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番外18:小豆芽
小豆芽出生時,蘇淺著實受了不少罪。都說頭胎難,以後就輕鬆許多,可對於蘇淺來說,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跟懷小豆包不一樣,小豆包那時好歹只是頭三個月胃裡難受,後來便一帆風順,月子也好,成長也好,基本沒費事。
自從懷了小豆芽,不單單吃不下東西,蘇淺整個人都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頭三個月是危險期,蘇淺出了趟差,許是累著了,回來就見了紅,陸焰當時剛到法國,前腳下了飛機,接到陸染白的電話,二話不說,買了機票就又飛了回來。
被嚇到的陸焰,這時非常強勢地選擇了讓蘇淺辭職回家養胎,這事兒說起來也怪蘇淺大意,瞧著陸焰冷漠又心疼的模樣,蘇淺悄悄地縮了縮腦袋,一言不發。
等他氣消了,蘇淺才可憐巴巴地往他懷裡一窩,討好地跟他撒嬌。
結婚這麼久,小女人很少撒嬌,平時工作上遇到困難,也都自己消化。
於是,瞧著她蒼白著一張小臉,陸焰所有的惱意都化為無盡的心疼。
辭職是不能的,折中的辦法就是請了長假,好在領導善解人意,竟然破天荒地准了。
這年,陸染白小朋友已經上了初一,小傢伙從小就比同齡人高出半個腦袋,進入青春期,各項指標都拔高,身高迅速竄上去,人也處在彆扭的青春期。
陸染白上了初中後,就正式開啟了寄宿生涯,一周回來一次,回來後也不愛在家裡待著,跟著小夥伴四處浪。
蘇淺休長假後,原本想著有兒子陪伴也是好的,哪知道小時候那麼粘她,恨不得變身媽寶的小豆包,長大後就把她忘得一乾二淨。
蘇淺鬱悶的同時,不禁慶倖,幸好採納了陸焰的建議,有了小豆芽,自己那顆隨著年歲而越發脆弱的玻璃心,稍稍得以慰藉。
休了假,兒子又時常不在,老公雖然較少了出差頻率,也不可能時時刻刻地陪在身邊,蘇淺在家裡閑著無聊,聽從閆萌這個全職媽媽的建議,乾脆也開始了追劇生涯。
以前沒時間看劇,也不愛這玩意兒,閒暇時追下來,蘇淺竟然意外地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不知道是歲月無情,還是在家裡閑著久了,亦或者是這次懷孕實在受罪,蘇淺竟然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某日,陸焰出差回來,就見蘇淺窩在沙發上,邊追劇邊抹眼淚。
陸焰微微一怔,濃黑的眉不著痕跡地輕蹙了下,眼前的小女人穿著純棉質地的家居服,手裡抱著一只貓咪抱枕,一邊追劇,一邊偷偷抹眼淚。
他顧不得換衣服,邁開長腿繞過沙發,徑直走向蘇淺。
到了沙發跟兒,陸焰腰身一低,手腕一勾,連人帶著抱枕一併抱在腿上。
“哭什麼?”陸焰單手執起她的小臉,左右打量後,擔憂地問,“誰惹你生氣了?嗯?”
“沒有。”懷裡的小女人悶悶不樂地放下抱枕,細白的手指勾著他的領帶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
“那你哭什麼?”
他失笑,手指摸上她的臉頰,擦乾她眼角的淚水。
蘇淺淚眼巴巴地望著他,靜默片刻,她才低低問他,“陸焰。”
“嗯?”
“如果我們生了小豆芽,你會不會不再愛我了?”
陸焰:“?”
蘇淺依偎在他肩頭,小小聲道:“我最近在追的劇,好多男人都是有了女兒後,就再也不理會自己的妻子。”
簡單停頓一下,蘇淺:“畢竟,都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小情人,比如那個XXX,就上次跟你一起吃飯的那個明星,日常秀女兒,走哪兒帶哪兒。你呢?你以後會不會也跟他一樣?”
陸焰愣了半晌,沒忍住,手臂收緊,伏在她肩頭低笑。
“你笑什麼呀?”
瞧他笑得歡暢,蘇淺更惱了,就想掙扎著從他懷裡起身,沒能實施,又被他拽了回來,牢牢箍在懷裡。
“傻瓜。”他吻她的臉頰,低笑著安慰她,“小豆芽還沒出生,你就飛醋吃得漫天飛,嗯?”
蘇淺不理他。
陸焰捏著她的下巴,強行扳過來,湊過去就嘗了一口,似笑非笑地揶揄她,“真酸。”
“你沒資格說我。”
“哦?”
