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是一個頻繁和人接觸的職業,王護士與生俱來的親和力讓她非常合適這份工作。
王護士也察覺到我的注視,一邊打開帶來的保溫盒,一邊跟我笑着說話,“陸太太,我們以後應該會長時間相處,如果你願意也可以叫我溫寧,我的全名是王溫寧。一直王護士王護士,我聽着耳根子都起了一層老繭了。
我稍稍輕笑了下,但是笑容並未維持很久,垂眼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小聲喃喃,“不一定會長時間,說不定”
如果這個孩子沒有了,我也就不需要王護士的照顧了。
“嗯”王溫寧還是聽到了我的自言自語,見我愁容滿面,轉而安撫我說,“陸太太,昨天捐血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我雖然不是醫生,但是之前也在婦產科當過一年的護士,對於這件事情還是有些瞭解的。你現在還是懷孕初期,好好休息,進補,說不定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肯定能生一個健健康康的小寶寶。”
王溫寧誤會了我煩惱的事情,我也並未解釋。
“王”我張了張口,又改口大,“溫寧,沈醫生什麼時候告訴你我懷孕的”
“是上次去陸總的住處前。沈醫生還特別叮囑我,先不要把懷孕的事情告訴你。”王溫寧說道。
居酒屋意外的那個晚上,我記得沈行遠和王溫寧是一起出現的。我一直以爲他們是在那天檢查時發現了我懷孕,看來我錯了,是更早的時候。
可是到底是誰先發現的,是陸斯年,還是沈行遠
連我自己都並未察覺的事情,他們又是怎麼發現的
“陸太太,陸太太,該喫早飯了。”王溫寧拿出筷子,放進我手裏,“人是鐵,飯是鋼,你現在可是一個人喫兩個人補,每一次都要喫飽,千萬不要落下。”
王溫寧準備了滿滿一桌子的早餐,都是中式的,除了白粥油條,其他小點心還有五六種。
鬧騰了一晚上,昨天的晚餐也沒喫上,到這個時候我餓的都前胸貼後背了,但是因爲心裏堵着事,看到這些熱氣騰騰的早點,竟然還覺得有些反胃,手裏拿着筷子,遲遲都沒有伸出去。
王溫寧又勸道,“這些早餐可是李嬸親手做的,陸太太,你別浪費了她老人家的一片苦心。”
難道連李嬸也豈不是連陸老夫人也
我心中的猜疑,如同盪漾的水圈,逐漸擴散着。
我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拿起了筷子,雖然食之無味,嘴巴里還有昨天咬出來的傷口,每咀嚼一下,都抽痛着。
但是三天陸斯年給了我三天的時間,這三天裏,我希望孩子平平安安的在我肚子裏。
無論三天後我做了什麼決定,也都不會覺得遺憾。
王溫寧見我好不容易動了筷子,揹着我偷偷的鬆了一口氣,可是沒過多久,門外卻傳來叫嚷的聲音,隔着厚厚的門板都傳了進來。
“陸太太,你慢慢喫,我出去看看。”王溫寧皺了皺眉,立刻出去看情況。
我順着她離開的身影望過去,並未看到其他什
麼人,卻見王溫寧沉了臉,好像是怕我看到什麼一樣,飛快的關上了門。
怎麼回事
她越是如此反應,我越是憂慮,而且剛纔開門的時候,還有我認得出來的聲音傳進來。
在門外嘶吼的人是白父
難道是白歡歡又出事了
一想到這個,我再也坐不住了,立刻下牀走到門邊,打開一點點縫隙看向外面。
走廊裏,情況一片混亂,五六個護士、兩三個保安都擠在一起,被圍在最中間的白父被保安架住,還是努力的掙扎着。
在王溫寧出去之後,才由她控制了局面。
“你們怎麼讓他上來了陸總走之前不是吩咐過,不准他再接近陸太太。”王溫寧沒了面對我時的笑臉,壓低了聲音呵斥着。
“王護士,我們也不是故意的。剛纔我和小張交班,她趁着我們沒注意,從安全樓梯衝了上來。”有個護士小聲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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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放開我憑什麼不准我接近那個女人你們這是做賊心虛”白父漲紅了臉,憤怒地吼聲迴盪在走廊裏,“我說非親非故的,那個女人怎麼會那麼好心,冒着自己流產的危險也給歡歡捐血,原來她是害人的罪魁禍首你們以爲陸家可以只手遮天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那個女人的罪證早就被人拍下來了,網上都是她故意推我女兒下樓的視頻,你們睜大眼睛好好看一看”
王溫寧對保安使了個眼色,“立刻代他走。聯繫沈主任安排白歡歡轉院,不準讓他再靠近這個樓層。”
“陸斯年有權有勢又怎麼樣她老婆殺人就不用負責任了嗎我的女兒到現在還躺在重症監護室裏,殺人償命殺人償命江一月,別假惺惺的裝好人,別做縮頭烏龜。你有本事害人,就沒本事承認嗎難道沒有王法了嗎江一月,如果我女兒真的死,我要你一命償一命”
白父的聲音越來越遠,我遠遠地看到他被駕着拖進了電梯裏,嘴裏還是不停叫喊着“一命償一命”。
我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我的親生父親,爲了一個女兒的性命來跟我這個女兒索命。
醫院的走廊裏重新恢復了安靜,但是我的心已經無法平靜。
王溫寧又叮囑了護士幾句,重新走回病房,剛一靠近就注意到靠在門後的我。
她僵了僵,小心翼翼的問道,“陸太太,你都聽到了你不用擔心,這都是小事,相信陸總會處理好的。”
又要依靠陸斯年嗎
我可悲的扯了扯嘴角,回到病房裏,默不吭聲的翻找着東西。
“陸太太,你在找什麼,需要我幫忙嗎”王溫寧擔心的跟在我身後。
我的包和手機都不見了,陸斯年不讓白父接近我,同時也不想讓我知道外面的事情,所以故意拿走了我的手機。
“王護士,可以把你的手機借我下嗎”我不再稱呼她的名字,又叫回了王護士,而且語氣沉重又嚴肅。
王溫寧第一次對我露出了爲難的神情,遲疑許久都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