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池握著她的手,低垂的長睫遮掩了眼中的情緒:“小時候道士為我算過命,要過了二十才能娶妻,不然會有血光之災。”
虞寧初笑了,反諷道:“也有道士為我算過命,這輩子不要嫁姓宋的,否則……”
她沒說完,宋池突然托起她的後背,在虞寧初震驚地睜開眼時,低頭吻了下來。
虞寧初正為他的道士之言憤怒,哪肯乖乖給他親,幾乎宋池的唇才壓上她,她便一口咬了上去。
宋池被迫躲開,再看懷裡,她雙眼明亮,簡直就像一只要與人拚命的小貓。
抹走嘴唇上的血,宋池笑了,認真道:“你生氣的時候,比哭起來好看。”
就在此時,阿默在外面道:“郡王,表姑娘那邊收拾好了。”
宋池應了聲,松開虞寧初,他站到地上,胸口一片涼濕,低頭一看,被虞寧初的眼淚打濕好大一片。
他扯著衣襟,低聲調侃道:“我這樣出去,如何解釋?”
虞寧初歪著頭,臉卻慢慢紅了。
“就說湯水有點燙,你弄灑了吧。”宋池自言自語道,穿好靴子,再來抱她。
虞寧初抿著唇,因為是被他抱進來的,這時候再讓杏花來扶她,既沒有必要,又容易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宋池將她橫抱到懷裡,看看她的腳,一只繡鞋摟在外面,光著的右腳被她縮在了裙擺下。
宋池也不想讓阿默瞧見她的腳,確定沒有露著,他朝外走去,快到門口,宋池再次停住,低頭對她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平時不要胡思亂想,我不是晉王,也不會讓你落到嶽母那番境地。”
虞寧初震驚地抬起頭,他竟然知道母親的舊事?
宋池看著她,解釋道:“先前不知道,因為你總躲著我,我才去打探過。”
虞寧初:“所以你也瞧不起我,故意這般欺辱我?”
宋池:“我沒有瞧不起你,對嶽母也沒有任何不敬的念頭,只是覺得,嶽母當年眼光不太好,看上了那種人。”
那種人,自然是指當年被讚為京城第一公子的晉王宋玦。
虞寧初怔怔地看著宋池,關於母親的舊事,舅母態度算是最好的,沒有詬病母親,只說當年的內情除了母親與晉王誰也說不清真相,其他人都認為是母親有錯,批判母親,而宋池,竟然認為晉王不值得母親去喜歡。
不過虞寧初馬上反應過來,宋池這麽說,可能只是因為他恨晉王罷了。
晉王到底又對宋池一家做了什麽,才導致宋池寧可九歲便帶著妹妹離開太原晉王府,投奔京城?
“又在胡思亂想什麽?”宋池突然朝她笑了笑。
虞寧初馬上別開臉。
宋池:“好好養傷吧,到揚州之前,我不會再欺負你。”
說完,宋池抱著虞寧初走了出去。
小廳中,阿默低著頭,杏花更關心主子的腳傷,並未覺得郡王爺抱主子出來有何不妥。
宋池一直將虞寧初抱到北艙的內間,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到榻上。
這樣的姿勢,很親密,虞寧初不得不垂著睫毛,避免與他對視。
宋池放好人,看她一眼,起身對杏花道:“你們姑娘怕疼,上藥時哭了一臉,記得拿巾子給她擦擦。”
杏花探頭一瞧,姑娘的眼睛果然哭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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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池留下那瓶金創藥,囑咐過杏花如何伺候虞寧初,這便離去。
虞寧初歪著頭躺在榻上。
窗外大雨瓢潑,鬼使神差的,腦海裡再次浮現宋池替她穿油帔的那一幕。
他若是安王、韓宗延之流,她只恨他就好,偏偏,他不是。
第57章 (還給我,我自己穿)
睡了一晚,第二日風停了,雨依然很大。
宋池與馮越商量過後,決定等雨停了再出發,船上備著吃食,在荒野裡停留幾日也無妨。
虞寧初腳上有傷,只能靠在榻上休息,那些錦衣衛們早已厭倦了只能困在船上的生活,紛紛披著蓑衣下船走動,不過他們應該被宋池提醒過,自覺地與虞寧初這艘船保持著距離,不曾擅自靠近。
艙裡的窗戶又打開了兩條縫隙,虞寧初透過窗縫,能看到近處地上的雜草,遠處錦衣衛們三三兩兩站在樹下不知說著什麽。
宋池也在外面,旁人都穿的是草製蓑衣,唯獨他穿了件墨色的油帔,俊美的臉龐才子的風度,彷彿今日只是出門賞雨。
馮越站在他身邊,雖然他是上封,可從馮越的神態舉止判斷,他很敬重宋池,倒好像宋池才是此行的頭目。
後來馮越走了,宋池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了起來。
“姑娘是不是也想出去走走了?”杏花端著茶水進來,虞寧初忙收回視線,轉過身來,叮囑杏花道:“外面都是錦衣衛,你少露面。”
杏花笑道:“姑娘放心,就是我想出去,郡王也不讓的,他派阿默在小廳守著呢,除了他,誰也別想靠近姑娘的船艙。”
虞寧初不置可否,這些面子活兒,宋池一向處理得很好。
過了不知多久,虞寧初聽見宋池回來了。
杏花出去幫忙,郡王爺的靴子肯定髒了,船上沒有別的丫鬟,她幫忙伺候擦一擦。
然而宋池不用她擦靴子,托著一帕子紅紅紫紫的野桑葚遞給她道:“味道還可以,拿去洗了,給姑娘吃。”
杏花眼睛一亮,這樣的果子,無論在揚州還是在京城都很容易吃到,在這荒野江畔卻是難得的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