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園的主廳很大。
剛纔她和蕭錦妍糾纏的位置就在二樓的樓梯口,隔着幾十級臺階的一樓大廳裏,宴會已經進行到高潮,剛纔她和蕭錦妍剛好被盆栽擋住,所以下面的人看不到她們。
那麼,爲什麼不讓其他人看到她們呢?
蕭瑾一手遮天,她連沁園的大門都進不了,那不如當衆將目的捅破,她倒要看看蕭瑾如何在今晚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物面前米分飾太平?
於是,她放了手……
“啊——”
一聲尖叫,將整個大廳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葉初七熟悉沁園的每一個角落,從樓梯上滾下來那短暫的幾秒鐘內她迅速有了考量,二十六級臺階上都鋪了地毯,她要的不過是譁衆取寵的效果,受傷應該不至於……
這個滾落的過程很快,效果卻很……震撼!
葉初七躺在地上皺了眉,再睜開眼時,身邊已經圍滿了人。
她強忍着右腳腳踝上傳來的疼痛,目光穿過人羣望向還站在樓梯上的蕭錦妍,顫巍巍的道:“你……爲什麼推我?我不過提了一句蕭筱纔是蕭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就算你跟我表姐不和,也不能朝我撒氣啊!嗚嗚,好疼……”
話音剛落,圍觀的人羣便竊竊私語起來。
蕭瑾立刻上前,看到葉初七那一瞬臉色變了變,問道:“怎麼回事兒?”
一臉懵逼的蕭錦妍這才緩過勁兒來,急忙提着裙襬走下來,還沒開口就被葉初七搶了先,“她推我!我的腳好疼呀,會不會斷掉?會不會再也站不起來了?我好怕嗚嗚……”
蕭錦妍連忙擺手否認,“我沒有推她,我……”
葉初七不給她辯駁的機會,繼續控訴:“就是你就是你!不僅推我,你還打我!心腸多歹毒才下得了這麼重的手,嗚嗚嗚……人家還只是個孩子……”
什麼叫顛倒是非?
什麼叫惡人先告狀?
蕭錦妍都快氣瘋了,明明被這死丫頭擺了一道,偏偏有理說不清,卻活像是她欺負了小朋友,誰會相信這麼淳樸柔弱的小朋友剛纔打了她一巴掌?
葉初七也深諳其中的道理。
在她還不夠強大之前,柔弱便是她最好的武器。
蕭錦妍咽不下這啞巴虧,還企圖爲自己辯解:“你簡直……胡說八道!媽,這臭丫頭一肚子的鬼心思,我沒打她也沒推她,是她……”
“夠了!”
今天是蕭瑾頭一次在沁園宣示主權,絕不允許任何人攪局。
她沉聲吩咐道:“叫兩個保鏢來把她帶出去,順便看看她的腿,究竟是扭了瘸了還是斷了。”
陰惻惻的語氣,聽得葉初七脊背一寒。
以蕭瑾雷厲風行的手段,她最好的下場就是被直接丟出沁園,悲催的話可能還免不了一頓折磨。
可是,蕭瑾若是以爲這麼輕易就能將她搓圓揉扁,未免太低估她了。
“大叔……”
在保鏢進來之前,葉初七忽然出了聲。
她坐在地上,仰起頭來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循着她的目光朝前望去……
幾步開外,靳斯辰挺拔的身姿巍峨如山,而葉初七眼淚汪汪的朝他張開雙臂,在衆目睽睽之下扁起了小嘴,對那個尊貴得不可一世的男人撒嬌:“大叔,抱抱……”
葉初七眼巴巴的望着他,其實心裏毫無底氣。
唯有將大寫的楚楚可憐掛在臉上,以此掩飾內心的兵慌馬亂。
彷彿一場博弈,她被迫押下了全部籌碼,只能背水一戰。
賭輸了,她將淪爲衆矢之地,恐怕連過街老鼠都不如,但如果贏了呢?
一旦贏了,不但蕭瑾母女要收起囂張的氣焰對她另眼相看,還等同於向在場的所有人宣告她的靠山是靳斯辰。
只要靳四少吱個聲點個頭,她若想在京都橫着走,別人就只能繞道走。
在這場賭博裏,靳斯辰就是最終判決者。
輸或贏,只在他一念之間。
葉初七繼續開口:“大叔,人家的腳……好疼……”
靳斯辰不論在哪兒都是焦點,但在此情此景下被萬衆矚目,他只覺得麻煩。
他討厭這種麻煩。
如果不是蕭錦妍說可以引薦Mike給他認識,他今晚根本不會出現在沁園,眼看靳家和蕭家當下的關係正處於敏感時期,偏偏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還給他添亂。
他完全可以視而不見,掉頭離開。
可是,葉初七的雙眼中像是蓄了一池春水,明妹而脆弱,就這麼望着他……
靳斯辰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麼魔,竟朝她的方向邁開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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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兩年前蕭筱逃婚後,靳蕭兩家的關係早已不復從前,如今換了蕭瑾當家,而他對蕭瑾的爲人處事向來不屑,再加上蕭錦妍的一再示好讓他不厭其煩……
蕭家,缺了蕭筱的蕭家,已經沒有結交的價值。
如此一來,不妨就藉着葉初七讓蕭瑾母女看清楚他的立場。
這個念頭在他的腦海中還沒落幕,他伸出去的大掌已經握住了那只纖細的小手。
葉初七被靳斯辰從地上拉起來,像是受了驚的小鹿,倉皇的撞入他的懷。
靳斯辰扶住她的腰,低醇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腳扭傷了?”
“啊?”面對他突如其來的關心,葉初七的腦袋空白了一瞬,然後才反應過來,“嗯嗯,扭到了……”
靳斯辰又問:“她推你摔下來的?”
那個‘她’,自然就是蕭錦妍。
葉初七猛點頭,弱弱的嗯了一聲。
他們一唱一和,無比默契,蕭錦妍氣得臉都扭曲了,急忙解釋:“我沒有!斯辰,你別相信她,她……”
靳斯辰卻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她,沒等她說完就面向蕭瑾,說道:“我先帶這丫頭去醫院要緊,至於她的腳是怎麼傷的,還煩請蕭女士忙完後帶上令千金,給我一個交代。”
語畢,他直接將葉初七攔腰抱起。
在衆人的行注目禮下,大步離開沁園。
葉初七瞥見蕭瑾母女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心裏的小惡魔開始張牙舞爪,於是伸出雙臂環住靳斯辰的脖子,還將腦袋貼在他的胸膛上。
如此親密接觸,心跳忽然亂了節奏。
葉初七偷偷擡起眼打量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頜,心想着……這麼不合常理的悸動,一定是因爲他不問緣由只維護她,以及抱着她離開時那傲視天下的樣子太帥、太霸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