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佑頂着熊貓眼上朝去了。
紅綃抿嘴笑着進來服侍江書晚起身。笑着道:
“主子,早上奴婢看到皇上眼圈都是黑的,問他怎麼了。皇上竟說昨晚喫撐了。”
江書晚昨晚睡得好,纔不管身後之人翻來覆去的烙餅子。聽紅綃如此說來,也不禁莞爾。
江書晚被賜了封號,一大早皇上和皇后的賞賜就絡繹不絕地送進了重華宮。
淑妃同江書晚商量着,給她挪一下居所。
“緲影居是重華宮裏最小的偏殿。本宮早就想着要給你換個地方,你有了身子居住起來寬敞些,心情也敞亮一些。正好,你被皇上賜了封號,這搬家的事情就這麼定了。”
淑妃心情大好,在江書晚屋內坐定,
“後院本宮已叫人收拾出來了,除了正殿翠雲館之外,兩側各有耳房,還有東西配殿。本宮瞧着今日天氣晴朗,又看了黃曆最宜搬家。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搬過去。”
江書晚倒並不在意,她現在住的地方雖小,但好歹住了大半年,也生出些感情來。
只是淑妃的一片盛情不好推辭,於是一屈膝道:
“娘娘厚愛,妾愧領了。”
淑妃笑得煦日和風,她親自指揮着衆人搬家。不過崔雲館早就已經打掃停當,不過是把江書晚的一應用品挪了過去,才小半天也就落定了。
衆人在翠雲館裏坐定,淑妃瞧着大了一倍不止的寢室,一樁心事落定。她感嘆一聲:
“其實,你早晚有一日是要從本宮這重華宮搬出去的。翠雲館只怕也住不了多久了!”
江書晚摟着淑妃的胳膊,甜甜道:
“娘娘對晚兒好,晚兒只想一直陪着娘娘在這重華宮。哪兒也不想去。”
淑妃卻點了一下她的額頭,
“你呀!都是快要當孃的人了,還和長樂一般撒嬌。”
長樂嚼着桂花糖,在新屋子裏跑來跑去瞧熱鬧,一轉頭淌着口水問道:
“晚姐姐,你是要生個弟弟還是生個妹妹?”
衆人聞言樂了,江書晚招呼長樂過來,捧着她又圓了一圈的小臉樂呵呵地問道:
“長樂是想要和弟弟還是妹妹?”
長樂一歪腦袋,認真思考了片刻:
“長樂想要個妹妹,最好是像長樂一般可愛,我可以帶她一起簪發發(花花)。可長樂也想要個弟弟,最好是長得和軒兒一般,這樣母妃就不用夜夜望着天上流眼淚了。”
原本鬧哄哄的屋子裏,瞬間靜了下來。淑妃面上眼見的落寞了下來,江書晚一摟長樂,貼了貼她的臉,
“那晚姐姐就加加油,生一個弟弟再生一個妹妹。這樣長樂和母妃就都有娃娃了,好不好?”
“一言爲定!”
長樂翹着小拇指,一本正經地和江書晚拉了手指。然後從江書晚懷裏跳下來,拉着小宮女的手玩去了。
一晃又過了月餘。
李佑在前朝忙得腳不點地。他除了照例初一十五去皇后宮中,偶爾去看看吉嬪肚子裏的孩子,其餘進後宮的時間都膩在翠雲館。
惠嬪的翊坤宮才熱鬧了那麼兩日,就又迅速的冷清了下去,每日請安後,總免不了被皇后留下來耳提面命。
柳貴人被降爲常在,每每看到江書晚,眼中都帶着惡毒和仇恨。但她終歸被趙常在的死嚇到了,心中雖恨地牙癢癢,但到底也沒敢再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衆人看江書晚的眼神明顯都變了。
從前是看可憐蟲,有時候甚至都看不見她。
現在,低位嬪妃們看她多了幾絲豔羨,如柳常在等還存着野心的,則多了一些怨恨和嫉妒。
而高位嬪妃則帶着點鄙夷和不屑。
鄙夷她狐妹禍主,懷了身孕還如此不安分,夜夜笙歌。
這日,江書晚帶着紅綃和汀蘭在太掖湖邊散步,遠遠遇見了皇貴妃和趙王妃。
皇貴妃昂首嗤鼻,睨視一眼江書晚的臉:
“這都多少日子,還沒好呢?!”