“當初是誰跟自己兒子爭風吃醋,可憐的染白被你早早丟進幼稚園也就罷了,好不容易寒暑假,你還將他送到國外去。”
陸焰漫不經心解釋:“男子漢當然要從小歷練,瞧他現在多獨立,是不是?”
蘇淺:“……”
為什麼會有人能夠臉不紅心不跳地講出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而她竟然還無法反駁。
說是歷練,也不用送去非洲大草原吧?
還特麼地與獅子共舞。
起初,可憐的小豆包同學時不時就哭唧唧地打電話向她控訴老爸的無.恥行徑,久而久之,竟然被虐習慣了。
蘇淺猶自陷入憂鬱裡,陸焰雙手環在她腰間,下巴抵在她肩頭,低啞道:“放心,不管是小豆包還是小豆芽,永遠都取代不了你在我心裡的地位,嗯?”
“真的?”
“我發誓。”
蘇淺這才破涕為笑,湊過去親了他一口。
……
結果,整個孕期,小傢伙都鬧得不行,臨近預產期時,因為提前見了紅,蘇淺還在醫院躺了一個多月,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渾渾噩噩,難受極了。
眼看到了預產期,小傢伙反而平靜下來,等過了預產期,小傢伙還是沒動靜,蘇淺不禁心焦起來。
怕持續推遲影響寶寶,末了,只好打了催產針。
上次生小豆包時,打了無痛分娩針後,很快就沒了知覺,整個產程還算順利,到了小豆芽這裡,完全不湊效。
沒多久,藥效過了,小豆芽依舊沒動靜,蘇淺疼得直抽氣,最後沒忍住,竟然丟臉地哭了出來,這麼大的人了,被一小護士凶了好幾次,蘇淺覺得自己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等小豆芽終於降臨,蘇淺已經沒啥力氣,直到小護士笑眯眯地將小豆芽抱過來給她瞧瞧:“很漂亮的小公主喲,恭喜陸太太。”
蘇淺無力地笑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原以為生產費事也就罷了,哪知道,小豆芽月子裡也不省心,許是跟蘇淺孕期的作息時間有關,傲嬌的小公主日夜顛倒,白天呼呼大睡,到了晚上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精神抖擻。
最可怕的是,抱著就乖巧如貓咪,放下便哇哇大哭。
陸焰心疼蘇淺身子骨虛弱,又捨不得旁人碰小豆芽。
對他來說,兒子與女兒的教育理念截然不同。
男孩子適合放養,陸焰尊重並且給予兒子極大的自由空間,任由其自我發揮。
到了小豆芽這裡,則一改初衷,變得無底線寵溺。
不放心旁人帶,只好自個兒辛苦,心疼蘇淺,夜晚小豆芽淘氣時,陸焰只好自己親自起身帶寶寶。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三個月,非但沒有改善,反而在陸焰無底線的縱容下,變本加厲。
起初,小豆芽還認不得旁人,等三個月後認了人,外人就再難近身,陸焰從公司回家,小丫頭就直接撲向他,要抱抱。
半夜起來給小豆芽泡奶粉,蘇淺睡得迷迷糊糊,瞧見陸焰忙碌的身影,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陸焰?”
“睡覺。”儘管疲憊,他那雙黑漆漆的眼睛依舊泛著柔情,隔空對她笑了笑,他說,“乖一點。”
“你不困嗎?”
“嗯。”
回答的淡淡的,可眼底卻隱隱泛著青痕。
蘇淺又愧疚又心疼,這會兒睡意全無,直接爬起來雙手環在他頸肩處,小小聲催促:“你去休息,我來就好。”
“不用。”
他輕笑,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去睡覺,乖。”
小豆芽被放在牀鋪間沒多久,又開始淘氣,哼哼唧唧的不老實。
陸焰輕柔地抱起她,將奶瓶塞過去,小豆芽抱住奶瓶吧唧吧唧地大快朵頤。
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陸焰對於養寶寶頗有心得,甚至比蘇淺還要上心。
蘇淺望著男人的背影,靜默了片刻,從身後抱住了他。
“陸焰。”
“怎麼了?”他忙著哄小豆芽,分神地應了聲。
蘇淺手臂收緊,埋在他後背,低低地說,“謝謝你。”
……
小豆芽的大名喚作陸笙,名字是陸焰考慮了許久才定下來,取自諧音“生生不息”,他對小豆芽沒什麼要求,唯獨希望小豆芽能夠在他的羽翼下,活得自由自在,快樂舒暢。
這日晨起,陸焰洗漱完畢,去了衣帽間。
換好正裝,戴好袖扣,陸焰手指勾起一條領帶,身後響起小豆芽的小奶腔,“爸爸要去工作嗎?”
