她趕緊的拽住了柯毅的手臂,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道:“阿毅,我知道我有不對的地方,可我們畢竟二十多年的感情,如今就我們孤兒寡母的,你不能對媽這麼絕情,否則我……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柯毅皺了下眉,類似的話,讓他不厭其煩。
從小到大,只要他稍微忤逆了她的意思,她永遠都是這句話。
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像是訴苦,也像是威脅。
柯毅以前顧念着她是唯一的親人,不得不喫這一套。
可現在……
他煩躁的抽回自己的手,說道:“你現在住的房子本來就在你名下,那就永遠是你的,稍後我會往你的卡里匯一筆錢,只要你不拿來隨便揮霍,足夠這一輩子衣食無憂。”
劉玉珍一怔。
眼中還掛着淚,要掉不掉的。
像是震驚,更像是在掙扎,或者是在思考,這筆買賣到底劃不划算。
沒等她想明白,柯毅就繼續道:“趁着我還念及一點母子情分,還沒有改變主意之前,你知道該怎麼做。”
劉玉珍驀地嚥了下口水,隨即便拉開了車門。
她是瞭解柯毅的,所以她很明白,這是他最後的耐心。
“等等……”
劉玉珍打開了車門,剛跨下去一條腿,柯毅忽然又叫住了她。
她扭過頭來的時候,心裏還是有一點點的期待,以爲柯毅會改變主意,豈料他卻道:“上一輩的恩怨,究竟是誰對誰錯,我希望事情到此爲止,以後別讓我知道你再去打擾安又琳或者是她母親的生活。”
他的要求在劉玉珍的意料之中,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
她早就知道,柯毅對安又琳的冷落不過是形勢所迫,感情還是有幾分的。
如今真相大白,態度馬上就變了。
劉玉珍心中不快,也只能腆着臉答應了。
否則,還能怎麼辦?
劉玉珍明白,她如今優渥的生活,全部都倚賴於柯毅。
她之所以養了這麼個兒子,最大的私心也不過就是希望老來有個依靠,既然已經有了保障,又何必惹柯毅與她爲敵。
柯毅開車離開的時候,心裏的負擔又少了幾分。
劉玉珍縱然有千般不是,但是對他總算是有養育之恩,他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絕,保她晚年衣食無憂,已經是最後的仁慈了。
至於劉玉珍……
一直在跟他打感情牌,還不是因爲他是她如今唯一的倚仗,她怕他將她棄之不理罷了,哪裏有什麼感情?
沒有也好。
如此,他就更心安了。
心裏一直套着沉重的枷鎖,難得有這樣的輕鬆時刻,他對目前的狀態很滿意,唯一擔心的就是要怎麼和安又琳攤牌。
一直隱瞞的話,顯然是不可取的。
可是究竟要怎麼說,什麼時候說,這是個問題。
柯毅也知道自己的轉變很突兀,安又琳心裏肯定也有很多疑惑,覺得他莫名其妙,那還是讓她先適應一段時間再說吧!
昨晚他就感覺到了,他們之間並不是已經窮途末路。
他應該,還是有機會的。
安又琳本來就心軟,更何況她最心疼萱萱,只要他對萱萱多一點關心,根本就不怕安又琳不對他回心轉意。
柯毅沒別的優點,就是在關鍵的時候,智商和情商都在線。
他只要用心去體會一下,心裏還是很通透的。
柯毅這邊是志在必得,另一邊的安又琳卻是抓心撓肺的,一顆心被柯毅撩得不上不下,又煩又亂。
在家裏憋了幾個小時,中午還是忍不住打電話給葉初七。
她這些年本來就沒什麼朋友,何況她的那點兒破事,葉初七全都一清二楚,交流起來沒有障礙。
葉初七接到電話的時候,人還在恆豐醫院裏。
眼看着也臨近中午了,於是就約好了一起在醫院附近的餐廳喫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