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篇番外1】唯不忘相思(年月×賀風)
她沒有多想,只不過是日常的止血方法,但年月却忘了,自己此刻面對的不是猫,而是人類。
不過也沒關係,年月可不在意別人怎麽看她這『傷風敗俗』的行爲,只要賀風能繼續講故事就好了。
聽完故事,年月拍拍屁股走了,只留下兩塊銀元。
獨留男人捂著不再流血的傷口,風中淩亂。
作爲駐淮調查科科長,陸軍少將,這是賀風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收到打賞。
賀風不知道年月是什麽人,也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沒有再見過她。
但少女的特立獨行,却如同那道傷口在他身上留下一抹傷痕一樣,在他心裡留下了一道痕迹。
年月還是失算了。
她以爲自己有武功,有錢財,是出來玩樂的,沒想到自己那麽倒黴。
裝著錢的錢袋被小偷偷走了,她沒錢住酒店,夜晚只得變成猫窩在巷子裡睡覺。
沒想到睡得迷迷糊糊,被人用麻袋套走了,再次醒來,就被關在了一個髒亂的實驗室中,周圍不僅關著許多的她的同類,還有瘦骨嶙峋的人類。
幾個穿白大褂的人進來選了幾只猫狗,又帶走了一個人類,沒多久,就從墻壁的另一邊傳來了撕心裂肺的慘叫。
年月靠著靈活的爪子打開了牢籠,偷偷跑了過去,只看見那幾只猫兒被分屍的慘狀,以及狗狗口吐白沫的死相。
被帶走的人類躺在冰冷的解剖牀上,一個醫生正準備將什麽藥劑注射到他的體內。
年月撲上前想要阻止,却因無法使用妖力,只堪堪打落了那醫生手中的針。
雙拳難敵四手,年月還是被多個扛著槍的守衛給抓住了。
而那名被她撓傷的醫生似乎對年月的靈性十分感興趣,開始頻繁地在她身上做實驗。
年月被注射了麻醉劑,無力反抗。
光滑的黑色皮毛被切開,血紅的肉被剔下。年月沒有多大痛楚,但却覺得异常憤怒。
她异於常人的細胞活性顯然再一次引起了那醫生的關注。
她的血液開始源源不斷地被抽取。
年月有些後悔了。
人類世界,果然很危險啊……
就當她以爲自己會死在這冰凉的手術臺上時。
外面響起了轟響。
年月在人類世界行走了還是有一段時日了,她知道,那是炮彈。
恍惚間,年月感到自己的身體被一雙大掌溫柔地抱起。
她睜開如同祖母綠一樣美麗的綠眸,看向來人。
是你啊,傻大個……
她虛弱地「喵」了一聲,然後便深深地陷入了沉睡。
調查科的人都覺得很新鮮。
他們一向生人勿進的科長,在執行完摧毀日軍541研究所的任務後,竟然抱回來一只黑猫!
沒想到啊沒想到,鐵漢也有柔情的一面。
黑猫遍體鱗傷,渾身的皮毛幾乎沒有一處好的地方,科裡的女同胞看到都心疼得快落泪了,不用賀風出聲就開始張羅著叫醫生。
賀風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把這只猫給抱回來了。
本來應該將她交給救助站,但也許是因爲見她傷得太重,又也許是因爲她望向自己那幽幽的一眼。
似曾相識。
年月就這麽被賀風帶回了家,養了起來。
她從未被人圈養過,所以從不知道,做一個寵物,這麽舒服。
有人喂飯,有人撓癢癢,什麽都不用做,簡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她總算知道,之前爲什麽那麽多族人,不求上進,放下身段去做人類的寵物了。
她也有點,樂不思蜀。
賀風雖然忙碌,但著實是一個合格的主人。
對年月可謂是關懷備至,照顧她跟照顧個小祖宗似的。
年月再次感慨,這個傻大個,真是個老好人。
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年月覺得既然自己被傻大個救了,還是要想辦法報答他才行。
雖然他們是妖,但也講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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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賀風便發現,自己身邊開始發生奇怪的事情起來。
