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啊,我倒是在這裏吃厭了!你別看我才三十歲不到,現在都三高了呢!”常玉超鬱悶地拍了拍肚子,但是眼底的得意和優越感溢於言表,“我雖然只是市場監管處的一小科長,但是,你也知道,現在的民營醫藥企業、藥店各種老闆多得很,他就是沒事兒,天天拉着你吃飯什麼的,能把你煩死!”
不等葉凡答話,他又說道:“其實你們醫生護士的,也收紅包吧?”
“我是不收的!”葉凡搖頭。
“其實你們收,我也可以理解!”常玉超皺眉,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現在醫生護士收紅包已經成爲一種常態了!所謂存在就是合理的。我們要問一問深層次的原因。”
二叔抽出一顆煙欠着屁股遞給他,幫他點燃。
常玉超深吸了一口煙,鼻子裏噴出一股煙霧,揮舞着夾着香菸的那隻手說道:“深層次的原因就是國家公共財政往醫療上投入太少,傾斜太少了!你看看現在東海市的房價,五環以外,還均價兩萬呢!像小葉這些普通的醫生,一個月收入才幾千塊,一百年也買不起一套啊!不收紅包,他們能生活下去嗎?”
“常科長理論水平就是高!這話啊,能上新華社的社論啊!”二嬸在一邊拍馬屁說道。
“就是就是!我們夫妻二人敬常科長一杯!”二叔在站起身來,又揪着忘記站起來的二嬸的袖子,一臉諂妹地舉起酒杯。
“哎呀——”常玉超一口把酒乾掉,將手掌往下按按,示意二人坐下,說道:“顧叔叔啊,我就羨慕你,你看你抿一口小酒,美滋滋的樣子!我現在看見酒杯就發暈!就想跑!無論是公務接待,還是民營老闆請吃,天天就是喝酒!一個周,我得喝下去七八瓶茅臺!這種生活方式,嚴格來說,是不健康的。”
葉凡點點頭,說道:“這種方式是不太健康。無論是從傳統中醫理論還是從西方研究的科學膳食標準出發,現在很多官員的生活方式,是有問題的,年紀大了容易得老年癡呆!”
聽葉凡一臉認真地順着他的話往下說,常玉超一口老血好懸沒有吐出來,媽的,老子在炫耀優渥的生活好不好?老子在裝逼好不好?你丫還真以爲我在檢討自己的生活方式呢?
可是葉凡裝傻充愣地順着他的話頭往下說,還真叫他無從反駁。
“而且,常科長,你們公務接待,吃得喝得都是納稅人的錢!把自己吃得喝得不舒服,還對不起納稅人,何必呢!”葉凡見他神色不悅,卻依舊淡然說道。
見常玉超臉色不悅,顧心澄她二叔連忙在一邊諂妹地說道:“常科長,我得批評你!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哦?顧叔叔你要真批評我,我還真得虛心聽取!”常玉超笑着說道。做好了迎接馬屁的準備!
“這梅園飯店,一般市民來吃一次就能唸叨半年呢!你不要聽有些人說官員生活方式不健康什麼的,那怎麼還年年公務員考試還有上百萬考生打破頭地往裏面擠?甚至有些崗位的招考比例達到了一比一千!”二叔急赤白臉地說道,“這說明,公務員這種生活還是相對富足、優渥的!有些人說不喜歡,那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理!”
說完,還示威似的看了葉凡一眼,那意思就是說,葉凡你這麼說,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蘿蔔白菜各有所愛!選擇工作也是如此!而且,有些人未必就適合公務員的路子。”顧柏賢笑着說道,“就像我。當年也是第二人民醫院的一把好手,但是就想圖一個公務員的身份,所謂的鐵飯碗,最後不啥也沒撈到,官職沒有,業務也丟了!遺憾啊!”
葉凡笑道:“伯伯你還當過醫生呢,倒是沒有聽心澄講過。您當年是當中醫還是西醫啊?”
“中醫啊!”
“那和我是同行!”葉凡開心地笑道。就和顧柏賢聊起一些中醫診斷和藥xin的事兒來。
常玉超見葉凡和顧柏賢在那裏有滋有味地聊中醫方面的事兒,好懸沒有氣出來一口老血。心中也是納悶,明顯葉凡這個小吊絲就不如我,顧柏賢怎麼不搭理我,和他聊得火熱?
其實,顧柏賢這些年仕途失意,雖然反感葉凡行爲不端,但更反感常玉超這種年紀輕輕就一身官油子氣息的傢伙。他與葉凡攀談也談不上接受葉凡,只不過是不願意聽常玉超在那裏耀武揚威而已。
只是他這種複雜心思,就不是常玉超所能揣測的了,他只好轉移話題,向顧心澄問道:“心澄,你怎麼不考公務員啊?你把大好青椿浪費國醫館這個小小的醫院,可是太虧了!而且,公務員收入也比你們醫院好很多吧?”
