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勞永逸?
傅佑廷嗤笑:“打仗還能一勞永逸?”
如果可以,那不論是他還是程寧,這麼多年何必在邊關腹背受敵多時。
怎麼一勞永逸?
這些勝仗還不是他們硬着頭皮,一仗一仗打出來的?
王喜見他依舊不理解,面色尷尬,卻不敢再多說。
“胡蒙,圖姆,都是南疆大患,他們的祖祖輩輩都在覬覦南疆邊境那幾座城,所以每年都要挑撥一下。”
衛宴洲拎起桌上那張用鹿皮畫的輿圖,丟給傅佑廷,冷嗤。
原來他方纔一直在看的是輿圖,傅佑廷垂眸,那輿圖上,晉陽的南邊境被他用硃筆圈了一圈紅。
正是胡蒙和圖姆所在。
隔着幾座山頭,與晉陽相對。
傅佑廷似乎領悟了一些意思:“所以呢?”
“朕登基不久,過年前將你召回朝,這事五洲皆知,再者你與程寧向來配合,朕折了程寧,又將你困在皇城,你猜這兩位王會怎麼想?”
衛宴洲耐心有限:“想不明白就回府去想,還有事麼?”
他向來不是個將事情說的清楚明白的人。
傅佑廷能不能領悟,領悟到幾層,靠他自己想。
電光火石間,傅佑廷心底冒出大膽的想法。
難道…..衛宴洲是故意的?
他拍了一下大腿:“你是要胡蒙和圖姆都覺得我們不合,甚至影響南疆的一些重要佈局,等着他們試探?”
“他們已經在試探了。”衛宴洲凝出一抹嘲諷:“這一個月以來,你以爲沒一場躁動都是挑釁?”
“……”
傅佑廷當真是這麼以爲的。
因爲這些與往年那些並沒有什麼不同。
他以爲只要自己出兵鎮壓,就可以了。
但如果是試探的話——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他若是跟衛宴洲不合,南疆沒有主帥,就是最好進攻的時候。
試探多幾次,是不是就該大規模進攻了?
衛宴洲說的不錯,他跟這兩國對抗了多年,怎麼會不清楚他們的野心。
有一瞬間,傅佑廷奇怪地對衛宴洲產生了一種…..複雜情緒。
他向來不看好衛宴洲,覺得這人手段惡劣。
皇位的由來估計也沾着幾分不乾不淨。
但是回朝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他又親眼看着衛宴洲用強硬的手段將朝堂整肅成一個全新的朝堂。
謝氏一族雖然還在,但已經徹底淪爲衛宴洲的掌中雀。
看似受寵,實則掣肘。
他徹底想明白,對衛宴洲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你想吞併掉胡蒙和圖姆?”
衛宴洲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不說話。
佈局之初,說什麼都爲時尚早,他不是喜歡憧憬美好的人。
傅佑廷見他不理自己,又道:“你今日在朝上當衆點了于冕的名字,是不是要對大理寺下手了?”
沒有得到回答,他也不惱:“可謝氏明明更加像一顆老鼠屎,你卻不動。”
他不是很看得穿衛宴洲這個人,隔着一層神祕的面紗,又欠揍又令人莫名欽佩。
“你不用管。”
衛宴洲說,但是語氣聽上去更像是‘關你屁事’。
傅佑廷氣得不想說話。
“還有事麼?”衛宴洲看了王喜一眼:“從剛纔起腿就在抖,你又是什麼事?”
方纔他明明是在跟傅將軍說話,沒想到竟然也發現了自己的動作。
王喜尷尬一笑,掃了一眼傅佑廷,意思是不方便他在。
“傅愛卿無事就退下吧,以後發脾氣前,動動腦子。”
“你!”傅佑廷氣不過,瞪着眼偏偏不走:“程寧怎麼樣了?獵場的時候她看起來身體不適,有什麼事沒有?”
“呵,”衛宴洲冷笑:“這就更輪不到你管了吧?”
氣笑了,傅佑廷一甩衣袖,跨步就走。
“呼——”王喜出了口氣,耽誤的時間也太多了,他趕忙跟衛宴洲稟報道:“熹妃娘娘那兒出事了。”
衛宴洲臉色一變,就要起身。
王喜又趕緊將剩下的話說完:“喫虧的是惠妃娘娘,熹妃娘娘的鷹將惠妃娘娘的嬤嬤眼睛抓瞎了。”
頓了頓,空氣一片寂靜。
衛宴洲冷了聲:“將孟歆叫過來。”
腳後跟還在殿內的傅佑廷,步子一頓。
殿外。
謝輕漪左等右等,發現進去給她通稟的王喜始終不見回來。
雖然是早春,可是日頭依舊曬得人不好受。
茵茵要爲她撐傘,被謝輕漪一把推開了:“收起來!”
她本來就是來賣慘的,撐着個傘還怎麼叫衛宴洲心軟?
不過王喜這個人辦事向來靠譜,看來衛宴洲確實是很忙。
謝輕漪跪的腿疼,又熱,出了一腦袋的汗。
漸漸有些後悔,是不是用錯了方式,苦肉計這種東西,何必自己親自用呢?
傅佑廷從殿中出來就看見後宮這位剛得寵的娘娘跪的歪七扭八。
他回想起自己方纔聽見的話,再看謝輕漪時,寒了眼眸。
程寧一個不愛摻和這些宮鬥屁事的人,被逼得抓瞎了謝輕漪的嬤嬤。
可見這人是去給程寧找了多大的不痛快。
他對謝家的人向來討厭的很,又有除夕被下藥的事情在,更是不爽。
路過她身邊,傅佑廷冷笑:“喲,惠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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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輕漪擡眸,不敢與傅佑廷有什麼摩擦,客客氣氣地:“傅將軍。”
“這是用苦肉計?”傅佑廷冷嗤:“你的嬤嬤看起來都要死了,傷了還不好好回去養着。”
這話帶刺,謝輕漪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一方面她不想得罪傅佑廷,可若是傅佑廷主動招惹,她也不會無動於衷。
“傅將軍是聽王公公說了?那便該知道,是熹妃姐姐先來招惹。”
“你說什麼?”傅佑廷活似聽了笑話,那張妖孽的臉上笑容危險:“本將軍還未聽過睜眼說瞎話的,看來那鷹抓錯了人。”
“你!”
謝輕漪起伏難定:“你現在是替熹妃打抱不平?心疼她?”
傅佑廷沒有那麼容易上套:“嘖嘖嘖,本將軍更是心疼惠妃娘娘,跪了有一個時辰了吧?我瞧陛下也沒有召見的意思啊。”
一下就被戳中了痛處,謝輕漪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是啊,傅佑廷都知道了,那衛宴洲不可能不知道她還跪在這兒。
聽說了事情,卻沒有召見。
是王喜沒有將事情完全傳達嗎?
謝輕漪雖然已經慌了,可竭力穩住自己,又朝傅佑廷笑道:“傅將軍還是擔心自己吧,聽聞陛下已經駁斥了幾次將軍回南疆的請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