最起先,是他一直懷疑的一個內鬼,忽然自首了。
自首時還一直東張西望,口中念念有詞,像是被什麽鬼怪嚇破了膽。
然後,是他想要監聽的中統秘密行動。一籌莫展間忽然收到了一封以狗爬字寫的情報,賀風半信半疑地布置了應對行動,結果竟然真的捕獲了一條大魚。
還有一次,他與綫人交接完畢,回家路上忽然受到伏擊,寡不敵衆間,敵方却忽然偃旗息鼓,他謹慎地上前查看,却發現所有人都已被解决,脖子上均是如同動物爪子一樣的致命傷痕。
這樣的事情越來越多,賀風不得不提起了萬分的警惕。
他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也不知道對方這麽幫他是爲什麽。
這樣不安定的因素存在於他的身邊,他無法安眠。
終於有一日,賀風親自設下陷阱,然後,年月便傻呆呆地被抓住了。
「你說你是爲了……報恩?」
賀風望著眼前翹著二郎腿,一副大爺模樣的少女,不禁回想起他與她的第一次會面。
的確,少女的身手很是矯捷。但能完成這些事,她不可能只是一個人。
「還是直說了吧年月姑娘,你到底是什麽人派來的,想要怎麽樣?」賀風揉了揉額頭,根本不信,「而且,我們只見過一面,根本不熟,談何報恩?」
「你這個臭大個!」年月炸毛了,一拍桌子,當著審訊室外的圍觀衆人大吼,「天天摸我親我還給我洗澡!現在倒好!就不認了!還不熟!我真是!白瞎了眼!」
一邊吼,還一邊把桌上的水杯砸向男人。
審訊室外的衆人看賀風的眼神都變了,特別是女同志。
沒想到啊沒想到,賀科長竟然……嘖嘖,嘖嘖。男人啊,果然都不是好東西。
賀風一臉懵逼,什麽,什麽天天摸,天天洗澡!
「你,年同志,我警告你,你別,別胡說!」他臉憋得通紅,「我,我家裡,只有我一個人,我沒有做過你說的這些事!你這是污蔑!」
年月挑眉,「你家裡就你一個?」把我當空氣啊!?
賀風點頭,「對啊,我家我一個人住,除了我,就只有……」一只猫。
賀風卡殼了。
他知道他家的黑猫很聰明,會自己找吃的,也會指使他做這做那,但是……不……可……能……吧??
他可是生活在摒除封建迷信新時代的人,堅决,堅……决……不相信……怪力亂……神……
他此刻站得離少女極近,手垂在桌下,忽然感到什麽毛絨絨的東西鑽進了他的手中。
他抬頭,少女正笑嘻嘻望著他。
他低頭,手上是一只長長的猫尾,黝黑髮亮,俏皮萬分。
最終,年月被無罪釋放。
原因麽……賀風只能咽下苦水,解釋說之前的一切都是是自己武學世家出身的女朋友在跟自己鬧矛盾。
年月才不管賀風心裡多千回百轉,她只求自己無愧於心,活得瀟灑自在。
回到家裡,年月覺得這次攤牌也挺好。因爲這一次她終於不用避著男人,直接「嘭」地一聲,就變回了黑猫模樣。
還特別習慣地跳進了賀風懷裡,倒是賀風,抱著懷裡的黑猫,沒辦法像往常一樣撫摸她的全身,給她撓癢癢。
因爲……他腦海裡總是會覺得眼前的猫還是那副少女模樣,他,他摸她的毛,豈不是就是在撫摸少女的肌膚?
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少女赤果果露在外的如玉肌膚,賀風的臉,再一次紅了。
賀風知道年月的猫妖身份後,更不放心了。
乾脆將少女帶在身邊,時時看管。
特調科的長官本不同意,但在見識過年月的身手和打聽情報的能力後,便特別批准同意,允許年月作爲外聘人員,跟隨賀風一同行動。
賀風本以爲自己會受拖累,但却在一次次的任務中,發現他的小猫是多麽有本事,多麽讓人心動。
兩個人配合得天衣無縫,宛如天生的搭檔。
少女率性而灑脫,對待人事都如同稚子,不懂得婉轉,不懂得陰謀詭計,只會以直報怨,萬事隨心。
他漸漸被這樣的年月所打動,而年月,也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愛上了賀風。
這個傻大個,一腔熱血,爲了理想,爲了和平,無所畏懼。
槍林彈雨,陰謀暗算,他從容而强大,不懼任何危險,只爲了心中的正義。
年月終於嘗到了愛情的味道。
也不怕被拒絕,也沒想過男人會不喜歡自己,她就在兩人一次任務執行中時,忽然告白了。
彼時,她是美艶的歌女,賀風是風流的軍官。按照原計劃,兩人應當發生齟齬,而她會被任務對象給救下,然後伺機偷取情報。
然而賀風被這告白衝昏了頭腦,當著一衆賓客的面,攬住年月,深深一吻。
誰說他賀風不懂風月!
