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孫甜甜高興得太早了。
埃拉來了之後,根本就當孫甜甜不存在,直截了當的請徐邈借一步說話。
孫甜甜左看右看,這實驗室裏全部都是埃拉的人,此刻都很識相的退下了,就她一個閒雜人等。
什麼借一步說話,無非就是爲了避開她。
孫甜甜一看到那個埃拉夫人就怵得慌,自然不敢有異議。
她一個人待在空曠的實驗室裏,頓時有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
另一邊,埃拉對徐邈卻客客氣氣的,指了指對面的位置,說道:“坐!”
徐邈也不跟她客氣,直接往椅子上一坐,輕哼出聲,“才半個月而已,這就兜不住了,看來我是高估了埃拉夫人的能耐了。”
這話說得……
輕蔑之意言溢於表。
埃拉頓時怒火上涌,可她還是死握住拳頭,忍了下來。
曾經的她,也曾眼高於頂。
雖然生長在德盧卡家族,可是她自從有記憶開始就知道自己是被收養的,她的存在不過是爲了撫慰秦懷卿對親生女兒的思念之情。
她是應該感激的,畢竟是他們免她顛沛流離,還給她錦衣玉食。
然而,生性敏感的她又做不到心無旁騖的感恩戴德,不管他們待她多好,她依然覺得是寄人籬下,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直到,她將維託。德盧卡勾上了手。
那一刻,她才感覺真正的翻身做主了。
儘管德盧卡的背景不清白,可那又怎麼樣呢?
她擁有的,是這個讓全世界都又敬又怕的女人。
儘管當初鬧得維託和秦懷卿鬧得勢不兩立,最終以維託淨身出戶才平息,埃拉不知道維託是否心甘情願,總之她是不甘心的。
她甚至想過,秦懷卿不過一介女流,憑什麼掌控這麼大的局面。
當時的退讓,不過是權宜之計,總有一天她還會慫恿維託捲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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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造化弄人。
埃拉自己都沒想到,整整二十多年的時間,她都在爲了自己的孩子心力交瘁。
如今的維託,只是一個普通的癱瘓老人,歲月和磨難磨平了他身上所有的戾氣,她不過就是一個依附維託而存在的女人,還有什麼可威風的?
埃拉心裏很清楚這一點,可被人這樣直擊內心,難免惱羞成怒。
然而,對方是徐邈……
埃拉喘了口氣,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將徐邈的奚落和嘲諷一一忍了下去,說道:“我可以讓你離開……”
“是嘛!”徐邈攤手,不以爲然的道,“可我現在不想走了怎麼辦?”
埃拉的憤怒頓時浮於臉上,“你!”
徐邈輕笑:“我還以爲……你將我逼到這個地步,還將我抓來關在這裏,已經做足了萬全的應對之策了,沒想到是真的高估了你。”
埃拉:“!”
徐邈:“事到如今,可不就是由你說了算了,條件我們重新談。”
他現在坐在這裏,已經不比之前了,底氣足足的。
其實,剛開始那兩天他也有點慌亂,畢竟埃拉是德盧卡出來的人,心狠手辣的程度難以估算。
萬一,這個女人一不做二不休,他討不到任何便宜。
可,漸漸地他又冷靜下來了。
埃拉如今不過是個借他人之勢的紙老虎,陸雲深就不一樣了,堂堂京都陸家的大少爺,說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都不誇張。
黎灩的病情雖然有所好轉,可後期的康復依然離不開他。
所以,陸雲深哪怕不惜一切代價,都會找他。
徐邈一天天算着時間,就等着外面風起雲涌,沒想到埃拉卻提前來找他想要息事寧人了,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既然局面已經反轉,那就得先談好條件了。
埃拉想起柯毅的病情已經經不起耽擱,而且到目前爲止,她都沒找到比徐邈的醫術更高深的醫生,只能受他牽制。
她妥協道:“好,你說。”
徐邈開門見山,“把我家人放了。”
在西瀛,關於他的傳言很多,但畢竟只是傳言而言,事實其實很簡單,那就是他跟他的妻子孩子都不看中-功名利祿,只想過些不被打擾的小日子而已。
埃拉這個女人,卻完全顛覆了他想要的平靜。
就當他是有那麼點兒小怪癖好了,他又不是什麼救世主,治病救人有時候也看心情,不是什麼人都救。
埃拉剛找到他的時候,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實在很討厭。
徐邈的脾氣一上來,直接拒見。
誰知道,這個女人一開始就強硬,接下來更強硬了,直接派人將他的家人擄走了來威脅他。
他受制於人這麼久,終於在這一刻找回了話語權。
埃拉面不改色,沒有絲毫意外。
徐邈的要求,只能是這一個。
當初冒險讓徐邈在陸雲深面前露面,再由陸雲深名正言順的將人帶進恆豐醫院,這本來就是一把雙刃劍。
獲得了便利,卻失去了主動權。
在埃拉遲疑之際,徐邈又接着道:“雖然我不知道你讓我研究的血究竟是出自何人,但是看得出來那個人對你而言一定很重要,既然是那麼重要的人,你又將那人的生死交託到我的手上,但凡我不肯盡心,你以爲他還活得成嗎?”
埃拉面色一凜。
目前最大的籌碼,就是徐邈。
而徐邈是否真的盡心盡力,只有他本人清楚。
所以,他們的關係已經漸漸的從威脅與被威脅發生了質的變化。
埃拉深吸了口氣,問道:“如果我答應了你呢?”
徐邈道:“埃拉夫人做事兒若是肯留一些餘地,那麼在我這裏也不是沒有讓步的空間,我可以答應你,只要我家人無憂,我會盡力幫你,並且……你的身份,你讓我做的事情,絕不會從我口中傳出去被第三個知道。”
埃拉眼前一亮。
原本還以爲要費一番口舌,沒想到徐邈卻輕易就鬆口了。
他說,凡事要留一些餘地,就連維託都已經看透,經常跟她說做事兒不要太絕,看來只是她自己醒悟得太晚。
埃拉不是個輕易妥協的人。
可是,爲了她唯一的兒子,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的。
況且徐邈都已經這麼的‘識相’,不用她提點,就已經主動說了會保守祕密,埃拉沒有拒絕的理由。
關鍵是,她也沒有拒絕的餘地。
最終,她只能應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