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齊,我要留在這裏。”我坐在病牀邊,看着躺在牀上帶着氧氣面罩的陸斯年,說的平靜又堅持。
“可是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合太勞累。”周齊勸說道。
“你放心吧,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會照顧好自己和孩子的。”我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我第一次這麼心平氣。
“可是”周齊還是不放心,繼續勸說着。
我看向周齊,神情沉穩,事發時那個驚慌失措,只知道哭泣流淚的江一月已經不見了。
“周齊,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情,辛苦你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不用擔心我。我想留在陸斯年的身邊,只有在這裏,能親眼看着他,我纔是安心的。而且這裏是醫院,哪怕真有個萬一,多得是可以照顧我的醫生和護士。”
周齊見我堅持如此,才沉了沉眼,起身離開前還不忘說道,“我們誰也不希望陸總受傷,你別太自責。”
“周齊,謝謝你。”我露出今天的第一個微笑,淡淡地笑着。
周齊走後,病房裏就剩下我和陸斯年兩個人,安靜的彷彿可以聽到點滴低落的聲音。
我關了病房裏的大燈,只開了牀頭的小燈,周遭是黑漆漆的一片,唯有昏黃光線落在陸斯年線條剛毅的臉上,他閉着眼睛,濃密的睫毛根根分明,在燈光下落下一片的陰影。
“陸斯年,雖然你閉着眼睛的樣子很好看,可是我還是喜歡你睜開眼來的樣子。”我自言自語的跟陸斯年說着話。
想念那雙深黑的冷厲眼眸,哪怕只是淡淡瞅上一眼,就能讓人膽戰心急。
我小心翼翼的握上陸斯年的手,他的手上纏着厚厚的繃帶,我還是用手心緊貼着,想依稀感覺到他散發出來的溫度。
“陸斯年,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是我先背棄了我們之間的承諾,你卻還公開替我澄清,保護我不受傷害。而你卻躺在了這裏,你這麼做值得嗎爲了我值得嗎”
周圍冷清清,空蕩蕩的,閉着眼睛的陸斯年不會回答我的問題,而我,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陸斯年,你一定要快點醒過來,我答應你,我會什麼都答應你。你聽到了嗎我什麼都答應你。無論你是要陸氏集團,還是要孩子,我都答應你。”
我一直坐在病牀邊,連自己什麼時候睡過去了也不知道,最後是在手腳發麻中醒過來。
窗外還是漆黑的夜晚,我拿着沾溼的棉籤替陸斯年擦嘴脣,突然想到三天前的那個晚上,也是一樣在病房裏,我和陸斯年的身份卻換了換。
我昏迷的躺着,而他置身在黑暗的角落裏。
“陸斯年,那個晚上你也是這樣看着我嗎那個時候你又在想些什麼你總是那麼高深莫測,讓人看不到你心底裏的想法。那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我跟你不一樣,我不用你來猜,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
“我在想愛你,用最好的方式愛你。”
我放下棉籤,無聲的勾了勾脣角,然後起身湊在陸斯年的脣邊,在他的薄脣上落下一個淡淡的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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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沒有激烈的索求,沒有纏綿的廝磨,只是柔軟的一個觸碰,卻像是蝴蝶停在了我的心口上,輕輕地揮動着翅膀,震得我一陣酥麻。
“陸斯年,我愛你。”
在深夜的掩護下,面對着昏迷不醒的陸斯年,我纔敢如此直接的表達出自己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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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主治的鄭醫生和沈行遠一起拉來巡房,他們檢查了陸斯年的身體狀況,暫時沒有術後不良反應。而昏迷不醒是因爲手術中的麻醉未退,一般需要10到12個小時。
沈行遠應該知道我一直沒離開病房半路,他看到我時並沒有任何意外,也沒有像昨天那樣破口大罵,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看我,好像我是一個多餘的存在。
尋房後沒多久,周齊帶着早餐出現,一同前來的還有王溫寧,看來他還是不放心我。
不過有王溫寧在,她更熟悉醫療知識和醫院的流程,也讓我安心不少。
早餐時,我跟周齊講了陸斯年的狀況,周齊只是點了點頭,反倒是眼神頻頻轉向我,好像是對我有話要說。在王護士收拾了碗筷出門後,周齊纔對我開誠佈公。
他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我,說道,“陸總說,三天的期限到了,讓我準備這個交給你。”
對於這種時候的文件,我總是沒有什麼好感。
比如我和陸斯年最初簽訂婚約的那一份,又比如陸老夫人轉給我百分之十股份的那一份。
這一次,又是什麼
我遲疑了一會兒,才從周齊手裏接過文件,打開第一頁,在文件的最上面看到了幾個大字,“離婚協議書”
一剎那間,我的心顫了顫。
你你要的東西在周齊那裏
這是陸斯年昨天昏過去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而他要給我的東西,就是這份離婚協議書
三天前,陸斯年跟我定了三天之期,他答應我無論是留下孩子,還是流掉孩子都聽我的。兩天前,我在知道陸靈芝的事情後,提出了離婚
週期繼續說道,“陸太太,無論你是什麼決定,陸總都沒有異議,所以在離婚協議後面已經先有了他的簽名。”
聞言,我立刻翻到了最後一頁,看到陸斯年剛勁的簽名。
陸斯年,你既然把一切的決定權都給了我,就應該知道我真的會這麼做的。既然如此,又爲什麼還要拼了命的救我,爲什麼
我的心裏充滿了各種的疑問,也帶着這樣的疑問仔細翻看離婚協議的每個條款。
他答應把現在居住的公寓轉到我名下;他答應會繼續支付我母親的醫療費用,如果我願意,也可以隨同出國;他答應會把百分之十股份的分紅定期轉入我的賬戶,讓我生活無憂
白紙黑字裏,只寫了他給我的承諾,卻沒有寫我需要爲了他做什麼。
不用維持這段婚姻,也不用生下這個孩子,又爲什麼要給我這麼多
我的心不斷地糾緊着,連手裏的文件也被抓皺,我又突然的鬆手,將上面的皺着輕輕地抹平。