只因以前他只是『風』,沒有『月』。
如今月色動人,他早已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最後,兩人換了一種方式套取到了情報,但還是被所長劈頭蓋臉駡了一頓。
出了辦公室,兩人相視一笑,賀風迫不及待地牽住年月的手,帶著她一路狂奔,回到了家。
那一夜,狂風肆虐,却又月色溫柔。
東部淪陷。
後來賀風又接到了其他任務,回到了戰場。
年月陪著他,東征西戰,所有人都知道,賀旅長身邊的軍師,就是他的夫人,月夫人。
和平的曙光已然照亮天邊,然而戰場上風雲變幻,敵人仍然做著最後的反撲。
賀風帶著精英部隊追逐,却不料中了埋伏,一衆人被逼到了一處峽谷,前方是懸崖,上方是敵人準備好的巨石。
走投無路,衆人心生絕望。
賀風悄聲讓年月變成猫跑回去搬救兵,但年月心中的預感却告訴她,如果自此分開,他們可能永生不會再見。
年月不同意,但賀風却難得的强硬。
爭執間,巨石開始滾落,年月再也顧不得什麽禁忌,什麽規矩,將脖上的妖鏈一扯,瞬時間狂風大作,妖氣肆虐。
巨石接連掉落,本以爲會命喪於此的小兵們却發現,石頭竟然在空中變換了軌迹,朝著懸崖而去。
依舊有紛落的小石子落下,但所有人都又燃起了生的希望。
賀風無法放任不管他手下的這群兵,所以只能珍惜年月給他創造的這一綫生機,帶著衆人,跑了出去。
而身後,巨石轟塌,烟塵滿面,再無一人。
賀風發了瘋一樣在巨石堆裡巴拉,任由手指鮮血淋漓,直到力氣耗盡,被人抬回了醫院。
年月耗盡了妖力,也驚動了族內的長老,被强行帶回了族中,接受了長達十年的禁閉與酷刑。
當她再次出來,循著氣味找到賀風,却沒想到,看到了讓她誤會的一幕。
年月捏著那塊懷錶回到了莊園中。
磨挲著表裡的那張照片,她又陷入了回憶。
那是他們執行一項間諜任務時拍下的。
兩人被要求扮作一對新婚夫妻,參加領事館夫人舉辦的酒會。
爲了顯得服氣恩愛,專門去時興的照相館拍了最流行的結婚照。
照片裡,男人英俊,女人靚麗,好一對璧人。
然而如今,英雄不在,美人依舊。
年月望著鏡子裡自己的容顔,依舊美麗,然而那雙碧眼,却早已如同一潭死水,唯有想起某些人,某些事,才會激起半點漣漪。
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
她又何曾忘過他!?
年月苦笑,她想起當年吵架時,每一次,每一次,都是男人退步,都是他包容著她,捏著她的鼻頭感嘆,「你這個倔强的硬脾氣啊,受不得一點委屈。除了我,沒人能受得了。」
是啊,賀風。除了你,沒有人能受得了我。
也沒有人,如你這般,愛我。
年月緊緊握住懷錶,任由堅硬的棱角刺痛她的掌心。
你等了我這麽久,這一次,換我等你吧。
她睜開眼,大步朝著族內的禁地走去。
「你想好了?要這麽做?」
還是那一只狸花猫,只不過過了百餘年,她也有些老態了。
年月點點頭。
「想好了,」她笑了笑,鋒芒盡斂,「我欠他良多,這一次,我只有把自己,全部賠給他了。」
「你上一次便失了三尾,好不容易修煉回來,如今若施了這秘法,便八尾全無了!」
「你可知道,你距離九尾大道,只差一步了。」
年月笑了,這一次,雲淡風輕。
「沒有了他,永恒的生命對我來說,只是煎熬。」
她也把他弄丟了一次,這一次,她會牢牢抓住他的手。陪著他慢慢變老,一同死去。
狸花猫見年月做好了决定,也不再勸。
抬手,一股純正濃鬱的妖氣撲向地面繁複的法陣,年月果决地跨入期間,站在陣心。
流光閃爍,下一瞬,陣中空無一人。
熱鬧的茶館中,說書先生的驚堂木「啪」地一拍。
「只聽那孫行者道,『我老孫當年與他相會,真個意合情投,交游甚厚……」
正說到此處,一個穿著筆挺西服小馬甲,脚蹬光亮皮靴的年輕女學生跨進了大門,抬頭望向二樓。
驀地笑了。
傻大個,好久不見。
這一次,我不會再放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