陸焰手上一頓,錯愕地回頭。
小丫頭一頭黑髮蓬蓬松松,粉嘟嘟的小臉上猶帶著惺忪的睡意,身上套著櫻花粉睡裙,跟陸焰比起來,小丫頭矮矮的,抬頭望著他時,一雙烏黑濕.潤的眼睛水汪汪的,靈動又可愛。
陸焰手指一松,隨手將領帶丟在一旁,小豆芽抱著一只芭比娃娃,邁著小小的步伐,靠近陸焰。
陸焰蹲了下來,單手抱著女兒,揉了揉女兒的發心,嘴角淺笑,“乖,再去睡會兒,嗯?”
“睡不著。”
“嗯?怎麼了?”
小丫頭手指捏上陸焰的耳垂,陸焰微微一僵,黑瞳微斂,很快又放鬆下來,由著她。
“爸爸不在,笙笙睡不著。”
陸焰輕笑,憐愛地親了親女兒粉嘟嘟的小臉蛋,嗓音微啞,“爸爸要去公司,你在家裡乖乖聽媽媽的話,嗯?”
小丫頭腦袋一歪,楚楚可憐地望著他,“笙笙不能跟嗎?”
“嗯?”
“笙笙不想跟爸爸分開。”小丫頭在他頸窩處蹭了蹭,奶聲奶氣地說,“爸爸不要丟下笙笙好不好?笙笙不吵不鬧,會乖乖的等爸爸忙完。”
一個接一個的請求讓陸焰心頭軟得不行,他沉銀了片刻,沒做聲。
這時,蘇淺追了過來,瞧見女兒,蘇淺松了口氣,柔聲對她說:“笙笙別鬧,爸爸今天要開會,過來媽媽這裡,媽媽帶你去找林格姑姑玩,好不好?”
“我不要。”
小豆芽猛地搖搖頭,一雙小手牢牢環在陸焰的脖頸處,“我要跟爸爸在一起。”
蘇淺:“……”
知道陸焰今天有個非常重要的會議,出席的都是集團的各位股東,絲毫馬虎不得,蘇淺耐著性子跟小丫頭講道理。
哪知,一句話未完,陸焰已經輕笑著打斷她,“沒關係,讓她跟著。”
???
捏了捏小豆芽的臉頰,陸焰寵溺地望著女兒,“爸爸也捨不得笙笙。”
小豆芽聞言,明妹的大眼睛忽閃忽閃,亮晶晶,歡天喜地在陸焰俊美的臉上吧唧兩口,“笙笙最愛爸爸啦!等笙笙長大了,要當爸爸的新娘。”
蘇淺一頭黑線:“……”
瞧著陸焰對女兒露出寵溺的笑容,蘇淺又一次感受到了一陣重擊,濃郁的醋意縈繞心頭。
她突然理解到陸焰當初的心酸,有那麼一瞬間,蘇淺也想把女兒立即送進幼稚園,進行徹頭徹尾地“改造”。
……
不是第一次帶小豆芽去公司,以往都是直接從地庫的專用電梯直接去往66樓的總裁辦,這會兒難得從一樓上來。
一進大廳,前臺的小姑娘瞧見大boss單手抱著一個小丫頭,立即瞪大了雙眼。
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齊刷刷地打了招呼:“陸總好。”
陸焰淡淡點頭,算是回應。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電梯間,方才寂靜的大廳才漸漸傳出細微的聲響。
剛來的小姑娘不懂行,好奇地問:“陸總懷裡的是誰?”
“九公主啊。”
“??九公主是什麼?”
另一個小姑娘笑著解釋:“陸總的寶貝女兒,小名小豆芽,因為出生在九月初,陸總偶爾叫她小九,叫著叫著,不知怎的就在公司傳開了。大家私底下都叫她九公主。”
“哈哈哈,還有這種說法啊?這麼說,陸總應該特別寶貝她吧。”
“那當然。我聽秘書處的小姐姐說,陸總參加宴會時,小公主就一直跟著他,走哪兒帶到哪兒。”
“啊啊啊啊啊,小九公主好可愛啊!難怪陸總疼她,她看上去挺乖巧的,好Q好可愛,像個精緻的洋娃娃。嗚嗚嗚,老阿姨瞧見心都酥化了。”
“乖巧?”小姑娘不以為然,“別看小丫頭年紀小,據說挺傲的,甭看她外表像洋娃娃一樣可愛,小小年紀,邏輯思維賊溜,懟起人來毫不客氣,上回有個從集團來的老油條,開會時仗著自己是元老,以老賣老,陸總還沒開口,小丫頭就把他懟的生無可戀。”
“啊??”