江書晚一撫臉上的面紗,她臉上的傷早就已經好了,只是還有一道淺淺的白痕。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但她還是遮着面紗,只是不想見風罷了。
她屈身下拜:
“娘娘當日對妾手下留情,妾感念娘娘恩德。”
江書晚狀似在說她臉上的傷,實則在說皇貴妃沒有因江豐年的事情遷怒她。
皇貴妃冷哼一聲,道:
“還不算太蠢。”
江書晚垂頭奉承道:
“娘娘對妾日日耳提面命,妾怎麼也應當有些長進。”
皇貴妃身後跟着趙王妃,她嘻嘻一笑:
“所以說這人啊,不能看一時長短。
當初宛貴人不過是江家一個不起眼的庶出女兒,而你那嫡出的姐姐,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簡直不可一世。這纔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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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貴人,你就已經是有封號的貴人了,不光有了身孕,還被皇上捧在手心裏寵愛。你今後的福氣不小啊!”
江書晚客氣地陪笑:
“妾從小就不聰明。但妾知道,跟對人很重要。妾如今的一切,都是皇貴妃娘娘賞的,妾不會忘記娘娘的恩德的。”
趙王妃瞥了一眼江書晚,道:
“宛貴人能如此想,足見你是個聰明人。不像有些人,狗眼看人低,這會子就開始拜高踩低。”
說着,眼神往湖對面看去。
那邊吉嬪和柳常在一行人,正提着籃子採花。吉嬪挺着半大的肚子,面上笑意燦爛,身後洋洋灑灑地跟着一大羣人。
江書晚道:
“吉嬪確實好福氣,不過就算她如今盛寵如此,也及不上皇貴妃娘娘曾經的萬一。”
皇貴妃眼神落寞,她輕笑了一聲:
“你也說是曾經了。”
江書晚忙低頭愧疚道:
“娘娘,妾說錯話了。請娘娘恕罪。”
見皇貴妃定定地看着對岸的吉嬪,江書晚接着道:
“娘娘,皇上的心裏還是有您的。不然,他也不會在睡夢中喊娘娘您的名字了。”
皇貴妃面上動容,轉頭看着江書晚,眼中充滿了不信,
“真的?”
江書晚道:
“妾怎敢欺騙娘娘?之前,皇上礙於寧國公的面子,不得不冷落娘娘。可如今寧國公已死,皇上和娘娘早該冰釋前嫌,和好如初了。”
“哼!”
皇貴妃冷笑一聲,
“你莫要拿話哄本宮了,本宮又不是三歲小孩子。皇上若真想同本宮冰釋前嫌,怎麼不來找本宮?”
江書晚道:
“娘娘,說到這裏,妾也不得不鬥膽說兩句了。娘娘受了委屈固然是真,可皇上是九五至尊,您二人總歸得有一人先服軟纔行,總是這麼僵持着什麼時候纔是個頭?”
說到這裏,趙王妃也頻頻點頭:
“這回,我倒也覺得宛貴人說得對。娘娘性子剛烈,可那是對事。對着皇上可不行。娘娘,今時不同往日了,該服軟還是得服軟纔行啊!”
皇貴妃面上一沉,似有所思。
江書晚見有戲,忙道:
“天氣漸冷,北苑溫泉宮的溫泉最是舒適了。娘娘您今夜不妨去瞧瞧?”
見皇貴妃默默點了點頭,江書晚福身退下。
“主子,今夜皇上約了你去泡溫泉,你怎麼把機會讓給了皇貴妃?”
汀蘭問道。
江書晚笑了笑,撫摸了一下肚子,道:
“泡溫泉,當然是人越多才越熱鬧了。”
說着,已經朝着對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