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梅長卿,因為蕭七七夜晚的忽然而至,不斷地猜想著她來到他門前的理由,倒是這個夜晚再也無法安眠了。
而那邊蕭星辰呢,對於母親的舉止,他頭一次沒提什麼異議,沒說要自個兒獨立做個小小的男子漢,他很依戀地靠在蕭七七的懷中,任由娘親抱著他,抱著他回屋子,幫著他整理被子,還有,任由娘親捏他的臉蛋。
他這樣的乖巧順從,倒是讓蕭七七覺得不對勁了。
「兒子,你老實告訴娘,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或者告訴娘,學堂里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說什麼難聽的話了?」沒爹的孩子,蕭七七總會腦洞大開,覺得總會有孩子欺負蕭星辰,覺得是不是誰刺激她兒子了。
可實際上,有小羽小玉這二個小惡魔在身邊,還有龍九邀月在暗中護著,這誰也不敢欺負到蕭星辰頭上去啊,別說是欺負了,恐怕連罵一句,瞪一眼蕭星辰的勇氣都沒有,要知道,蕭星辰本身就夠厲害啊,可是很會打架的,那些孩子們見識過蕭星辰一拳就打碎了桌子的樣子,哪裡敢惹他啊,不要命了啊。
所以蕭七七這擔心,純粹是白擔心了,她都不知道她自個兒的兒子是多麼不簡單的一個孩子,哪是一般孩子能夠比得了的。
因而她這話一問出口,蕭星辰倒是忽然笑了。「娘,你怎麼還當我是三歲孩子啊,你兒子我哪有那麼容易被人欺負的。」
「好好好,沒被欺負就好,娘啊,就最擔心你被人欺負了,要知道,這都怪娘,當初不該讓你爹去參軍的,這下可好,那麼多年,什麼音訊都沒有,也不知道遞給信給我們娘兩,倒是讓兒子你受苦了。」蕭七七心疼地抱了抱蕭星辰,又揉了揉他的頭。
「娘,兒子不苦,一點兒也不覺得受苦,只要有娘,有娘一直在身邊就行了。娘,你要一直在兒子身邊,千萬不要丟下兒子,做任何事情都不要丟下兒子,兒子會乖乖聽話的,行嗎?」蕭星辰雖然不清楚娘親為什麼要騙他,明明那個所謂的爹不是去參軍了,甚至在娘親的心裡根本沒有爹的位置,娘親是討厭爹的,因為討厭爹才會討厭他這個兒子的,或者說,娘親沒有在騙她,只是連她自個兒記憶都混亂了,因為現在的娘親還沒有恢復記憶,所以才會覺得他這個兒子最好,娘親很有可能是將他當成了她最喜歡的那個人的孩子了,一定是這樣的。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她定然會跟過去一樣,非常討厭他的,而不會這麼喜歡他的,蕭星辰這麼想的時候,過去那種惡毒的言辭又再次回蕩在他的耳邊,久久不曾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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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不要聽,不要,這不是真的,娘親不會丟下我的,不會,你們都走開,走開,不要在我耳邊說。」
「兒子,兒子,你怎麼了?你清醒清醒,兒子,你別這樣,你別嚇娘啊。」蕭七七眼見得兒子蕭星辰忽然大吼大叫,神情嚴重不對頭,頓時心慌如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只是一直抱著他,用力地抱著他。
「兒子,你別怕,娘在這兒呢,娘一直都在這兒,兒子你別擔心,娘永遠都在的,不會拋下兒子的,你放心啊,兒子,你別嚇唬娘,娘會害怕的。」是不是兒子看到什麼可怕的人了或者是不是兒子經歷了可怕的事情了,所以到了夜間就魘到了?