“關鍵,有理有據,又是個小孩子,那位元老不好當場發作,聽說沒過多久,自個兒辭職了。”
“666,這都行?”
晚上講完睡前故事,將小豆芽哄睡,陸焰親了親女兒的額頭,這才回臥室。
一到臥室,就見蘇淺背對著他躺在牀上,他叫了她兩聲,她也不答,雙眼緊閉,羽睫微顫,像是假寐。
陸焰偏頭想了會兒,推了推她,低笑一聲,“寶貝,生氣了?”
“哈。”她酸酸地反駁,“我才沒生氣。”
“是麼?”他挑挑眉,站在牀頭靜靜注視她幾秒,沒做聲。
蘇淺背對著他,雙手絞著絲被,氣呼呼地沒理會他。
往常這時候,這人就會強行扳過她,難得會說些甜言蜜語,可這會兒,等了半晌,既不見他回應,也不見他過來抱她,蘇淺疑惑了片刻,悄悄扭頭一看。
咦?
人呢??
緊接著,浴室便響起了水聲陣陣。
蘇淺:“……”
呵呵,今晚他別想睡了。
蘇淺咬咬牙,暗戳戳地想著。
結果,這晚是沒得睡,然而,最後被折騰的依然是自己,醋也吃了,自己也被吃幹抹淨,話題卻被帶偏都天涯海角去了。
以前總覺得陸焰跟兒子吃醋挺幼稚的,現在她才深刻領悟到,比起陸焰來,自己比他小心眼一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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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醒來,蘇淺動了動身子,睡得很熟的男人即使在夢裡,手臂依舊佔有性地箍緊她,像是怕她逃走一樣。
低低的囈語從他嘴裡逸出,蘇淺往後挪了挪身子,離得近了,才聽清楚他說的什麼。
“蘇淺。”手臂收緊,他埋首在她馨香的發間,片刻後,嗓音沙啞地呢喃,“我愛你。”
……
陸笙九歲生日那天,一家四口飛往法國度假,陸焰早些年便在法國購置了酒莊,每年九月份,正值葡萄豐收的季節,一家人便會在莊園小住一段時日。
莊園占地頗廣,除了種植葡萄釀酒外,後頭還有一跑馬場。
陸笙打小跟著陸焰,從長相都性子都像極了他,跟其他女孩子不同,四歲起,陸笙便拋棄了可愛的布偶娃娃,反而迷戀上了各項冒險運動。
陸焰也樂於帶著女兒滿世界飛,陸笙七歲時,陸焰去阿聯酋談生意,雙方相談甚歡,少時,某王子就送給陸焰一頭雄獅,這會兒,又提出要送小獅子給陸笙。
陸焰望向女兒,低笑一聲,問她,“要麼?”
“要啊。”
“不害怕?”
小丫頭傲嬌地揚揚下巴,笑容燦爛,“當然。”
說完,親昵地抱著陸焰的手臂,“因為我是爸爸的女兒嘛。”
國內沒條件養這些猛獸,最後,這頭小獅子只好被寄居在阿聯酋,由專人負責照料。
今年的生日禮物,是一只小馬駒,雪白的毛髮無一絲雜質,四蹄矯健,陸笙瞧見後興奮極了,抱著陸焰親了幾口,便去擺弄自己的生日禮物。
小姑娘一襲紅色連衣裙,明眸皓齒,在雪白的小馬駒映襯下,明豔動人。
陸焰怕女兒摔了,親自教導。
“笙笙,怕麼?”
小姑娘提著馬韁,沖陸焰笑得張揚,“不啊。”
烏黑明亮的眼眸流轉,陸笙傲嬌地回應,“畢竟,我是爸爸的女兒,對不對?”
陸焰聞言微楞片刻,進而輕笑出聲。
不多時,陸染白帶著一個女孩子也加入了賽馬的行列。
蘇淺望著馬場上的四人,每一個都是她心之所向,畢生摯愛。
明妹的眼睛彎了彎,蘇淺雙手交叉背在身後,抬頭仰望著天空。
九月天,秋高氣爽,入目所及,便是流動的雲朵,在湛藍如洗的天空中,不斷地變幻出各種形狀。
後來,蘇淺心想,所謂幸福,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