“我聽說公務員很難考,一點信心都沒有的。”顧心澄客氣地說道。
“公務員是很難考。”常玉超皺眉說道,“首先筆試要過關,可以說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競爭激烈。而且就是你過了筆試,面試要是沒關係沒後臺,也會被殘酷地刷下來!”
“是啊,所以我根本不考慮這檔子事!我就好好做好我的護士工作就行了!”顧心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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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以爲這個話題就到此打住了,誰知道常玉超充滿引佑味道地說道:“不過你要想考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忙。家父雖然只是市衛生局一個副局長,但恰好主管人事管理和公務員招考,能量還是有點的……”
“啊?我很笨唉,要是筆試過不了怎麼辦?”顧心澄眼珠一轉,與葉凡對視了一眼,然後笑銀銀地對常玉超說道。
一見顧心澄那清麗不可方物的笑顏,純情中帶着幾分嫵妹,常玉超整個人渾身上下骨頭都輕了三兩,心說就憑她這姿色,管她孃的是不是雛女,娶回家放在牀上也是個尤物啊!
他心中興奮,嘴巴就把不住了,笑道:“只要你參加考試,我就能想辦法把你弄進去!”
“不是吧?筆試不過呢?”
“這你就不懂了!”常玉超側着身子,笑眯眯地看着顧心澄說道:“辦法多的是!舉個簡單例子,筆試面試完以後是資格審查和政審!就在這個環節,能把你前面那幾名全部刷掉!”
“啊,那不會出事嗎?人家不會告嗎?這不是違法的嗎?”葉凡好像也被他們的話題吸引了一般,忽然轉過頭來問道。
“出事?”常玉超冷聲而笑,大刺刺地靠在椅子上,說道:“葉老弟,你剛剛參加工作,這就是你這種初出茅廬的大學生不懂了!”接着,他的聲音高了幾分,彷彿在宣佈一項偉大的發現:“法律,我問你什麼什麼叫法律?在華夏,法律從來都是爲強者制定的!用來統治弱者的!實話告訴你,我爸爸這些年年年都會辦這些事!”
見葉凡臉上浮現震驚的神色,常玉超更是得意,心說這下把你這小兔崽子嚇到了吧?知道自己沒見過世面了吧?
又偷眼去瞥顧心澄,見她單手撐着下巴,跟個好奇寶寶一樣看着自己,常玉超簡直美得飄飄然,從兜裏摸出一串鑰匙啪地往桌子上一拍,得意洋洋地說道:“這是五套房子、三輛車子的鑰匙,加起來價值五百萬!葉老弟,心澄妹子,你們以爲這是靠那一份微薄的工資就能買得起的!”
“那是怎麼來的?”葉凡貌似一臉好奇地問道。
“那,只能靠葉老弟自己去領悟了!”常玉超一臉神祕地嘿嘿而笑,將鑰匙收了起來。然後對顧心澄問道:“這下心澄妹子鑑定了靠公務員的信心了吧?只要你想,我就讓我爸爸幫忙……”
“不,恰恰相反。”顧心澄嘴角微微一撇,說道:“我最近在新聞上看到,很多房嫂、房叔、房祖宗,比你房子還多,但最後被都紀委帶走了,進了監獄呢!我啊,害怕自己當了公務員拒腐防變能力不行出事呢!”
“你……”
常玉超登時愣在那裏,沒想到自己表演了半天,她竟油鹽不進,還語出譏諷,但轉念一想,或許是顧心澄xin子單純,就強壓怒火,沒有發作。但終究覺得有點不快。
“心澄,瞎說什麼呢!”二叔把臉拉下來對顧心澄喝道:“趕緊衝常科長道歉!”
顧心澄不爲所動,夾起一塊肥美的鱖魚,放入葉凡碟子裏,細心地把魚刺剔掉,說道:“葉凡,你趕緊吃點吧,一直聊天都沒怎麼吃東西。”
見顧心澄看向葉凡的目光中滿是愛意,一瞬間眼睛中妹態橫流,仿若能滴出水來,這是顧心澄看他的時候,絕對沒有出現過的目光,常玉超心中鬱悶,彷彿壓了一塊大石頭,拿起煙盒,拉着臉說道:“你們先吃,我出去抽根菸。”就起身離席。
“心澄,你怎麼說話呢!常科長怎麼可能出事兒?”二嬸責備地看着顧心澄,“你趕緊道歉!”
“我說錯了麼?”顧心澄搖搖頭,“我在挽救他呢!他們開會講反腐倡廉不都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