一定是這樣的吧,沒錯的。
想著如此的蕭七七,急急地一邊拍著蕭星辰的臉蛋,卻是不敢用力地拍,生怕傷到兒子,一邊呢,在他耳邊不斷地喚著,希望能夠將他從驚嚇中喚醒過來。
而許是蕭七七急切不安的心情感染到了蕭星辰,只見這會兒的他似從過往噩夢般的回憶中清醒過來了。
他一清醒過來,看到娘親那微紅的眼眶,擔心不得了的樣子,頓時撲進蕭七七的懷裡,聲音有些哽咽地道歉著。
「娘,對不起,兒子讓你擔心了。」他溫暖的娘親還在,這麼擔心他的事情,這麼關心他,娘親是不會像過去那樣討厭他了,不會的,這樣的娘親不會再討厭他了。
「兒子,告訴娘,你白天是不是遭遇什麼了?是不是看到什麼可怕的事情了?告訴娘,別怕,娘會幫你的,娘一定會幫兒子你解決掉的,你告訴娘啊。」蕭七七覺得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一定得讓兒子說出來才行,只要說出來了,解決了那問題就不會一直藏在兒子心裡頭了。
而蕭星辰呢,卻搖搖頭道:「娘,兒子沒有遭遇什麼可怕的事情,兒子只是害怕娘親會丟下兒子,從今往後都討厭兒子了。」
「傻兒子,你怎麼會忽然有這樣的想法的?是不是你聽旁人說些什麼了?」
「那個,那個上河村的小牛,他娘親再次嫁人了,然後他娘親再也不喜歡他了,只喜歡新生的弟弟了,再也不管他了,再也不要小牛了。」蕭星辰不敢將他真正的猜想說出來,他怕他一旦說出母親過去的那些事情,會讓母親想起過去的記憶,所以他什麼都沒有,反倒提了上河村小牛的例子,用這個事實來暗示娘親,他很害怕,很害怕他娘親若是有一天跟著她喜歡的人走了,很害怕就此丟棄他,不要他這個兒子了。
蕭星辰的這般擔心,聽在蕭七七耳里,忽然一笑地揉了揉蕭星辰的頭。
「你個傻兒子,說什麼胡話呢,你爹還活著呢,你就想你娘改嫁啊,傻兒子,這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你怎麼會跟小牛一樣呢,不會的,放心好了,兒子。」
「可萬一爹,爹——」說爹死掉的話,蕭星辰還真說不出口,雖然從出生就未曾見過爹一面,可在他心裡,他還是很希望跟旁的孩子一樣,有一個很疼他的爹爹,一個很厲害的爹爹。所以,這萬一,萬一,蕭星辰無論如何都說不下去了。
倒是蕭七七,很是隨意地接了過去。「萬一什麼,萬一你爹死在戰場上是不是?那也沒什麼,你爹去了,娘也不會再嫁人的,娘這輩子有你這麼一個貼心的兒子就行了,有你這樣的兒子,娘已經覺得是最大的福分了,娘不貪心。所以,兒子你不用多想什麼的,娘不會再嫁人的,放心好了。還有,你要永遠記住一句話,你是娘最寶貝的兒子,是娘最重要的兒子,其他人都沒有兒子你來得重要,娘啊,什麼都可以丟下,就是不會丟下兒子你的,所以啊,你這小腦袋瓜子往後別想這些,可以嗎?要不然的話,娘會很傷心,很難過的。」
「娘,兒子知道錯了,兒子以後都不再胡思亂想了,不再惹娘傷心了。」他是娘親最重要的人,娘親說無論如何都是他這個兒子最重要了,絕不會丟下他的,這樣就很好了,他很知足了,他也不貪心。
若是爹真的不在了,他也不會讓娘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個世上活著的,將來若是娘遇見好的男人,他這個做兒子的也不會阻攔娘找尋她的幸福的,他會努力喜歡上娘喜歡的那個人,一定會的。
想到這兒的蕭星辰,忽然很認真地對著蕭七七說道:「娘,若是爹真的不在了,娘往後遇見好的男人就嫁吧,兒子不介意的。」比如那個梅長卿,如果他真的對娘很好,娘也喜歡他的話,那麼他這個做兒子的也不反對就是了。
蕭星辰是這麼想的,也是真心為他娘親考慮的,可蕭七七呢,卻抬手敲了蕭星辰的腦門。
「傻兒子,沒聽說過有后爹就有後娘嗎?你就這麼放心娘嫁人啊,傻兒子,娘可捨不得你受半點委屈,萬一那個人要是對兒子不好呢?到時候兒子你該怎麼辦?所以啊,想一想,娘還是覺得無論你爹在不在,娘都不想嫁人的。所以你這小小腦袋瓜子往後這樣的事情就別想了,這小孩子家家的,老是想這些幹什麼呀,你啊,應該想的是好好念書,好好習武,練就一身好本事,將來好好地孝順娘,那就行了。知道不?」
怎麼聽娘的意思,娘好像很討厭嫁人似的?這是為什麼呢?蕭星辰有些疑惑地看著蕭七七,卻見蕭七七已經給他弄好了被窩,將他抱了進去。
「好了,兒子,時辰也不早了,早點睡覺吧,別再想東想西的,乖乖的,閉上眼睛,給娘好好地睡覺。」
「好的,娘,兒子會好好睡的,謝謝娘。」有蕭七七這番話,蕭星辰還真的不去亂想什麼了,他親了親蕭七七的臉頰,還真的就閉上眼睛安睡了。
而蕭七七呢,面對兒子那張睡顏,忽然覺得好險啊。
幸好剛才她沒有敲開梅長卿的門,要不然的話,她若真告訴了梅長卿事實,而梅長卿若是不信她的話,將她當成妖魔鬼怪一樣的怪物給捆綁燒了的話,那留下她兒子可怎麼辦?眼見得今晚兒子這麼害怕離開她,她可萬萬不能出事啊,要不然的話,留兒子孤零零的,豈非要可憐死了。
想著這樣,蕭七七就越發覺得她幸虧她沒行動,幸虧啊,要不然,後果還真不好說,心有餘悸的蕭七七,在這個晚上,驀然決定還是先不去管梅長卿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