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耀文看到那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差點就喪失了理智，他要把孩子奪回來，他要知道那究竟是他的兒子還是他的孫子……”
這樣的陳年舊事，梁蕊以爲這輩子都只能成爲爛在心裏的祕密。
可是……
如今被迫說出口來，她也知道自己其實也是意難平。
那個時候，正巧她也有了身孕，可是沈耀文對她卻明顯不夠上心，而是一心一意的惦記着展顏。
大概是因爲，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沈奕心都聽得心驚膽戰的。
外人都說，沈耀文和夫人伉儷情深。
可是沈奕心卻很清楚，父母的感情並沒有外界所認爲的那麼好，甚至是別人所想象不到的薄情。
他們在一致對外的時候，永遠都維持着恩愛和諧的假象。
實際上，他們夫妻已經分房而睡許多年。
他們已經是一體的，所以不管梁蕊心裏有多少委屈，都只能往肚子裏咽，因爲她還需要倚仗着沈耀文，才能做光鮮的沈夫人。
如果不是這個名頭能給她帶來無限榮耀，她早就已經撕了沈耀文。
沈灝的存在，一直都是梁蕊心裏的刺。
就連秦茴聽到這裏都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連忙問道：“結果如何？”
“結果啊……”梁蕊冷笑了一聲，道，“上天是長眼的，沈灝是沈奕山親生的，不過沈耀文在得知這個結果的時候，已經於事無補了。”
秦茴：“？”
梁蕊繼續道：“因爲沈耀文是派人直接搶了孩子，沈奕山和展顏哪裏肯，於是他們就開車來追，結果發生了意外，車毀人亡。”
秦茴重重一怔！
意外！
原來，果然是意外。
只不過，這樣的意外背後還有這樣的故事，所以沈耀文自然希望這件事情能成爲永遠的祕密，即便是沈灝要查，也不能查。
這事兒鬧得太大，就算瞞得了外人，可是在沈家待過的下人總是能看出些許什麼端倪來，沈耀文爲了萬無一失，將沈家上下的下人都遣散了，到了最後，知情的就只有梁蕊一個人而已。
秦茴問道：“依你這麼說，沈耀文對你也沒有什麼深刻的感情，你又知道了他這麼一個了不得的祕密，他還能將你留在身邊？”
這句話，像是戳中了梁蕊的痛處。
有些事情，在還沒說的時候瞻前顧後，可是被迫說了出來，那也就是破罐子破摔，沒什麼可顧慮的了。
她哼了一聲道：“我能留在他身邊，自然是有能拿捏住他的把柄。”
秦茴只言簡意賅的一個字，“說！”
秦懷卿本來想知道的只是有關於展顏的事兒，可既然展顏的悲劇和沈耀文脫不了干係，她忽然也對沈耀文的把柄有興趣了。
梁蕊喘了口氣，卻開始猶豫了。
她剛剛被從小黑屋裏放出來，這段時間是她的心理防線最脆弱的時刻，秦茴問什麼她就答什麼，幾乎都沒有間斷也沒有猶豫。
說了這麼多之後，她的理智已經漸漸回籠。
梁蕊道：“要我說可以，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秦茴還是那個字，“說！”
梁蕊道：“放了我女兒，她什麼都沒參與，也不知情，只要你答應我的要求，我就把知道的都告訴你……”
秦茴望了一眼沈奕心，隨即對身邊的人吩咐道：“把沈小姐帶下去，換身乾淨的衣裳，再準備好飯菜。”
她這麼說，已經相當於同意了梁蕊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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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心整個人氣若游絲，嘴脣動了動，並沒有說出話來，就這麼被身邊的人給左右攙扶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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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天之前，沈奕心覺得自己足夠強勢。
至少在京都範圍內，她也是說一不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在今天之後，她才知道人外有人，她以往的那些自以爲是在這些人的雷厲風行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有些人，正義管不了，自有人出來主持公道。
沈奕心被帶走之後，梁蕊又在屋子裏待裏十五分鐘左右，同樣被秦茴吩咐人將她一併帶下去了。
秦茴走進裏屋，看到了倚在貴妃榻上的秦懷卿。
秦懷卿的面色沒有什麼波瀾，可是她那只瘦弱蒼老的手卻已經緊緊的拽成了拳頭，分明就是極怒的徵兆。
本來，她還可以再見到她女兒的。
可是，沈耀文那個罪魁禍首，是他害死了她的女兒！
剛纔外面的動靜，秦懷卿都聽得一清二楚，秦茴也不需要再重複一遍了，直接問道：“小姐，怎麼做？”
秦懷卿沉默了半晌，平靜的眼底冒出一縷兇光，“血債血償！”
秦茴一點兒都不意外，點頭道：“好！”
早在三十多年前，只要有人出得起錢，就沒有德盧卡家族做不了的買賣，各國政要被刺殺是常有的事兒。
哪怕是現在，若真要神不知鬼不覺了結一個沈耀文，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可是……
自從秦懷卿掌權之後，已經逐漸轉型。
好不容易低調了那麼多年，又出了雲愷那樣一個叛徒，四處惹事敗壞德盧卡的名聲，秦懷卿已經爲此煩不勝煩。
如果不用親自動手，誰願意滿手血腥？
想要沈耀文垮掉，一個梁蕊就夠了。
梁蕊在最後的那十五分鐘裏，只說了一件事兒……
沈耀文可以步步高昇這麼快，其實早年是因爲他的原配妻子家中有勢可依，可是藉着這個跳板一步登天之後，沈耀文便將這個墊腳石視爲眼中釘了。
那時候，年輕漂亮的梁蕊在一個飯局上邂逅了沈耀文。
一個貪財，一個貪色，一拍即合。
但凡在職的官員，一旦發生了婚外情，就是致命的污點。
他們倆個人的間情被沈耀文的原配給發現了，沈耀文不想失去岳丈家的支持，又不想處處受制於妻子。
於是，他和梁蕊一同合計着，在妻子的飲食中下了慢性毒藥，導致原配妻子的身體狀況慢慢變差，不出兩年就病逝了。
這個過程，既不突然，也不突兀。
離婚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可是喪妻再娶就是理所應當了。
沈耀文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人，梁蕊也不是省油的燈，她當年就留了一手，將沈耀文毒殺原配的證據留存了下來。
這也正是沈耀文這麼些年一直與她舉案齊眉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