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逃離了歡樂的晚會,獨自來到樓頂天台邊,坐在階梯上,望著遠處大片火燒雲燎紅的天空,如青椿般濃墨重彩,就像最後的盛宴。
沒過多久,魏封上了天台,坐在她身邊。
盡管入冬了,他仍舊穿著校服的白襯衣,日落將他的衣服堵上了一層柔光濾鏡色,平日裡鋒銳的臉龐輪廓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為什麽不選擇安樂死呢?”路安純壓著嗓音問他。
“它不會說話,但我想,它不會願意主動放棄生命,更不會願意由別人來結束生命。”魏封面無表情,嗓音低沉如劃過的磨砂紙,“痛苦是生命的常態,快樂才是奢侈。”
路安純望著少年英俊的側臉,他單手撐著身體,後仰,放空地望著遠處夕陽暮沉,漆黑的眸子沒有任何情緒。
灑脫又不灑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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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封,能不能讓我靠一靠。”
“隨時。”
他朝她坐得近了些,路安純輕輕將腦袋靠在了他寬闊沉穩的肩膀上,眼淚無聲無息地掉落,順著他的領口淌在胸口皮膚上。
灼燙如烙印,將他的心翻來覆去地炙烤著。
魏封一言不發,低頭點了煙,嫋嫋的白煙縈繞著他們倆,路安純朝他頸項裡面拱了拱,更加親昵地靠著他。
她喜歡嗅著他身上一切的味道,薄荷的煙味,乾淨的洗衣粉清香,交織成獨屬於他的氣息…
這時,天空中飄起了雪花星子。
魏封“歐”地發出一道驚喜音,伸手敏捷地捉住一片雪花,想遞給她看,但雪花一沾手就被他灼燙的體溫融化了。
再一次嘗試,他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片無規則的晶瑩雪花瓣,遞到路安純面前:“安純,下雪了!”
路安純終於破涕而笑,無奈道:“我是北方女孩,天天看雪好嗎。”
“哦。”
他仔細地觀察著那片脆弱晶瑩的雪花片:“我們這裡很少下雪。”
“你冷不冷啊。”她見他就穿了一件襯衣、外面籠件校服外套,“都下雪了,穿毛衣和羽絨服啊笨蛋。”
“帥哥不穿毛衣。”
“……”
路安純無語地說:“帥哥穿什麽都帥好不好。”
魏封見她情緒終於起來了,也笑了笑:“聖誕節下雪,我長這麽大是第一次見到,這太他媽浪漫了,跟韓劇一樣。”
“那你肯定沒見過大雪紛飛的夜晚,出門零下十度,狂風吹在臉上像刀子一樣割人。”
“我可能會凍死。”
“這麽怕冷,還穿這麽少。”
“為了帥。”
“你夠了!”
路安純笑著,和他坐近了些,他身體仍舊如一團火焰般灼燙,體溫高得不行,靠著他就像靠著火爐一般。
“魏封,你以後要當宇航員啊?”
“準確來說,是航天工程師。”魏封對未來的方向有非常明確的認知,“我會選擇飛行器技術研發的方向。”
見路安純不知如何接話,他又補充了一句:“還是得靠腦子吃飯,賺的更多些。”
“就為了賺錢哦。”
“我還是那句話,路安純,跟了我,不止讓你有體面的生活,我會讓你驕傲,絕不是有錢的那種驕傲,我會為你掙來榮耀。”
冷冰冰的風拍打著她的臉,她的耳朵卻被他熾熱的話語烘烤得暖意融融,泛著微紅。
“你好自信啊魏封。”
“那你信我?”少年認真地看著她。
“信啊。”路安純嘴角劃過一絲苦笑,“可魏封,我才是看不到未來的人。”
“放屁。”
“你別這麽粗魯!”
魏封俯身,重新系了系鞋帶,松垮垮的鞋帶被他用力一拉,瞬間收緊,他靈活的指尖快速系了個蝴蝶結:“毛毛死了,路安純,你也想像它一樣,無聲無息地死在冬天嗎?”
他這句話狠狠地撞了撞路安純的心。
是啊,與其這樣躲躲閃閃、惶惑畏懼地迎接死亡,能有一天的痛快,也算沒白來。
“它叫球球,不是毛毛。”
“哦。”
“那你不怕嗎,未來的航天工程師,你不怕最後什麽都沒有?”
“當然怕。”魏封垂首,看著那一片片融化在水泥地上的雪花般,“我又不傻,你爸那樣的人,我能拿著雞蛋朝往石頭上撞?”
路安純眼神黯了黯:“那你還不快離我遠些。”
“但喜歡你這件事,老子回不了頭,就算最後撞得頭破血流,也只能認了。”
隔了很久很久,不知多少片雪花消失在了地面,他聽到女孩松松地出了一口氣,柔聲問他:“魏封,你想好了嗎?”
“沒想好,我就不會招你。”
她利落地站起身,朝前面走了兩步:“你說得對,我不想像毛毛一樣無聲無息地死在冬天,魏封,我下定決心了。”
“它好像…叫球球,不是,你想幹什麽?”
路安純回頭,翩然一笑:“我現在就要去找我最最最喜歡的男生,跟他深情告白,然後和他永不分離。”
說完,她拉開天台小門,走了出去。
一陣冷風刮過。
魏封:???
他顧不得多想,拉開門,三兩步追了上去:“路安純,你他媽耍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