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拓的反應是將頭一扭。
「我今天來見你,只是想朝你要一個解釋。」
柳文書一頓,她眼中的希冀就化作了無奈。
「原來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有放下。」
「你讓我怎麼放下?你為了一己之私把我給扔下不管,你倒是繼續逍遙快活,還給自己找了個靠山一靠就是這麼多年。可你想想我過的都是什麼樣的日子?我憑什麼要放下?」顧拓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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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盈扶額。
這男人好歹也都是三十來歲的人了,而且還是一堆孩子的爹。平時他對外早已經是一副端莊沉穩的模樣,看起來就是個成熟的中年男人。
結果,這份沉穩成熟在遇到他的親娘的時候,就全數煙消雲散了!
「果然,在娘親跟前,年歲再大的人也是個寶寶啊!」夏盈低聲感嘆。
顧拓聽到了,他趕緊就收起滿臉的不悅。
「你不用再和同我插科打諢,我現在只想要一個解釋。要到了,我就走,從此再也不來見你!這不也是你從一開始就想要的嗎?」
哎!
想裝深沉,他又沒裝成功。現在他的語氣里還帶著濃濃的怨念哩!夏盈心裡感慨。
不過,顧拓的這份怒氣還是成功的讓柳文書挫敗了。
她無奈放下筷子。
「你說得沒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當初是我刻意接近你爹,甚至為了獲取他的信任,我不惜以身相許,這才懷上了你。然而,我本以為我都已經為他付出了這麼多,他該准許我進入冉家才對,誰知道他依然不肯。眼看你越長越大,他也遲遲沒有接納我們母子回家的意思,我就明白走你爹的路子失敗了。我就乾脆將你交給他,再重新謀划,這才得以進入神機營。」
顧拓這麼高壯的漢子,在聽到自己親娘如此冷靜的交代完前因後果后,他都身形一僵。
他心下一片冰冷,他說不出來話了。
就算心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當殘酷的現實活生生的擺在眼前的時候,他還是被打擊得不輕。
夏盈見狀,她也幽幽的嘆了口氣。
當母親的親口承認,這個兒子只是她為了達成目的而使用的一顆棋子而已,這個消息對孩子打擊絕對是致命的!
不管這個孩子現在年紀多大!
然而,事實果真如此嗎?
為什麼在看到顧拓被打擊得臉色微微發白的時候,夏盈卻清楚的看到柳文書臉上也浮現出一抹不忍?
只可惜,這對母子倆都身在局中,他們全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久久不能自拔。
這種時候,就只能夏盈出馬了。
她拉過一張凳子在柳文書跟前坐下。
「當初你為什麼非要和他爹在一起?」
「我想進神機營。」柳文書老實回答,「我父親是一名木匠,卻精通魯班之術。我從小在他身邊耳濡目染,對這些東西很有興趣。才十三四歲,我就已經把我爹的本事都給全部學到手,可我還覺得不夠,我想要更進一步!所以,我就想到進神機營學習那裡頭的機關製作之法。」
「然後,你就想到了走神機營裡頭的人的路子?」夏盈問。
柳文書點頭。
夏盈嘴角輕扯。「你膽子真夠大的!」
柳文書慘淡一笑。「年少輕狂,無知無畏,總覺得我這般大才,世間萬物都該為我折服才對。結果,那個男人的確為我折服了,可他卻只想要我的身體,卻並不打算給我機會一展本領!那時候我才知道,在他的眼裡,我只是一個玩物而已。我的魯班術再強,他也根本不當一回事。」
說著,她看一眼夏盈。
「我很佩服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女子,卻能不顧世俗眼光的阻撓,堅持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甚至都沒有選擇去依靠其他男人的力量!還有寶姐兒……我也聽說了你們想讓皇上點頭同意讓她進神機營的事。不管最終事情成功與否,你們這對爹娘都已經盡職盡責。這個孩子能有你們這樣一對爹娘,真是她此生大幸。」
「那他就活該不幸,遇到了你們這麼一對爹娘嗎?」夏盈又問。
柳文書的遭遇的確令人同情,可這一切卻都是她自找的!
而顧拓卻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
他根本不是自願被生下來的,結果因為外室之子的身份,他從小被欺凌被辱罵。後來回歸冉家,他的處境也沒有任何好轉,相反他還失去了唯一打心底里疼愛他的母親!
結果現在,柳文書就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想把事情給一筆帶過?
夏盈心裡都為顧拓不值。
聽到夏盈的質問,柳文書只淡淡笑著。
「是啊,他的確很是不幸。不過好在,現在他有了你,這就是他此生大幸。看到你這些年一直陪伴在他身邊,就連他最低谷之際也對他不離不棄,我就安心了。」
她最後一句話,莫名的讓夏盈心裡開始發慌。
「你想幹什麼?」
柳文書還是淺淺的笑著。「這些天我一直在等岑元出現,我只想最後再見他一眼。現在我不僅見到了他,還見到了你。看到你們夫妻恩恩愛愛的,我就徹底放心了。我該去做我的事了。」
夏盈心跳好一陣咚咚咚加速。
顧拓也沉下臉。
他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
「你到底想幹什麼?」他也忍不住質問起來。
然而柳文書不肯說。
她一口一口,把眼前的飯菜吃下一半,然後她就放下碗筷。
「我吃飽了。剩下的東西你們送去男牢那邊送給古提督吧!順便,你們也幫我帶一句話去給他。」
「不可能!」
顧拓當即拒絕。
「你做了這麼多對不起我的事情,現在竟然還想讓我幫你給你的姘頭傳話?你把我當什麼了?這件事我不會幫你做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現在這男人就跟個毛頭小子似的,根本一點火氣都忍不下。
夏盈見狀,她也沒打算站起來勸勸他。
慘遭他的拒絕,柳文書臉色也不見半點不悅。她只頷首。「那也無妨,這話不說也是可以的。」
只是為什麼顧拓聽到這話,他心裡卻更加暴躁了?
夏盈也不由眯起眼。
「婆婆,您不會是打算犧牲自己,來拯救古提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